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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开始解释,可是弗莱彻打断了他。“军事机构。总是自相矛盾。你们居然能来,真是奇迹。我们明天上前线,解救C连。”
“是,长官。”
“克瑞里先生?”
汤姆点了点头,“长官。”
弗莱彻板起面孔,审视了一下他的新下属,然后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表示认可。然后他看向艾伦。
“那你肯定就是蒙塔古了,嗯?”
“对,长官。”
“你没有兄弟吧?一位少校?我们在总参谋部的一位好朋友和好兄弟。”
艾伦说有。
“嗯!”这次弗莱彻的哼声则是表示不认可。他从面前的纸堆里拿出一张纸,大声地读道,“我们注意到,在很多连队里,日常的步枪清洗工作没有得到正确对待……所有连长……等等等等……条令条例……等等等等……视察……等等等等。请提交一份详细的报告……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弗莱彻厌恶地扔下那张纸,“签字的是盖伊·蒙塔古少校。”
长时间的沉默。艾伦极为局促。而汤姆则很享受这一刻——至少一直享受到他意识到盖伊也在法国。他并不是汤姆的直接上司,可他也在这儿,处于上级地位,随时可以干预。盖伊的阴影又一次笼罩了他的生命。一想到这一点汤姆的心头就涌上一股怒气。
“想知道该死的麻烦在哪儿吗?”弗莱彻终于开口。
“长官?”艾伦说。
“我的人不停地在使用该死的步枪。”
“对,长官。”
“弄得他们很脏。当然了,我是指步枪,不是指人。人已经没法再脏了。”
“对。”
第二部分 1914年6月末第9节 带上了前线
片刻的停顿。然后艾伦开始为他的哥哥辩解。“我相信我的哥哥并不是想——”
他还想说下去,可弗莱彻打断了他,“哦,没关系。都是官面文章。我只跟他们说他们想听的。全法国最亮的步枪。每天清洗五次。诸如此类的话。”他坐下去,把脚放回柜子上,开始喝第二杯让他如此厌恶的咖啡。“我猜,你们都是新兵吧?”
“没错,长官。”艾伦说道。
“我希望你们不会太无能吧?”
这个问题和他的语气让艾伦的眼角因为吃惊而抽搐了一下。在他想出答案之前,弗莱彻又打断了他。
“别担心。训练纯粹是浪费时间。整个连里仅有的军人就是我、指挥官、副官、从皇家陆军军官大学出来的两个年轻人,还有一名军士长,在军士长看来,整个新军的想法都是个天大的笑话。你们所需要的训练就是这些:如果看到德国人,就干掉他。保住自己那颗脑袋不被轰掉。别让手下陷入麻烦。让指挥官继续以为自己就是全能的主。明白了吗?”
沉默。
“还有咖啡,”汤姆说。
“该死的对极了。还有那该死的咖啡。”
很快他们就被带上了前线。
“白垩。幸运的家伙。轻松的第一份活儿。”弗莱彻戳着齐肩高的岸堤,松手让一把白色土壤飘到战壕的地上。“硬得跟种马的奶头一样,下雨的时候也是一样。你们应该看看我们冬天住的粘土矿坑。海岸线以上两英尺,以下三英尺。每次你想把胸墙建高一两英寸的时候,德国人都会拿枪对着你狂扫。也就耗子这烂东西喜欢它。”
艾伦保持沉默。他和汤姆都很震惊。泥泞,害虫,迷宫般的战壕,每个枪台上所潜伏的危机,防御工程上的每个弱点,呼啸而过的每颗子弹,这些都让他们震惊。
在防空洞不远处,铁丝网距离地面十八英寸高的地方挂着一颗脑袋。据接管这条战壕的英国兵说,这是一个被炸死的法国兵的脑袋。在某个晚上处理掉这东西是件很容易的事,可它对部队来说已经具有了一种迷信般的重要性。这颗头颅被取名为二等兵头利,并且被视作连里的正式成员。大家会把食物掷给它,把饮料扔给它,甚至把点燃的香烟当作某种祝福贡品抛过去。
“这是你们的地盘。”弗莱彻向艾伦和汤姆介绍他们的防空洞。“你们得在那该死的顶上再加点土。它可挡不住直接飞过来的家伙,目前不行。还有,食物得挂起来。如果放在地上,老鼠兄会把它干光,这可是违反条例的。尸体归他们,食物归我们。明白了吗?好孩子。”
弗莱彻说完就走了,留下两个年轻人单独呆在他们的新家里。汤姆看着艾伦。艾伦看着汤姆。
汤姆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好啦,兄弟,我们来了。”
艾伦点头,“对,我们来了。”
他们坐在床上,用手抚摸着粗糙的木墙,感觉着头顶上泥土的重量。他们想起弗莱彻说过的话:直接命中的炮弹会让他俩玩完。他们回想着之前的那个夏天,以及回到那种生活的不可能。
可空气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正面的东西。新家的惊人现实让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地感觉到彼此间的关联。他们已经来到了前线,离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敌军只有几十码之遥。他们的任务是要置敌军于死地。可他们是兄弟。不仅仅是兄弟,他们是双胞胎。地球上好像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两人坐在自己的床上,凝视着对方,然后,没有任何原因地,开始放声大笑。
9个星期后。
汤姆和艾伦已经不再是新手了。他们知道怎么保护手下,怎么侵扰敌军,怎么在危机四伏的无人地带进行巡逻。他们经历了老鼠、不适、炮轰、枪战,还有熟识之人的伤亡。可还有一件事他们不知道。他们没有面临过重大行动以及它对人造成的影响。还没有。
不过这一切即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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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撩开挂在防空洞门口的麻袋。人体的臭味以及燃烧的木头味迎面扑来,随后而至的是不那么冲人的煤油味和烟草味。半数的人都已经满脸漆黑,另一半人要么正挤在惟一的一面镜子前面,要么就是让同伴们帮他们收拾。其中有一个人的脸上画满了送给他女朋友的红心和情话。另一个人则满脸脏话。
“威德康柏,”汤姆严厉地说道,“把这家伙的脸弄成该有的黑色。还有你,廷西,离墙上的白灰远点,除非你想让德国鬼子以为你是个被炸死的幽灵。”
在汤姆的注视下,他们迅速恢复秩序。汤姆点了一下人数。总共八个人。
“下士,你数着是几个人?”
