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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稀奇。”清玉握着这几张地契,垂眸沉思。
缪嬷嬷恨得险些咬破了唇:“这气咱不能就这么受着;王妃;咱得告诉大老爷和老太太;叫他们知道知道大太太的真面目。瞧瞧这嫁妆单子;看似齐全丰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您怎么好怎么慈善呢。主子您嫁的风光长脸,给她赚了多少好名声,什么深明大义;纯善温柔……我呸!”
这几日趁着四姑娘出嫁,缪嬷嬷没少受大太太身边的人耳提面命的“教育”;她因心里头死记着清玉先前的嘱咐,故才强忍着。可这窝着一肚子的怨气可不会因为忍受而消散,反而越来越烈,以至于此时此刻缪嬷嬷的火气彻底爆发了。
清玉从没见缪嬷嬷这般就激动过,她赶忙拉着缪嬷嬷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紧张的看着她。“嬷嬷,你和我说,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叫你受委屈了?”
缪嬷嬷愣了下,摇摇头。“王妃,你看我这身子骨不好好地,哪有什么苦,我这不是为主子您抱不平么。王妃,这事儿咱可不能忍,我这就去詹府告她一状!”
“不必了,有人曾教训过我,无能的人才会用告状来解决问题。”清玉笑着眯起眼睛,对缪嬷嬷解释道,“大太太既然敢这么干,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几套说辞,又或者,她想故意引我回去闹。不论如何,皆不能让她如愿了。”
缪嬷嬷刚才有些激动过头了,倒没往更深一层想。主子说的太对了,这嫁妆既是大太太一手准备的,以她的谨慎的做事风格,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大的把柄叫人去抓,除非是故意下套……
缪嬷嬷哀声叹气,心里把大太太从里到外诅咒了十八遍,方稍微解了气。她发愁的看着主子手里的握着的这几张地契。这可是上千亩的地,却是一文不值!
清玉见缪嬷嬷怨气十足的死盯着地契,赶紧叫暮雪把这几份有问题的地契分开收起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就算这没法子弄了,你们也放心,我以后也会保证有你们的饭吃的。”
“噗,主子,我们可不担心这个。”暮雪掩嘴失声笑道。
缪嬷嬷也跟着笑了,主子都这么劝她了,她没有再生气的道理。
清玉算了下日子,吩咐道:“暮雪,去叫人多备些香烛。”
暮雪应声,转头就去办。缪嬷嬷有点不大明白主子的意思,转念想想香烛等物的用处,只可能是去庙里祭拜。可是主子刚大婚,怎好去庙里祭拜,这不是犯忌讳么。
“正好可以趁十五去庙里的时候,顺路瞧瞧那几处地方。我倒好奇,这沙地到底是什么样的。”清玉叹道。
缪嬷嬷心里拿不准,却因今儿个自己的鲁莽,不太敢再乱言扰了主子的心境。她信自己的主子是个有分寸的,遂选择闭嘴不多言。
禾晏刚回府之后,便被侍卫墨棋请走了。清玉这边事儿都商量完了,仍不见禾晏回来。她料知必是禾晏被什么难事儿绊住了。清玉招来小豆子,附耳对其说了几句,随即叫她捡两盘子的八珍糕往邻府送去。
不一会儿,小豆子连跑带颠的回来,气喘吁吁道:“主子,大事儿!我刚在靖远侯府打听着的,今儿个一大早青天府衙门就开审咱府那刺客的案子,那人不招供不说,案子刚开审,便有个妇人击鼓鸣冤,递了状子要告死去的老王爷停妻再娶!”
