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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此刻是在说行军打仗吗?还是你一直把家人看成敌人?”沈伦反诘。他没想到云居雁居然知道薛氏给他写过信。在他看来,他压根没看那封信,云居雁此言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父亲,媳妇自然知道家事不比其他,只是父亲有没有想过,搬救兵的修书是如何送出去的?又是如何交到救兵手中的?若是修书能送出,那其他东西呢?”为了沈伦的面子,云居雁终究没有把话挑明。
沈伦一时语塞。他知道沈沧派人监视着薛氏,正因为有沈沧派去的人在先,他格外反感云居雁对薛氏步步紧逼,可反过来想,薛氏在这样的境地都能送信给他,她真是穷寇吗?
沈伦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云居雁。薛氏的话历历在耳,沈君昊也确实快把云居雁宠上天了。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沈沧对自己诸多不满,他也自觉能力有限。这段日子,他正考虑避世而居,要求沈沧改立沈君昊为世子。若是皇帝同意了,沈君昊仍像现在这般儿女情长是不行的,作为世子夫人,云居雁亦不够大度宽容。
此事暂时仅仅是他的私下考量,但就算没有这一桩事情。薛氏在这件事上说得对,他不能任由他们胡闹,沈君昊作为长房长子,怎么能够连个通房都没有?
“我们先不说这一桩事情。”沈伦想转移话题。
云居雁相信,沈伦对自己的质问,一定来自他与薛氏的对话。她顾不上其他,接着他的话说道:“父亲,媳妇直接问一句,您刚刚单单只说让二婶娘多多帮着处置家事,这是您的意思。亦或只是转述。”
“你不要太过敏感,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父亲。或许是媳妇敏感,但不瞒您说,媳妇命锦绣去老宅,是因为母亲曾送信给二婶娘。我怕老宅的人照顾不周,这才让母亲给二婶娘写信诉苦……”
“是你太小题大做了。”沈伦截断了云居雁。薛氏并未对他提及让杨氏主理家事。“你先起来说话,我另有一事交代你。”沈伦低头沉吟。他毕竟是男人,如何能赤裸裸地交代媳妇。让她为儿子收通房?可薛氏不在家中,沈沧也未续弦,这事总不能让他去找杨氏或者赵氏。想到这。他更觉得云居雁不懂事。虽说沈谨瑜聪明又可爱,但沈君昊不能只有一个儿子。
云居雁见沈伦欲言又止,担心薛氏还对他说了其他的话。她不敢起身,接着说道:“父亲,很多事看起来微不足道,但――老宅到这边,快马也要一个多时辰的。”她在告诉沈伦,薛氏送信给他并不容易,薛氏一定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企图,才会大费周章。
沈伦不耐烦云居雁处处暗示薛氏居心叵测,略带讽刺地说:“你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父亲……”云居雁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父亲。”沈君昊在外敲门。
听到儿子的声音,沈伦知道他一定是过来“救”云居雁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不满地瞥了云居雁一眼。
门外,沈君昊心急如焚。长顺刚带着银票出发了。之前他一直在安排这件事。虽然此行是长顺自动请缨,但长顺从小就跟着他,他不希望他有事。结果这件事刚完,他才想去看一看沈旺,就听小丫鬟告诉他,锦绣和香橼被扣在玉衡院了,而沈伦很生气地叫了云居雁过去问话。他直觉反应一定是薛氏又在兴风作浪。
久久不见沈伦唤他入屋,沈君昊索性直接推开了房门,就见云居雁正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也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她怀孕才一个多月,这段日子是最危险,怎么能长时间跪在寒凉的地砖上?
“父亲,如果居雁做错了什么,我愿意代她受罚。”沈君昊说着,跪在了云居雁身边。
沈伦一听这话,更是生气。“所以你由着她花五万两银子赎一个丫鬟?”他怒斥沈君昊。
“父亲,此事我禀告过祖父……”
“不要用你祖父当借口!”沈伦呵斥。此刻他更加觉得薛氏是对的,云居雁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温良恭顺。再想想沈子寒、陆航等人,或许根本就是她行为不检。沈伦强压下怒火,又质问沈君昊:“我没有叫你进来,你为何擅自闯入?”
沈君昊亦是生气。虽然他也觉得用那么多银子赎一个丫鬟有些过了,但沈伦怎么能让刚怀孕的云居雁跪着?不要说五万两银子,就是五十万两,五百万两,也比不上云居雁肚子里的孩子。他语气生硬地请求:“父亲,不管怎么样,让居雁起来再说。”
沈伦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才让薛氏摸着他的脾气趁虚而入。看沈君昊一副“你决不能动我老婆分毫”的架势,沈伦怒道:“你们都给我好好跪着!”
“父亲,凡事都有一个缘由……”
“相公。”云居雁悄悄拉了拉沈君昊的衣袖,对着他摇摇头。之前她已经几次暗示他不要和沈伦顶嘴,可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沈伦身上。其实这段日子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经改善了不少,沈伦对她也比以前和颜悦色多了。可他才去老宅见了薛氏一回,态度马上就变了。她很好奇,薛氏到底与他说了什么。
沈伦居高临下,把云居雁的动作看得分明,又看到沈君昊回头朝她笑了笑。他心中的怒意更甚,喝道:“缘由?她不止花五万两赎一个丫鬟,一味纵容自己的陪嫁,还对你母亲不敬。你还要什么缘由?”
