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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玉做到铜镜前,也被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自己惊到了。她微微一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了。春白拿着崭新的桃木梳为主子梳头,一下接着一下,轻轻地。头发很长,等到完全干爽挽髻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功夫也不浪费了。外间早有老太太派来的俩嬷嬷候着,章嬷嬷和段嬷嬷。俩人就趁这功夫进门了,缪嬷嬷见状,识趣儿的打发走屋子里年小的丫头,又命人搬两个凳子,请两位嬷嬷为别在四姑娘的左右两边坐下。
两嬷嬷一人手里拿着一本闺房秘戏图。左边的章嬷嬷先笑着打开自己手里的那幅图,一边指着图一边跟清玉解说起来。虽说图中所绘内容令人娇羞不堪,但章嬷嬷言语中没有一点矫揉造作和戏谑之意,言辞平稳端庄,倒叫能叫任何听者渐渐地安下心来。
章嬷嬷所拿的图中所绘的基本乃是男女诧异的细致描绘,主讲新婚当夜男女所做之事的具体步骤,且都是身体的哪些部位。清玉默默地听着,态度十分认真。
章嬷嬷见清玉态度端正,似是个肯学的,很高兴。其实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女人嫁人,最最首要的便是伺候男人生孩子。这要是不学会,姑娘将来在婆家的根基就不会稳。章嬷嬷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反正认为所有的姑娘家都改好好学着些。机会本就不多,偏偏还要害羞害臊的不敢看,结果将来在榻上就是个榆木疙瘩。
章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从老太太刚做大奶奶的时候就跟着她了,什么世面没见过?后宅里什么隐秘的事儿她没听过。章嬷嬷本不是多嘴的人,然而今见四姑娘的表现着实讨喜,忍不住好心出言提醒她两句。
“老奴见姑娘是个聪慧之人,心里禁不住喜欢,便想着多说几句。”
“自是求之不得,章嬷嬷您何必跟我客气。”清玉客气道。
“说句不害臊的话,哪个姑娘家嫁人不是去伺候男人的?新妇进门的头一件事,就是生子,乃是重中之重!可生孩子这事儿说容易容易,说难也真有七八年生不出的,这样的可就得吃尽苦头的。而这些人里头,少不了女人家不懂这其中乐趣的。男的不碰,女的不愿,哪会有种生孩子。”章嬷嬷说的话粗理不粗。
清玉点点头。
“姑娘今儿个起便是世子妃了,等回头封号下来,您就是王妃。王府里头权力最大的自然是王爷,四姑娘貌若天仙,您若能仔细掌握其中的技巧,倒不瞅王府里出个比姓赵的强的。”
清玉想了下,才反应过来章嬷嬷口里所谓的姓赵的是指赵飞燕。因为赵飞燕无子,又被认定是祸国殃民的主儿,章嬷嬷恐直接说出不吉利,才用姓赵来代替。
“嘿嘿,我就是个粗人,说话可能不好听,四姑娘明白我都是好意就成。”章嬷嬷最后补充一句。
“嬷嬷字字珠玑,清玉十分受教。”清玉当即叫人封了两份红包给两位嬷嬷。