“那妇人就是那刺客的母亲么?”清玉抬眼问小豆子。
小豆子机灵的点头,瞪眼惊讶道:“我这还没说呢,主子你怎么就料到了。”
“若非这般复杂,也不会绊住了王爷。”清玉攥紧拳头,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地面,似乎在发呆。
小豆子莫名的怕极了,不敢扰了主子,悄悄地退了。出门后,便撅着小嘴悄悄地告诉缪嬷嬷和暮雪,叫她二人想想办法劝一劝主子。
缪嬷嬷眉头皱狠了,沟壑深的差不多都能夹死一只苍蝇。“这都什么事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不是,好容易盼着主子嫁到这来,本指望着她能说的算了,却没想到刚嫁进门就碰见这样那样的事儿。要说这王府里的人口简单,就王妃和王爷,怎么事儿反倒比在詹府的还多。”春白失声叹道。
“别瞎说!主子万福,必然洪福齐天,什么麻烦都能摆平!”缪嬷嬷几乎可以预料在未来的日子里,永安王府又会被推向风口浪尖了。婚前是乱七八糟的诅咒威胁的流言蜚语,婚后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个什么“嫡长子”来抢爵位。
“王、王爷!您什么时候——”小豆子掩嘴失声叫道。
缪嬷嬷惊讶的回头,果然瞧见门口露出一角朱红色锦缎,光凭这质地和颜色必是王爷无疑。缪嬷嬷心里感慨小豆子眼见的同时,已然看见踱步进门而来的禾晏的全貌。他冷着脸,眸中流露出一派淡泊高远之相,周身凌厉异常,霎时四周寒气四起,令人不敢靠近。
缪嬷嬷和其她丫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方跪地行礼。按理说平日里大可不必行这样的大礼,如今缪嬷嬷等不约而同的下跪,皆因她们心虚刚才的那些谈论,也不知道王爷站在门口到底听了多少。下人们妄议主子是非,在王府细论起来可是大罪!
禾晏背着手,没看这些人,直接迈步进了里屋。缪嬷嬷等人皆松了口气,大家互相递眼色,最后都乖乖的一直跪着,没人敢擅自起来。
清玉喝干了碗中的茶,欲转头叫人,才看见已然进屋不知道多久的禾晏。他在盯着自己,清玉恍然,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问:“怎么了?”
禾晏扬起嘴角,没说什么,在清玉的身边默默地坐下来。
清玉刚才虽然走神了,可恍惚中还是听见外面那些不安分的丫鬟议论什么,刚才突然安静了,这些小妮子八成是被禾晏抓个正着。清玉笑了笑,叫人上茶。暮雪这才起来,带着人过来奉茶。
清玉弯着眼看她:“奉茶完了,回去继续。”
暮雪一愣,规矩的点头,转身回去继续下跪。
“我知道你驭下严格,怪我平日给她们惯坏了的。叫她们乱说,今儿个正好趁机罚一罚她们!”清玉跟禾晏商量道。
“都起来吧!”禾晏对门口喊了一声,转而看着清玉,自嘲道:“怎能怪你,她们是你身边的,担心你自是应该的,这般忠心的奴仆,恐怕也只有你能养出来。”禾晏说完,把手覆在清玉的手背上。“你刚嫁进门,就让你操心了。”
“晏竹何出此言,咱们是夫妻。”清玉微笑着对上禾晏的冷眸,直到从他的眼中读到了温度,才俏皮的眨眼。“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那对母子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不过还需要些时候,他们母子打从勐泐而来,路途遥远。至于那日他所言,不知真假。”禾晏眨了下眼睛,嘲讽的扬起眉毛,召刘伯进来。
刘伯是一位头发胡须苍白的老人,脸上沟壑纵横,显然上了年纪。他颤悠悠的走进屋的样子,竟有些阴森的感觉。清玉一瞧他,就想起当初詹三爷詹祀曾跟她提过的,他头一次拜访永安王府事,据说开门的就是个‘面目可憎的满头诡异白发的老伯’。
“刘伯是王府里资历最老的。”
禾晏简单地一句介绍,却叫清玉从中悟出了大量的信息。也就是说这个刘伯知道很多关于死去永安王的历史,更加有可能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禾晏大哥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从他老人家口里的说出来的事儿八成是做准的了。
清玉突然明白禾晏把刘伯介绍给自己的缘故了,禾晏这是叫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难道说那个刺客真的跟禾晏有关系?真的是亲兄弟?
