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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声一停,大门一开,客人们鱼贯而入,院中已摆满了桌椅,酒筵齐备。
门外进了一批人,又来了一批人,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络绎不绝,客人手中提着厚礼,对左侧收礼那人道了一句恭喜,对右侧收礼那人道了句节哀,叹息几声,接着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捧着肚子到前院吃喝去了。
鞭炮响过,大门一关,门外再无动静。
等了半晌,众人伸长了脖子,见再没什么热闹可看,方才渐渐散去,只留下冰儿站在原地,怔怔回不过神来,只剩下寥寥几个送礼之人,而院内的饭菜香味儿愈来愈浓!
此时,冰儿鼻尖动了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跑到无人之处,从身后包袱里抽出了一张空白卷轴,拿出了笔墨纸砚……随笔一画,画了一幅山水,鼓起两腮,用力吹干,再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偷偷扯下马车前面的红色布条,包裹了起来。
冰儿大摇大摆走到门前,昂着头,把手中字画递给了收礼之人。
收礼人见冰儿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迟疑了好一会儿:“你是——”
冰儿虽然被他瞅得心虚,却依然面不改色道:“我姓洛。”
收礼人“哦”了一声道:“你是城西洛尚书家的,还是城南洛侍郎家的?”
冰儿郑重地思忖了一下,把心一横:“我是洛侍郎家的。”
收礼人歪了歪头,似笑非笑道:“洛侍郎不是才刚刚进去么?你为何不一同前来?”
冰儿嘴角抽了抽,暗中腹诽既然已经进去了,你还问我做什么?
偏偏酒筵飘香,煞是好闻,她眼珠转了转,咳了咳道:“其实,洛侍郎出门掉了一样礼物,吩咐我随后送到。”语落,她的目光落在那幅画轴上面,继而又说:“此物乃是洛大人的一片心意,难道有什么不妥?”
收礼人闻言似恍然大悟,随即打开了手中的画轴。
不过寥寥数笔,他却横看,竖看,反过来看,背过去看……似看不出什么究竟。
冰儿眼观鼻,鼻观心,心想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幅涂鸦之作,若不是时间紧迫,肯定画得像是那么回事,此时,她腹中空空,终是忍无可忍,语调故作高傲道:“你们慢慢看罢,此物乃是给汉室王昭君画过人像的……那位画师的真迹,只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瞻仰到了!”
收礼人顿时点了点头,连忙起身把她请进屋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位大师之作,难怪笔法十分地潦草,十分地狂傲!难得!难得!”
看来此人并不懂得鉴赏,给王嫱画像的画师就算人品再不济,画风如何会潦草狂傲?
冰儿心知肚明,亦顾不得许多,拂袖转身,疾步向宴席走去,忙着祭五脏庙去了。
她刚坐下身子,便用眼睛斜睨着里面的酒席,发现肉菜已被人食去半数。
尤其那尾红烧鱼竟被人吃得连尾巴都不剩,冰儿最爱食鱼,心中顿时说不出的悲痛。
不过换而言之,人生在世,有得吃就好,诸事莫要挑剔,遇事最需淡定!
冰儿拿起筷子,撇了撇嘴,吃了些面前的青菜萝卜黄瓜红薯,接着又上了十几道热菜,看来张阁老家果然是厚道,冰儿甚是欣慰,急急地吃了一口珍珠丸子,接着掀开汤盆盖子,竟是一盆鸡丝米线,热气腾腾冒上来的刹那,喝了一口鸡汤,登时烫得砸了咂嘴,伸了伸舌头。还未回过神来,忽然听人大声喊道:“救命啊——”
杀猪般的叫声穿过了几间院子。
宾客们顿时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这下子任是谁也顾不得吃饭了!
☆、第002章 僵尸鬼新娘
院门一开,最先跑出一个人来,正是穿着红色吉服的新郎倌。
他脚下一个未站稳,身子踉踉跄跄险些落下阶梯。
但见他面色惨白,较之死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他模糊地看了院子一眼,只看到桌上剩下一个人在狼吞虎咽,正是那冰儿小女子,他二话不说,立刻跑上前去,撩起衣袍,钻入那张桌子下面。
宾客的目光立刻落在这张桌子上,似在等着看好戏。
不消一会儿,院内冒出个红衣女人的身影,披着红盖头,那扮相倒有几分眼熟。
客人见她竟会是新娘子的打扮,如今新娘子已香消玉殒,正躺在棺木之中,而眼前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她跑动的姿态非常怪异,两个膝盖像是要打弯,却弯不下去,步伐一瘸一拐,直冲冲地向前跳着,跛子一般,一举一动非常难看,而“新娘子”头上蒙着喜帕,仿佛一只无头苍蝇般,居然不停地在几根柱子间来回碰撞着,宾客们以为主人家刻意搞怪,先是互相看了看,却禁不住拊掌大笑起来。
谁知她越撞越厉害,终于把柱子撞烂个大洞,众人一怔,笑声嘎然而止。
但见喜帕也随之而落,“新娘子”募地抬起头来,见她露出两颗獠牙,面色惨白,眼珠黑白颠倒,眼圈居然乌黑一片,忽然抬起胳膊,袖子里伸出两只手来,十支指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只消轻轻一刺,就可以把人的身子扎出个血窟窿眼来。
底下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呼一声:“诈尸了!”
大门一开,“呼啦”一声,一群人作鸟兽散,院里顿时没有半分人气。
至此,那新郎倌终于是忍不住了,也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向门外跑去。
“新娘子”缓缓抬头,对月哀嚎一声,遂追了出去。
诡异的月光下,两团红色的人影在街道上一前一后地跑着。
新郎倌是外省之人,对燕京城的街道并不熟悉,绕了几个圈子居然又跑回了原处,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只好再次回到了院子里面,抬眼一看,冰儿依然在桌前坐着吃饭。
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如此镇定,如若不是个白痴,便是有些本事的。
他来不及喘气,连忙跑到冰儿面前,气喘如牛:“这位……姑娘,可否帮帮在下……救救我!”