暮雪便自作主张的往两位嬷嬷的红包里又多添了两个金瓜子。俩嬷嬷笑着领了银子,又坐下,这回轮到段嬷嬷讲述她的那本。这回讲的多是各式样的动作,地点也有变换。
听过这些,清玉的头发也快干了,她叫人送走俩位嬷嬷后,便梳头穿戴整洁。这时候还不能戴凤冠,她要穿着这身衣服去太太屋内请安,而后由大太太领着她去老太太屋内请安。
老太太屋内的热闹至极,一大家子的全凑齐了。老太太笑着拉清玉坐了会儿,嘱咐几句,詹佑也象征性的嘱咐清玉几句,紧接着其它长辈也说了说。之后,老太太便吩咐人摆饭,一家子的人围着一张大桌子一起吃了顿饭。按习俗,这顿饭是清玉今天吃的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黄昏出嫁前她再没有饭可吃,而出嫁后,洞房花烛,估计也是没功夫吃。
来之前缪嬷嬷到时叫她多吃些,可清玉根本吃不下多少。眼看就要嫁人了,对方还是个世子,偌大的永安王府,完全陌生的环境,她自然没有不担忧的道理。
这一次是她真真正正的大婚,女方的主角只有她。清玉内心确实有些小激动,本来大席根本吃不饱,更何况现在的情形。
清玉随着老太太放下筷子后,众人也都放下了。老太太又和清玉絮叨了一阵,便研究等会清玉出嫁时谁来背她上喜娇。本来该是长子瞻礼揽下这活儿的,岂料昨晚瞻礼着凉,病的咳嗽,叫病人背新娘子就不好了。
詹祺笑道:“这有何难,我背她。”
清玉抬眼看着清瘦成皮包骨的詹祺,微微勾起嘴角。不用她发表意见,自会有人反驳了他。
老太太没应声,也没否认,但眼睛没去瞧詹祺。老三詹祀这时候站出来,笑道:“二哥,您还是把这个好活儿让给我吧。您也算是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没怎么养好呢,不宜劳累着。”
老太太点点头,十分附和詹祀的话。“你三弟说得对,就叫他背着,他跟你四妹素来亲近,理该他来。”
詹祺胡乱的点点头,也没精神了。刚才他一听三弟自己提起“病”,詹祺立马就打蔫了。他与张翰林家的女儿大婚近一年了,一共行房才不过五次。詹祺一次比一次没信心,为此还抑郁病了几回。他好害怕媳妇嫌弃他丢人,更害怕他的羞耻之事再被外人挖出来晾。长这么大,没有什么事儿比这件事更叫他害怕和心惊胆战的了。幸而他新娶的媳妇暂且还不介意他这个,温柔贤惠无比。
清玉扫眼詹祺,将目光放在如今的二奶奶张氏身上。她这个人很中规中矩,模样如此,办事也如此。家中什么事儿她皆不争不抢,性子一直是平淡如水。清玉曾考虑过她是否是叶侯府大太太戴氏那种深藏不露的可能,几次交往下来,清玉发现她是真的本性如此,是个潜心信佛的人物。后来,清玉才了解到这位二奶奶张氏原本就是真心打算出家献身佛祖的,奈何张翰林一家不忍她受苦,非让她嫁人。张氏拗不过,只得从了。
清玉听说了这些,也便明白了当初为何她叫那大夫给张翰林家抖落了詹祺的病症,张翰林家还要答应婚事请求,原来是张氏坚持嫁进来。看来她图的就是詹祺的“清心寡欲”。
此刻,时候已经不早了,清玉回房整理仪容,戴上凤冠……
詹祺带着媳妇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有几分心虚。媳妇瞧着还是那副温顺样,詹祺突然抓住她的手,笑道:“咱们生个孩子吧。”
张氏温柔的笑了笑,借着走路的借口,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回来。“我们不是正努力呢?”