“八个,长官。”
“最后那个人在哪儿?”
“最后一个人,长官?弗莱彻少校说就八个——”
“二等兵头利呢?他在哪儿?”
汤姆的笑话让防空洞里爆发出大笑,可他还没说完呢。
“哦,别担心,”他继续说,“事实上,我想起来我叫他走在前-头。”
他的俏皮话引发了阵阵尖叫和嚎笑,这个笑话跟全排的白痴们都已经讲过了。汤姆几乎是从一开始就跟手下相处得很和谐。虽然他们现在十分紧张,但同时也是士气高涨。
然而,虽然汤姆嘴里说着笑话,可他心里异常担忧,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艾伦。这天的早些时候,弗莱彻在全连集合时寻求自愿者。
“我们需要一个家伙来带领侦察队。侦察队的目标是在该死的铁丝网上找到一些缺口——如果有那些该死的缺口的话——然后就返回。返回的路上你们得用石灰留下一条印迹,给后面的其他人指明道路。如果你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后能够避免喧哗的话,我们会不甚感激。突袭兵会沿着印迹,轻轻跃过篱笆上的洞,在德国鬼子醒来之前静静给他们捅上一刀。明白了吗?谁够胆量?”
艾伦和汤姆当然都够胆量。
“新来的,迫不及待了,嗯?”
两人都没有回答。
“只要能让吉米上校拿到勋章就行,什么?真是太好了。那正是我们想要的。”詹姆斯·“吉米”·麦金托什上校是他们的营长——这个人,据称,他想勋章想得都快疯了。弗莱彻说这话的时候,桌边的人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蒙塔古,你负责侦察。我负责突袭。克瑞里,你做我的副手。如果出现问题就由你接手。清楚了吗?”
非常清楚。两人都点了点头,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两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然后弗莱彻顿了顿,他的表情表明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众人都屏息静候。
“嗯——蒙塔古——我想你哥哥盖伊今晚不会参加突袭德国鬼子的行动——他可能觉得自己受不了这种冲击,嗯?面对子弹,来点变化——不管怎样,有比这更好的事可做,我想——清洗一下步枪——我不是那意思——是件好工作,我敢确定——不管怎样,我的意思是,他会为你骄傲的,对吧?第一次任务,就这些。”
弗莱彻结结巴巴地说完。众人都震惊地听着。弗莱彻的这些话已经接近于侮辱盖伊,几乎是在指责他逃避危险。当然了,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们埋怨一下远在后方的人,这是很常见的,可盖伊是艾伦的哥哥,而且弗莱彻的话已经超出了可以接受的军营笑话的范畴。
艾伦可以看到汤姆的笑意越来越深,然后他用冷冷的声音回答,“谢谢你,长官。对,我希望他会觉得骄傲。”
“对,对,那是,那是,”弗莱彻迅速撤离这个危险的话题。他突然看到一对老鼠正在他私人储藏的桔子酱上交配,他先松了一口气,然后绷紧注意力。“嘿,耗子!”他大叫道,抓过手枪,“我数三声,各位。一……二……三。”他带领着众人一起开枪,结果两只老鼠双双死在桔子酱堆里。“军营里不准做爱。这种事还是让法国人去做吧。”
第二部分 1914年6月末第10节 没有看到艾伦
那是八个钟头前的事了。
艾伦选择了第一个出去,他将也是第一个面临真正的死亡威胁。只有等艾伦回来以后汤姆才会出发。
汤姆的身体经受着双重紧张。一重是为了他自己和他即将面临的危险。另一重是为了艾伦和他正在面临的危险。
艾伦的职责是找到铁丝网上的缺口。上面会有缺口吗?汤姆表示怀疑。艾伦接到严格指示,不要花时间去剪割铁丝网,可汤姆了解艾伦。他的双胞胎兄弟不会让一队士兵遇到无法穿越的障碍。汤姆猜想,就在这个时候,艾伦可能正趴在地上,举着钢丝钳一点一点剪着铁丝网。一小点声音或是一丝丝反光都有可能会暴露他的位置,危及他的生命。
汤姆一枝接一枝地抽着烟,把每枝都摁熄在胸墙里的银色沙袋上。燃烧的烟草穿过麻袋,袋里漏下一丝土壤。“看在上帝的份上,照顾好你自己,兄弟,看在上帝的份上。”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他跳了起来。
“干什么呢?嗯?”是弗莱彻。
“没什么,长官。我在想蒙塔古现在在哪儿。”
弗莱彻哼了哼,“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是的,长官。”
“那十五分钟后出发。去告诉他们。”
“那蒙塔古呢,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