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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你是要哀家抄京城富户的家?”芝兰眉头一皱反问道。这算什么法子。如此一来京城上下岂不是要鸡飞狗跳了嘛。况且这还会得罪不少人。
眼看芝兰与周围群臣失望表情,何腾蛟并没有气馁。却见他又进一步补充道:“回太后殿下,准确的说应该是抄粤党党羽的家。粤党的党羽这次虽然溜走了不少。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在京城的家产是搬不走的。还有太后别忘了,粤党在京城还搞了交易所与银行。臣之前已经派人暗中监视过那些地方了。虽说那些掌柜的都跑了,可那里头还是留有不少现银与货物的。太后,抄反贼的家产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不行!”还未等何腾蛟把话说完,底下的钱谦益与顾炎武便齐声反对道。他俩都清楚这么做将意味着什么。所谓的交易所与银行关系到的并不仅仅只是粤党的利益。这些新兴的金融机构已经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南到南洋诸侯、北至朝日贵族,都有家产投入其中。真要象何腾蛟说的那样将这些金融机构收缴的话。那可真是要天下大乱了。却听顾炎武急切的反驳道:“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得罪天下之人!”
“顾大人言重了吧。不过是几个存钱交易的钱庄,朝廷封了又有何大碍?怎地在大人口中就是得罪天下人的大罪了呢。那些有钱存银行的人那一个不是同逆党有联系之人。朝廷没抄他们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何腾蛟颇为不屑的说道。
“何大人,你根本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情急之下的钱谦益也跟着嚷道。
“本官怎么不知其中厉害。倒是钱大人另有想法吧。”何腾蛟冷笑一声反嘲道。
眼见何腾蛟如此狂妄无知钱谦益与顾炎武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然而此时的芝兰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思量了。对她来说孙露的一切都是可恶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能摸去那女人给这个国家留下的一切烙印。而交易所与银行似乎就是最带有孙露特色的东西。因此何腾蛟的建议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诱惑。至于钱谦益等人的反对在她眼中则成一种拖自己后腿的表现。于是芝兰冷冷地扫了钱谦益一眼后,欣然开口宣布道:“各位大人不用再争执了。哀家觉得何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何大人就照你说的办吧。”
第九章 第十三节 同气联枝(上)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石头城南京,往日热闹繁华的江边码头此刻却显得萧瑟而又寂静。随着皇城惊变的发生,长江上下游的航运也跟着停滞了下来。多年的战乱使得江左地区的商贾们变得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在朝堂局势尚未明朗之前,谁都不肯轻易的拿自己的身家做赌注。城里的人不能出去,外来的商船也不敢轻易的靠岸。眼看着大量的货物囤积码头,码头上的苦力们却只能无所事事地看着空荡荡的长江流逝而去。当然也有些急着要糊口的苦力依旧起早贪黑着等在码头,希望能有商船靠岸。
然而这天早晨南京人们等来的却不是什么靠岸的商船。而是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大兵。那整齐的军靴瞬时就踏破了清晨的寂静,惊动了整座古城。紧闭的门窗后头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紧盯着那一杆杆泛着寒光的火枪。正当人们纷纷关注着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军爷的举动,暗自揣测着又该谁家倒霉之时。这队兵马却径直穿过了长街,穿过了层层牌坊与城楼,来到了中华门外的交易所前。
此时此刻的中华交易与一旁的香江银行、扬子银行所早就没了先前的神气。停业已久的大楼看上去黑洞洞的,紧闭的大门没有半点儿生气。眼看着这五栋联体的大楼,何腾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一旁的侍从适时地给他搬来了一把檀木椅子。却见他撩了撩官袍得意地坐了下去,然后朝身后猛地挥了一下手。顿时他身后的那一群如狼似虎般的士兵便将五栋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紧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军士托着厚重的圆木直接便将交易所、银行的大门给一一砸开了。眼看着交易所那宽敞的大厅展现在了自己面前,何腾蛟眼中立刻就泛起一股贪婪了光芒。他仿佛看见了一堆堆的白银就堆在了自己面前。于是再也按耐不住心中贪念的他朝一旁的军官使了个颜色。于是大队的士兵便象潮水一般鱼贯而入了。
不一会儿从里头就传来了一阵翻箱捣柜之声。眼看着大量的帐本、纸张就象垃圾一般被士兵丢出了大楼。周围的老百姓也忍不住偷偷地躲在远处阴暗的角落中看着热闹。他们中不乏长吁短叹的,交头接耳的,扼首称快的。更有不少无赖地痞在一旁跟着起哄叫好。这种架势无疑助长了何腾蛟的气焰。却见他傲然地环视了一边四周,便官腔十足的开口道:“来人啊,把那刘掌柜带上来。”
何腾蛟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两个军士便架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丢到了他的面前道:“禀告大人,刘掌柜带到。”
“恩,你就是刘掌柜?”连正眼都没看对方一眼的何腾蛟,懒洋洋的问道。
“回,回大人,小人刘富。大人,小人冤枉啊。”爬在地上的刘掌柜颤抖着求饶道。殊不知他这种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何腾蛟又找回了当年做官老爷的感觉。
却见此时的何腾蛟拖长了语调厉声呵斥道:“大胆!敢在本官面前喊冤。难道说本官是冤枉人的酷吏嘛!”