“那五万两是我给她的!”沈沧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
“父亲?”沈伦万分错愕,急忙至门口迎接沈沧。
沈伦的身后,沈君昊偷偷握了握云居雁的手,悄声说:“放心,我当然不会毫无准备就跑过来。”
沈沧瞄了一眼两人的小动作,视线回到沈伦的脸上,沉声喝问:“是不是我给他们银子,都需要你的批准?”他已经许久没离开枫临苑了,本来想按照沈君昊的要求,派身边的人过来说一声。从沈伦的怒火中解救他们。可云居雁正怀着沈君昊的第二个孩子,决不能有半点意外。以前他只希望能看一眼曾孙就满足了。如今,眼见着自己有机会抱一抱第二个曾孙,自然要珍惜。自从得知云居雁又怀孕了,他已经想过了,明年年初他就能抱上第二个曾孙,说不定年尾还能抱上曾孙女。
沈伦没料到银子是沈沧给的,更没想到沈沧会为了这事亲自过来。他急急摇头。心中又是尴尬,又是难堪。
沈沧转头对沈君昊说:“你们先回去,我有事与你们父亲商议。”
闻言。沈君昊急忙去扶云居雁。云居雁跪得太久,一下子站起身,身子一歪,打了一个趔趄。幸好沈君昊扶住了她。沈沧见状,急忙叮嘱:“小心着些!”
沈君昊心疼云居雁跪得脚软,索性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见锦绣、香橼低头立在廊下,又知云居雁素来对身边的丫鬟极好,他吩咐她们:“还不过来扶着大奶奶。”他相信只要此刻带她们走了,事后沈伦不会再把她们叫回来治罪的。
沈伦看着沈君昊小心翼翼的动作,不满更甚,但沈沧面前,他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入了屋子。
“昨夜你在老宅过夜的?”沈沧询问。他已经知道,沈伦并没有和薛氏同房。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行为已经足以让下人觉得他仍旧怜惜薛氏。
沈伦点头,解释自己的留宿全因时间太晚,而他不想连夜赶路。
沈沧一听这话,冷哼了一声,直言:“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只要我还在,她就不能跨出老宅半步。”
“是,儿子明白。”沈伦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罪不可恕。”
“不要说,你不知道她昨日闹那么一出是什么意思!”沈沧的表情明明白白展现了他对沈伦的不悦。
“父亲,她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另外,居雁……”
“居雁如何?”
“父亲,本来儿子不想说的。她既是君昊的妻子,也是瑾瑜的母亲,更是沈家的长媳,但是她的那些小动作……刚才您也看到了……”
“刚才怎么样?”沈沧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我只看到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她跪着。虽然第二胎不比第一胎容易,但……”
“第二胎?”沈伦错愕,续而又觉得云居雁一早就知道沈君昊会请沈沧过来。他阴沉着脸说:“她并没告诉儿子,她怀了身孕。”
沈沧知道他的想法,事实上的确是沈君昊向他求救,可不管云居雁是有心还是无意,薛氏才是必须提防的那个。他抬眼看了看沈伦,一字一句说:“你自己想想,你去了一趟老宅,自己的想法有多少变化。她若是真的想死,又怎么会给你送信,你又怎么会见到活生生的她!”
“父亲,她那封信,只是诀别。”
“是吗?”沈沧反问。他了解沈伦,永远过分心软,又喜欢先入为主。若是那封真是诀别信,他肯定一早就去老宅了。
沈伦不敢回答。那封信早就被他烧了,他根本不知道信上的内容。本来他去老宅并不是与薛氏对话,他只是想告诉她安安静静地呆着,不要惹出任何风波。可他还未开口,薛氏眼泪汪汪地说了一句:“老爷,你终于愿意来见我最后一面了。”让他一时心软,坐下听她解释起了过往。
见沈沧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沈伦急忙说:“父亲,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明白的,绝不会允许她回来的。”
“不要告诉我,你从没有怜惜她年纪轻轻就注定要孤独终老。”
听到沈沧的语气满是讽刺,沈伦的脸上显出几分羞恼。
沈沧一见,冷声说:“我告诉你,你也可以派人转告她,我留着她,不过是想将来为居雁留个贤善之名。今日之后,她若是再有什么事,哪怕仅仅只是我认为她有什么小动作,沈家马上会多一桩丧事。”
沈伦被沈沧的话吓了一大跳,急忙说:“父亲,她虽是罪有应得……”
“你也说她是罪有应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亲!”
“行了!”沈沧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告诫道:“不管你对居雁是什么看法,但瑾瑜是你的嫡长孙,光这一项,你就该对她多些宽容。”想到沈谨瑜肉呼呼的小脸,他的心情马上舒畅了不少。在他的心中,沈谨瑜的出生,能弥补他对沈君昊的愧疚。
沈伦同样十分喜欢沈谨瑜。任谁都会喜欢不哭闹,又爱笑的漂亮孩子。之前他对云居雁其实已经改观了不少,可如今,一想到云居雁居然试图控制他,摆布他,他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既然五万两银子是沈沧给他们的,他不好再过问,但有一件事他不得不说。
“父亲,之前他们新婚燕尔,有些事我们不好过问,但是既然居雁再次怀孕了,那以后……”
“你想说什么?”沈沧斜睨沈伦。
“父亲,她做的事千错万错,但今日她对儿子说的话,有一句确是对的。君昊再怎么疼惜妻子,他都是我的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怎么可以一个通房都没有?再说之后还有八九个月时间……他们坏了规矩是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会后悔的。”他的言下之意,云居雁怀孕了,不管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为了沈君昊的“身心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