詹祺愣了下,感激的看媳妇一眼,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真是我的好媳妇。”
张氏轻轻地看他一眼,笑了,淡淡道:“回去吧,该到我念经的时候了。”
☆、第89章
。紧接着;门帘子掀起;便见大太太同二太太扶着老太太进门;大老爷詹佑也紧随其后,至于三房四房倒没资格进来了。老太太进屋瞧了瞧;纳闷的问清玉那个女御医姜苑在哪儿。
“她正收拾东西呢;安全送我进王府后;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要进宫复命。”清玉回道。
老太太坐下来,乐呵呵的点头:“倒麻烦她照顾你这么久了。”
“是啊,她的恩情我会记住一辈子的。”清玉一字一句强调道。
老太太颜色沉了沉,大太太脸上的笑也僵住了。詹佑反而更心疼的看着女儿;心里头再次埋怨起妻子来。真真是得幸有这个女御医,不然清玉的寒凉之身哪里会痊愈。
“祖母、父亲、母亲、二婶子;缪嬷嬷悉心照顾我到大,”
老太太顺势把审视的目光落在清玉身上,看她怎么说缪嬷嬷。
“她既不能陪我出嫁,烦劳您们格外照顾她一下。嬷嬷无儿无女,就一个人,安国公府就是她的家,她在这倒比跟我去王府舒坦些,毕竟府邸越大的地方规矩越多。”清玉叹息道。
众人也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出嫁后的命运,毕竟嫁的是那样的人家。
老太太见她此时的可怜,倒有些心软了,然当她想到清玉近年来的变化。老太太的心顿时硬了,她必须坚持她当初的盘算。谁知道这小妮子这会子是不是装可怜,是不是就是为了把缪嬷嬷要回去才糊弄她。老太太笑了笑,眯着眼点头,应下了清玉的要求。
“安心吧,咱们安国公府可从没亏待过有功劳的老仆,只要是规规矩矩的,自会在这安享晚年。”老太太话里有话,当然是说给缪嬷嬷听得。
缪嬷嬷惶恐的跪地谢恩,不是冲清玉,而是冲老太太。老太太见此状那是万分满意,心料这个缪嬷嬷是个识时务的,晓得轻重。
转眼间,屋内的众人又和乐起来,开心的闲聊。詹佑趁机拉着女儿,说了说的当初他送清玉那两个地契的事儿。
“你且按地契上的地址去,说明你的身份,自会有人听你的安排。乖孩子,父亲能帮你的恐怕只有这些了。”詹佑皱眉叹口气,他欠清玉娘的,永远还不完。
大太太眼尖的看见詹佑和清玉说什么悄悄话,不动声色的回应老太太的话,没说什么。
女子通常都要在黄昏的时候出嫁,便有了“婚”字的由来。
太阳西斜,天色渐暗时,新郎禾晏骑着汗血宝马,身穿玉带蟒袍,走在前头开路。跟在世子爷后头的,便是好好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富贵人家迎亲的轿子一般有共五乘,八人抬花轿一乘,装饰的喜庆,富贵华丽,自是预备给新娘乘坐,轿子去的时候,里面需坐着一对五六岁左右童男童女,有压轿之用,也有新娘今后会百子千孙的吉祥寓意。其余的轿子则是预备给媒人以及女方送亲者乘坐的。
五乘轿子在迎亲队伍的中段,前头永安王世子骑着高头大马打头阵,后头便是吹锣鼓、唢呐的,舞狮的,而后是随行的婢女小厮,以及侍卫若干,上百人前前后后围住了花轿。约莫有两柱香的功夫,一行人如约抵达了安国公府前。
鞭炮燃起,整个安国公府都沉静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詹祀也按时到了,预备背起新娘妹妹。这时候,大太太跟老太太们也哭了起来,拿帕子擦眼,有不舍之意。媒人过来报喜和代夫家劝慰太太们后,便笑着陪同背新娘子的詹祀一同走。
到了轿门之后,清玉便有童男童女的牵引入娇安坐,于是便抬轿起程。一路上吹吹打打,热热闹闹,鞭炮声不断,所幸轿子抬得四平八稳,还算是舒服。路途不远,盖头下的清玉走一会儿神儿,很快便到了永安王府。
轿子到了永安王府门前,仍不能停,清玉所乘的轿子要在媒人的引领下抬进大门,花轿过了府内早准备好的三尺宽的大火盆,方可落轿。禾晏接弓朝着角门处射三次空箭后,媒人便笑着掀起轿帘子,扶着新娘清玉出来。清玉在媒婆的指引下,跨过了象征合家平安的马鞍,而后同禾晏一起来到正堂之中,正式拜堂。禾晏没有高堂,便烦劳太后和皇帝亲自到场,替之。故而她们夫妻二人的“二拜”,就换成拜君主帝王了。
夫妻对拜之后,清玉便扯着红绸由禾晏引领入洞房。媒婆笑眯眯的说了许多吉祥话,方奉上系着大红绸的紧秤秆子。禾晏说了一声“赏”,便有身边的嬷嬷给媒人递上一份红包,分量自然不轻。
禾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