“不,不,不。大人清如水,明如镜。大人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可是大人,小人只是个当下手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刘掌柜哭丧着脸喊冤道。他本是一个小小的掌柜,拿人钱财为人服务。可不曾想这天说变就变了。顶头上司们在一夜之间都跑了干净。还没搞清楚情况的他紧接着就被当作逆党给抓了起来。又是威胁恐吓,又是严刑拷问的。
“你先别给本官喊冤。本官现在问你一句,你答一句。答得好本官就放了你。若是让本官发现你敢有半点隐瞒,小心你的脑袋!”何腾蛟把眼一瞪威胁道。
“是,是。大人尽管问,尽管问。”刘掌柜头如捣蒜道。
“恩,那好。本官问你可知你上头的东家去那儿了吗?”何腾蛟轻咳一声问道。
“回大人,这事小人真的不知。小人真的不知东家去哪儿了啊。小人绝没胆子欺骗青天大老爷啊。”一被问起东家的去向刘掌柜头立刻就痛了起来。被抓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被问这问题了。可别人问他,他又能问谁去呢。此刻他只能指望眼前这位青天大老爷能比那些军爷更讲道理一些。
然而这一次刘掌柜似乎真遇上了一个明理的“青天大老爷”。没有心思再纠缠与这些问题的何腾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本官知道了。本官再问你,你可知这里银库的具体位置?可知那银库当中还有多少银两?”
眼见何腾蛟不再盘问自己关于东家的事,刘掌柜心头的大石顿时就放了下来。却见他屁颠屁颠地爬到何腾蛟跟前,献媚地回答道:“回大人,小人虽然不知道东家去了那里。可小人却听大掌柜说过,行里的银库就在底下的地窖之中。据说那里头足足有50万银圆的备用金还有不少的金条。”
一听银库之中还有金条,何腾蛟立刻就来了精神。没有什么比金子更能引起人的欲望的。却见他猛地一起身,高声命令道:“给本官传令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银库给我挖出来!”
“是大人!”
眼看着随行的军官令命后匆忙离去的身影,何腾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回头瞥了一眼底下趴着的刘掌柜,厌恶的命令道:“来人啊。把这叛逆给本官押下去,秋后再问斩。”
一听自己转眼间就被判了个秋后问斩,那刘掌柜顿时就象是发了疯似的狂吼道:“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大人。小的知道的可都告诉大人您了啊。”然而无论他怎么叫唤都是无济于事的。他身后了两名军士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他又架了下去。而此时的何腾蛟也已经没心思听这小角色多言了。他的心思完全都扑在了眼前的这五栋大楼之上。
随着日头的渐渐升高,四周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人们纷纷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着,揣测着从这五栋楼里究竟能搞出多少金银财宝来。楼外太师椅上的何腾蛟手里虽端着茶碗,心里却还惦记着里头的情景。一直于那茶就算凉了,他也不自觉地往嘴里送。而随着日头的越升越高,何腾蛟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起来。怎么还没有反应?莫非自己要空忙一场了吗?
可就在何腾蛟心急如焚之时,先前进去的军官突然出来。却见他在何腾蛟耳边耳语了几句。这位青天大老爷原本霜着的脸,瞬间就象是沐浴在了春天的和风之下。急不可耐的他赶忙命令道:“快,快,快。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搬出来。”
“是,大人。”随着那军官的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从大楼中就搬出了七、八只箱子来。周围的百姓见状,无不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张望起来。可怎奈四周都有士兵把守,众人离交易所又太远。大多数人只能远远地看着何腾蛟眉开眼笑着将那些几口箱子一一查验,再一一贴上封条。当太阳升上正当空之时,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满脸得意的何腾蛟就此带着八个沉甸甸的箱子离开了中华门。只留下一片狼籍的五栋大楼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而当人们叹息着世事无常之时。却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在阴暗的角落中十数双眼睛至始至终都在冷冷地注视着中华门前所发生的事。而这一切都结束之时,他们也想遇见阳光的积雪一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于是乎,就在何腾蛟抄没中华交易所、香江银行与扬子银行后的一天一夜。远在太湖边上了一个山庄之里便响起了一阵恼怒的咒骂之声。
“妈的!他何腾蛟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抄没老子的钱财!”书房中听闻香江银行被抄的郑蜒福猛地一排桌子咒骂道。由于用力过猛,就连桌上的摆放的茶杯都被震跌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然而漫骂声与茶杯的破碎声并没引来外面任何动静。外面的家丁都清楚里头的老爷们正在开会。没有老爷的首肯,任何人都不得在此时踏入房间一步。而他们的老爷也正在尽地主之仪,劝慰着眼前的客人们。却听身为主人的王霖生连忙开口劝说道:“郑会长,请冷静一些。冷静一些。在场的众人这次都受到了损失。老夫召集大家伙来是为了商讨对策的而不是来做无谓的漫骂的。”
“是啊,郑会长。若说损失的话,你们福建郑家怎么都比咱们几人来得少吧。要知道南京那里可存着咱们的血汗钱呢!”徽州盐商江元奇愁眉苦脸地摇头道
“若只是损失些钱那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连带着南京的交易所也停止营业。这可让咱们松江商会损失了不少生意。连带着倭国那里的交易都乱了套。你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嘛。南京的那帮子人难道脑袋都进水了吗。难道不知道这两家银行存的是谁的钱?不知道交易所的交易关系到大明钱粮的进出吗?”贾敏则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哼,南京那个所谓的孝慈太后连藩王都敢扣押,连孙首相都敢得罪。她还会在乎,我等几个商贾的利益吗?”朱统锐挑了挑眉毛自嘲地反问道。作为世居南京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