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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仁敬神色一滞,禁声不语,这个丫头每次都是这样,话不多,但字字戳在他的心口上。
福娘不动声色的把地上的垃圾收到一起,又默不作声的收了出去。
玉燕和玉环一直在门,听着动静,福娘一出来,她们就问道:“小姐,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福娘摇头,“我没事,玉燕,你去王爷那边,让他们厨房在做一顿饭,不要太多花哨的,老人家腿伤未愈,年纪又大,还是用骨头汤煮一碗面条就行了,至于欧阳先生......,”福娘咬了咬牙,“暂时让他饿一顿!”
玉环接过福娘手里的东西,“小姐,您还是去换衣服吧。”
玉燕瞥了一眼福娘,幽幽道:“小姐,您这是何苦呢!”
福娘苦笑,她这算是自讨苦吃吗?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面条很快做好端了过来,福娘捧给了老人家,待看到老人家吃完,才笑道:“爷爷,您吃饱了么?”
“小姐,万不敢当,犬子性情乖张,让小姐受委屈了。”
“您一把年纪,您怎么会担不起我一声爷爷,至于欧阳先生......”福娘俏皮的一笑,“爷爷,您的确教子无方,等您养好伤,一定要教训一下欧阳先生才是。”
老人家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福娘端着碗默然走了出去。
欧阳仁敬看她端著空碗出去,就再也没有进来,甚感奇怪,自己还饿着肚子,这丫头怎么还不送饭来?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福娘还没有露面,欧阳仁敬忍不住走到二门门口喊了一声福娘,福娘缓步您然走到欧阳仁敬面前,笑盈盈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臭丫头,我的饭菜呢?”
福娘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哦了一声,“先生,您忘了吗?您自己把饭菜都扔到地上,喂了土地公公了。”
欧阳仁敬指着辐娘,恨恨道:“你......你......”
福娘慧黠的一笑,“先生,别生气,别着急,气大伤身,您看看天,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又可以吃饭了,您忍忍吧,这是对您的惩罚,谁让您跟我发脾气呢?而且呢.....我还跟王爷商量了,把您的杯盘碗筷都换成木头的,随您怎么摔都没事,王爷尊敬您,不同意,给您换了一套银制的杯盘碗筷,等会吃饭的时候,您若不喜欢,随便摔。”
欧阳仁敬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狡猾的小姑娘,竟然让他骂都骂不出口。
福娘看着他一笑,“欧阳先生,您喝茶吗?王爷刚刚派人送了最好的龙凤团茶,您要不要尝尝?”
欧阳仁敬差点吐血,空腹喝茶,这丫头太毒了吧!
欧阳仁敬一言不发,转身拂袖而走,走了几步,又觉得太吃亏,头也不回的说道:“过来研墨!”
福娘在他身后做个鬼脸,跟玉燕和玉环挥挥手,跟上了欧阳仁敬。
玉环和玉燕刚刚走到自己门前,就见曹谦居踏进院子,两人赶紧行礼,曹谦居微微一笑,“福娘呢?”
女子的闺名,本来就不能随意的称呼,即便是夫妻之间,也不能在公开场合这样称呼,尤其是对于刚刚和离的福娘,更是不妥。
福娘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自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而在玉燕他们看来,就大大的不妥了。
他们小姐的身份地位和侯爷相比,肯定是高攀了,而且,侯爷未来的夫人可是大学士之女,若真是小姐和侯爷在一起,小姐就要屈尊做小,以小姐的脾气,肯定是不会受气的。
玉燕摇头,他们小姐和侯爷绝无可能在一起。
“小姐进院子了。”玉燕恭敬的答道,心里却在盘算著,如何找个时机,跟小姐谈一谈,不能让人误会了小姐,她相信,小姐是不会喜欢侯爷的,他们小姐,值得更好的男人。
“听说福娘只让人做了一碗面,父子二人,吃一碗面怎么够?”
“小姐说,欧阳先生不珍惜粮食,所以应该受到惩罚,午饭,小姐没让先生吃。”
曹谦居想大笑,又怕里院听到,强忍着笑说道:“既是如此,你随我到厨房,给欧阳先生找些点心来暂且充饥。”
曹谦居转身走了,玉燕看了一眼玉环,玉环挥挥手,玉燕快步跟上了曹谦居。
两人行至无人处,玉燕突然跪在地上,“侯爷,奴婢有一句话想和侯爷说。”
曹谦居诧异的停住脚步,转过身道:“起来答话。”
“侯爷,奴脾还是跪著说吧,奴脾今天可能会冒犯侯爷,还请侯爷怒罪。
“怒你无罪就是。”曹谦居微笑著说道。
“侯爷,奴婢想问,您对我们小姐有没有心思?”
曹谦居沉下脸,“玉燕,这不该是你问的!”
“奴婢僭越了,只是,有些事情,奴脾想要问个明白,我们小姐看起来虽然聪明伶俐,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心性,很多事情,她并不在意,但奴婢为了小姐,不得不说 ...·”听不到曹谦居打断她,玉燕壮著胆子说道:“侯爷,我们小姐还是待嫁之身,侯爷直呼我们小姐名讳,定会遭人误会,侯爷马上就要迎娶新夫人进门,彼此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曹谦居怔住,这些天,他似乎忘了一切,眼睛里看到的是文福娘,心里想起来的,还是文福娘,不知不觉,文福娘好像一个影子,深深刻进他的心里。
他反复告诉自己,文福娘是文士光的妹妹,他只是把文福娘当做妹妹,并无其他的想法,只是不知为何,福娘的一颦一笑,总是无法抹掉。
今天,玉燕的僭越,如一道闪电,击中他的内心,那一道亮光,让他豁然开朗,原来,自己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滋味,正如许中所云:彼采葛分,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缓了缓,曹谦居恢复了镇定,淡淡道:“玉燕,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该干涉小姐的事情,至于我和你们小姐之间,你大可放心。”
曹谦居走得很快,玉燕小跑了几步才跟上,大可放心一一是什么意思?
