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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昊直至中午时分才回到凝香院。云居雁知道他一直在枫临苑。“怎么了?事情很不顺,还是祖父有事交代你?”她询问。
沈君昊先去看了儿子,这才回过头对云居雁说:“二弟像入了魔障一般,一定要留下那个丫鬟的孩子。祖父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刚才若不是父亲过去把事情岔开了,这会儿恐怕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难道二叔已经知道二弟妹并没怀上孩子?”云居雁只能如此猜测。
沈君昊摇头,“看起来不像。他甚至对祖父说,将来他一定会一视同仁的。”这话根本就是沈君烨在向沈沧控诉自己所受的不公平待遇。“我越来越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沉默半响,他转而又问云居雁:“你去过庆春苑了?事情如何?”
云居雁简略地说了章氏地情况,询问沈君昊:“你对莆田寺有印象吗?听说在她成亲之前。每个月十五都会过去。”
“明轩和那边的主持很熟,以前经常找他下棋……难道你怀疑……”沈君昊坚定地摇头,恍然大悟般说:“我想起来了,大概三年多前,子寒回京过年,无意中问起明轩,他有没有去找大师下棋。我记得明轩当时
说他不想遇到无谓的人,难道……”他看向云居雁。
云居雁并没惊讶的表情。当她知道章氏是在蒋明轩丧妻之后才去莆田寺的。再加上青芽的那句话,她早已想到章氏可能看上了蒋明轩。说起来,蒋明轩是昌邑伯世子,以章氏的出身,若想要“伯府世子夫人”的名分,就算是继室,恐怕也很难。从这件事来看,章氏也是一个有野心,又敢作为的人。
沈君昊没有云居雁想得这么婉转,他咕哝了一句:“她为免太异想天开了。”复又去摇篮边逗儿子。自儿子降生。他才知道生命的延续是多么神奇。对子女的爱,那是父母自然而然由心而生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理解沈君烨为何一定要留下青芽的孩子,他不是很怕祖父,也不会违逆父亲意思的吗?
云居雁站在摇篮边,同样低头看着儿子。在她的印象中,婴孩总是爱哭的,可他们的儿子只要吃饱喝足,有人陪着他。他总是在那里笑。她知道他的笑是无意识的,他根本不知道笑的含义,可看着他的笑脸。现实中的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再过一两年,我们再生一个女儿,然后……”
“你别在孩子面前胡说。”
“他又听不懂。”
云居雁瞪了他一眼,转瞬间低下头,心情不由地低落。儿子是上天赐给她的,她不敢再奢望女儿,毕竟前世的她怎么都怀不上孩子。或许像现代人说的,她的体质很难受孕,怀孕的概率很低。做人不可以贪心,就算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她也知足了。她按捺下失落,一本正经地问沈君昊:“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二弟妹在莆田寺见过蒋世子或者其他人?”
沈君昊摇头,“家里在城西有两座庄子,除了我,其他人若是去西山,都是直接去庄子,可能连莆田寺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至于明轩和子寒,在我的印象中,这三四年没听他们说过。你若是不放心,我让长顺探一探他们身边的人。”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云居雁叹气,不过她相信沈君昊虽然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他一定会把莆田寺的一切查清楚的。他接着又问起了另一桩事:“关于宝贵和沈旺……”
沈君昊听到沈旺的名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对着云居雁说:“刚才在枫临苑遇到父亲,我本想大致说一说的,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你不是男人,不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父亲会觉得难堪?”
“她虽只是一个姨娘,但父亲把她配人与她自己偷人,这是两回事。再加上沈旺之前曾是父亲身边的人,当年又是父亲让他去照顾二弟的。”
“可不管怎么样,事情总要弄清楚,不是吗?”