禾晏对刘伯点点头,似乎早已经和刘伯商量好似得。
“老王爷未娶王妃之前,在勐泐戍守七年。去勐泐的第二年,老王爷刚好二十又三,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老王爷爱上了一位勐泐当地族长的女儿,并意欲取其为妻。老王爷书信回来,告知了老太君。老太君却不同意,回信否决了老王爷的请求。后来老王爷一直没有音信,谁知两年后,老王爷不仅擅自娶了那位女子,还和她有了儿子,至此才书信告知老太君。老太君看在孙子的份儿上,不得不同意,并允诺在老王爷凯旋之时给其补办大婚之礼。可是世事难料啊,就在老王爷追击蛮族之时,勐泐后方反被突袭,那母子二人在暴乱中失踪了。老王爷苦找了三年,却查到他们母子半点消息;后来,老王爷奉旨回朝与柳府联姻,王爷您就是在那时候出生的。”
“我知道。”禾晏冷冷截话道。
刘伯露出为难的神情,无奈地叹口气。“当年,老王爷找了那么多年,以为他们母子早就死了,万万没想到啊,时至今日,她们母子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没留言,可能是感情矛盾不够激烈
感谢等待不好受扔了一颗地雷
☆、第98章
清玉默默地听着刘伯感慨;没说话。
屋子里静极了;连主子们清浅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刘伯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言;吓得心慌慌,冒了一头的虚寒。他俯首;老老实实地;在不敢多言。低头等了许久;就在他觉得自己脖子要断了的时候;方听见王爷命其退下。
出了门,刘伯懊悔的抖起手掌,朝着自己的友脸狠狠地拍两下子。“不要命的玩意儿,下次管好自己的嘴!”
“王爷该吃药了。”清玉叹了一声;便有丫鬟端来水和药,伺候禾晏服下。
禾晏皱眉瞧着药丸;本不喜欢吃,引瞧着清玉眼看着自己,勉强用下了。“清儿,你心里有数便好。”
“妾身已经命人备好了香烛,这月十五妾身陪王爷一起去永安寺。”
禾晏惊讶的看着清玉,平摊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向内弯曲。“他们,还配让我祭拜么。”禾晏不知道清玉是怎么了解到自己每月初一十五去庙里祭拜父母的事,不过他也不会去追问。詹清玉素来是个聪明人,他从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了。
“老王爷和王妃虽没有亲手抚育您,生育之恩总归是有的。那些流浪的瘦的跟猴子似得乞丐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才是真正的不幸。”清玉仿若回想起当年她同母亲流浪的日子,眼眶泛红。
禾晏发现清玉的情绪不对,眯着眼瞧她那双水灵的眸子,竟是写满了悲悯之情。“你说这话,好似你亲身经历过似得。”
“不过偶然一次出行,撞见了个饿得发昏的小人儿。我那时候钱不多,全舍给他了,却不知道他后来是生是死。”清玉想起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来,禁不住笑了。那长脸若是洗干净了,说不准是个英俊清秀的人物。
禾晏仿若一阵冷风,突然刮到了清玉跟前。他用手轻捏着清玉的下巴,认真地低头看着她。“不许想别的男人,小孩子也不行。”
清玉错愕的看着他,惊讶于禾晏的敏锐力,他怎么知道自己所说的‘小人儿’是个男孩,其实,那个男孩还比她大。不过,这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跟现在毫无干系可言。清玉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禾晏还这么霸道。
禾晏扬眉瞧她:“看来那厮给你的印象很深。”
“绝对没有!”清玉撇清道,直视禾晏的双眸。“晏竹的醋吃的也太怪了些,那是多久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