是他保证不会跟小姐动情,还是不让她操心。
玉燕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这件事,她本来就找错了人,应该先跟小姐说,怎么会跟侯爷提这个,会不会让侯爷误会,小姐想跟他有什么,小姐不会看上侯爷的。
厨房准备好了点心,递给玉燕,曹谦居淡淡道:“你先去吧。”
玉燕屈身行礼,转身走了。
曹谦居却去了王爷那里。
老王爷办妥了欧阳仁敬的事情,心里舒坦,吃过饭就睡了,曹谦居进门的时候,他刚醒。
看到外孙进门,老王爷笑道:“你可去看欧阳先生了。”
“去了。”曹谦居有些心不在焉的给老王爷行了礼,坐在老王爷床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茶杯发呆。
“有心事?”
曹谦居看著外公,欲言又止。
“你小子肯定没憋好屁!说吧!”老王爷指了指地上的靴子,曹谦居走过来,弯腰给他穿鞋。
扶著老王爷坐到榻上,老王爷再次问道:“说吧。”
“外公,您觉得福娘怎样?”
老王爷心里一咯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照情形看,福娘对曹谦居是没有那种意思的,可是自己的外孙,却陷进去了。
这刚多久啊!
“你要成亲了。”老王爷只是说了一句,房间里再无声音。
曹谦居踟蹰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过上一年,我纳她为妾,您看如何?”
“你今年多大?”
曹谦居很明白老王爷问这句话的意思,朝廷律法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亲王一级的,“许奏选一次,多者止于十人。”世子及郡王则少多了,减了一多半,“额妾四人”,一生一般就是一次,除非无后,才可择二次。
“至于庶人,必年四十以上无子,方许奏选一妾。”对于私自纳妾者,赐以四十皮鞭:“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苔四十。”
虽然说律法是人揉作的,但是,曹家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再也禁不起一点风雨,若是被御史抓住把柄,很可能小事化大,侯府,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若是他想娶福娘,除非是悄悄纳为外室,以福娘的性格,怎么可能屈尊人下,更何况,他现在有可能是单相思,福娘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我看,你明日就回去吧,等皇上来之前,你再过来,你如今刚刚稳定,千万不可惹出事情。”
曹谦居沮丧的点点头,文福娘之于他,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虽美丽,却可望而不可及。
从老王爷那儿出来,曹谦居失魂落魄的走在王府中,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迈向了燕春园,犹豫了一下,曹谦居还是转身走了,若是文福娘对他有情,一切都还好说,若是无情,自己这一脑热血,只能白搬了。
刘氏是皇上赐婚,不可能有反悔的余地。
曹谦居攥了攥拳头,自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就深深恨上了自己的身份,身在公侯之家又能怎样,一切都不能自己做主,无论怎样走,都摆脱不了做棋子的命运,他们每个人,都是皇上手中的棋子,生与死,由不得自己。
回到自己的院子,曹谦居吩咐小厮,“研墨!”
“是。”
推开纸,曹谦居却不知道写什么,落笔的时候,明明是想写字,不知不觉,竟然画出了一张脸,巧笑倩兮,美目盼分,神采飞扬,令人痴迷。
曹谦居痴痴地看着文福娘的画像,口中呢喃道:“福娘,你是把我当做了哥哥,还是仇家,还是和我一样呢?你可像我一样,尝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很苦,很苦 ...,”
啪的一声,曹谦居扔掉毛笔,拿起画像,撕个粉碎。
极恶嫡妇…春在溪头荠菜花 第八回 【再见弃妻】
福娘并不知道这一切.当她想起曹谦居的时候,曹谦居已经不告而别,临走的时候,让小厮给她送来一套文房四宝。
只有玉燕猜到了大概,却没有跟辐娘说,她想,小姐心里应该是没有侯爷的,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
现在令人头疼的是欧阳仁敬。
这天早上,厨房送了清粥小莱过来,福娘端了进去,欧阳仁敬扫了一眼,淡淡道:“我想吃咸菜。”
“咸菜?”福娘瞪了一眼欧阳仁敬,这几天,端了肉过来吃清粥小菜,端了清粥小菜又要吃肉,个天改花样了,吃咸莱,王府里每天锦衣玉食的,去哪里给他找咸菜。
“没有,欧阳先生,您是不是以折磨人为乐啊,既然不吃,那我就端走了!”福娘端起了饭菜,扭头就走,供大的院子,每天打扫就她一个人,还要打扫卧房,书房,老人家不能动,就在屋子里方便,然后再把木桶端出去,每次欧阳仁敬就把木桶故在门口,虽然有盖子,依然挡不住臭气熏天。
因为倒这个,福娘这两天饮食急剧减少,真是吃不下去,一吃饭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木桶,然后就吐了。
玉燕看着又着急又心疼,直嚷著要离开,再这样下去,欧阳先生是长胖了,可她们小姐却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