冰儿刚刚填饱了肚子,舔了舔嘴,正回味无穷,对这张阁老家也颇有好感,陡然看到新郎倌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好推辞,璀璨一笑:“你有何事?”
新郎倌见她此刻依然还能笑得出来,更是相信她有什么办法。他面色惨白道:“姑……姑娘,不……女侠,那僵尸还在追我,你可有妙计降她?”
冰儿见他惊惶不安,又把自己称为女侠,忍不住笑出个两声,没想到这个男子委实胆小不堪,人死做鬼,鬼死做人,有何惧怕?不过这僵尸却是个异数,而且传说中最喜欢吸食人血,到时候亦难降服,不过僵尸看样子又不找她的麻烦,自然不用惧怕!
这笑声听在新郎倌耳中,似乎十分自信,殊不知冰儿并不懂得什么门道。
新郎倌刚松了口气,回头一看,忽然又惨叫一声:“来了,僵尸……来了!”
冰儿随即抬头一看,果然见那“新娘子”的身影跳跃而来,两腿直挺,跳得老高,先前大概因为身子未僵透,所以才会行动怪异。
此刻,已完全双足并拢,两手前伸,正一步步向新郎倌逼近……
新郎先是藏于冰儿身后,先前还强装镇定,眼见僵尸越来越近,尤其那一双眼睛寒得渗人,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妈呀”,沿着墙根跑了起来,那“新娘子”也步步紧逼,锲而不舍。
新郎倌边跑边求救道:“女侠……怎么办?怎么办?”
冰儿倒了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你不用怕!前面有棵大树,你绕着树跑,莫要停下。”
新郎倌抽了口冷气,连忙跑到树下,绕着这棵三人合抱的大树跑了起来。
“新娘子”此时手脚僵硬,绕起圈子来,行动迟缓。
新郎倌正好得以喘息,他靠着树干,站直了身子,擦着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问了一句最要紧的话:“接下来怎么办?”
冰儿耸耸肩,干笑道:“不清楚。”
“什么?”新郎倌脸色一变,拧起眉头,怒火中烧:“为何……为何,你不惧怕这女鬼?”
月光下,新郎倌眉清目秀,黑白分明的大眼却露出愤怒之色,相貌虽然看似文弱,但气质却潇潇洒洒,也算是玉树临风,绰约不群。
冰儿眨了眨眼睛,心想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向来胆子就很大的缘故,以前出去采药出出进进乱葬岗无数次,什么死人活人没有见过,何况诈尸这种事情一百年都遇不到一回,她为何不看看热闹?但事实是残酷的,男人往往并没有外表看得那么坚强,未免打击到此人,她眯起眼睛,想了想道:“你为何不脱了这身衣物?”
新郎倌面色一沉,似乎以为冰儿在消遣他,沉声道:“为何?”
冰儿本来嬉皮笑脸,此刻只有敛起笑容道:“书中说僵尸生性嗜血,最喜欢追逐红色!”
新郎倌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似是在骂人,他飞快地脱下衣物,狠狠朝屋顶丢去。
至此,“新娘子”果然停止了追逐,她慢慢向后转动脖子,竟把整个脑袋扭于身后。她眼睛募地一张,身子转了转,竟然朝向冰儿方向而来。
冰儿一怔,手中茶杯不慎跌落在地,慌忙低头一看,这才记起自己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裤子,谁知她的衣裙太短,竟遮挡不住膝盖以下部位。近日燕京城内天气炎热,而她里面什么也未穿。
如此,倒也罢了。偏偏旁边有个成年男子,她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前褪下裤子。
而且上个月,她就已经及笄了,她也知道男女有别,懂得礼义廉耻,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新郎倌已坐在对面桌前,他跑得口干舌燥,斟了杯茶,口吻颇似同情道:“姑娘可以绕着那颗树跑着,千万莫要停下。”
☆、第003章 月月被雷劈
冰儿虽然知他所言极是,却被他悠哉舒适的姿态给惹恼了,委实心头冒火,向他怒目瞪了一眼。
心中十分后悔告诉他这个法子,鼻中一哼,正欲向前跑去……
忽然一阵狂风席卷而至,乌云密布,整个天空刹那间变了颜色。
嗄!嗄!嗄!两只黑乎乎的乌鸦,远远地飞了过来,轻松落在屋檐上,拍打着翅膀。
来了,又来了!冰儿此番暗暗头疼。
每月一次的天雷,竟比女人的信事还要来得准些。
若要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此事说来话长,便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罢。
彼时,她娘在苗疆是一个美貌绝伦的赤脚大夫,一日在外面救了一位负伤在身的年轻将军,不知怎么地,两人竟日久生情,从此便生下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
待母亲被接回将军府后,却发现她爹早已娶了三个老婆,十几房妾侍,家里还有几十个兄弟姐妹,只可惜姐妹们都对她不冷不热,个个都把她叫作小贱人。
偏偏她与娘亲在外面自由自在惯了,性子耿直,得罪了不少人。
后来她不知被哪个姐妹推入了水中,当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
就在这时,天上一道惊雷闪过,她就突然诈尸了,呃,不对,是起死回生了。
且说活了就活了吧!但是怎知道那雷电后来就成了上苍赐予的信事,每月必来一遭,真真是阴魂不散。
算了算日子,阴历的,也就是今天这个时候吧!
此刻,冰儿看了看眼前的红衣僵尸,又抬眼看了看天空,仿佛认命了一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