“这是自然。”沈君昊回头看向云居雁。他从没怀疑过她对他的真心,即便陆航、沈君烨等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们同样喜欢她,沈子寒甚至为她远走边关,他也不曾怀疑她。可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其他任何女人。“将来,就算你不再爱我了,我也绝不容许你属于别人。”
随着这句话,云居雁心头涌过一阵异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用现代人的标准,不合则散,沈君昊这样说是极自私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她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除非女方是皇亲贵胄,否则所有的高门大户,不要说是和离,就算是被休也是极少的,更不要说另嫁他人了。
云居雁怔怔地看着沈君昊,恍然又想到了浴桶中见到的画面。如果那只是她的梦境,为什么那么真实。还有之前的几个梦,好似意有所指一般。
“怎么了?”沈君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只有真实地触碰到她,他才能安心,仿佛他曾经失去过她。他挥去心头的奇异感觉,再次重申:“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们成亲都一年多了,你还说这种奇怪的话。”云居雁嘀咕一声,伸手去抱儿子。
沈君昊看着她的侧脸。生完孩子之后,她很快就瘦了下来,可神韵中又却多了几分妩媚。他一时情动,伸手抱住她和儿子。云居雁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却见他的脸不断放大。他亲上了她的脸颊。
“你干什么,我还抱着瑜儿呢!”
“好吧,那我也亲他一下。”沈君昊说着,捧住儿子的脸亲了一口。
沈谨瑜只当父母正和他玩游戏,高兴地笑了起来,小手不断挥舞着,“哦哦哦”乱叫。
“看到没,他很喜欢。”沈君昊冲着云居雁得意地笑。
和谐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听长顺在外叫门。
“又怎么了?”沈君昊不悦地拉开房门。
“大爷,三爷已经把牙行的中人叫来了,请您过去说话。”长顺战战兢兢。他就知道,玉瑶让他自己过来敲门,自己一准就得挨骂。
云居雁跟着走到了门口,抬头问沈君昊:“上午你没有遇上三叔吗?”
“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见过祖父,正从枫临苑出来。我们才说了两句,祖父就让我进屋,也不知道他和二弟说过什么。祖父那边,上午一直在说庆春苑的那个丫鬟,一时没顾上租宅子的事。”沈君昊解释。
第670章 较真
上午,早在沈君昊去枫临苑之前,他已经吩咐马管事去牙行打探是谁租了沈君儒的宅院。他没有对云居雁提起,因为尚未得到答复。他本以为这是一件极简单的事,而马管事做事谨慎又稳重,他迟迟没有回来,恐怕其中有什么内情。
向云居雁交待了一声,沈君昊便去寻沈君儒说话。半途,一个半大的小子兴冲冲走向他。看到沈君昊身边有沈君儒的人,又急忙止了脚步。沈君昊认得他是跟随马管事的小厮,给长顺使了一个眼色。
长顺放慢脚步,与小厮说了两句话,回到沈君昊身边告诉他,马管事在牙行门外遇到了沈君儒派去的人,对方似在等他。从表面看来,沈君儒也想知道是谁租住他的宅院。
闻言,沈君昊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片刻之后,他走进屋子就见马管事站在沈君儒身旁,屋内另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沈君儒没有多言,更看不出喜怒。他向沈君昊行了礼,命那个男人把租房签约拿给沈君昊看,说罢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马管事,仿佛要他证明他并没有在其中动手脚。
牙行的中人是外人,沈君儒这么做分明是在告诉外人,他们兄弟不和,沈君昊怀疑自己的兄弟。
沈君昊没有接过契约,只是看着沈君儒。沈君儒迎着他的目光向他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掩下嘴角的嘲讽冷笑,低头端起茶杯,问道:“大哥不是很想知道内情吗?”
中人看沈君昊并不接手,只能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悄悄退回沈君儒身边。
“你着急找我过来,就为了这件事?”沈君昊不答反问,说着瞥了一眼牙行的人。
沈君儒知道,沈君昊正告诉他。家丑不可外扬。他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朝一旁的马管事看去。他在控诉沈君昊,是他没有支会他,私自派人追查,他才解释给他听的。
沈君昊被沈君儒表情中的嘲弄激怒了。他能让全京城的人都觉得他是贪酒好色的纨绔子弟,自然也不怕什么闲话。他转头问牙行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愣了一下,马上换了讨好的笑容,低头回答:“回大爷。小的名叫袁翔,您唤我一声小袁就是了。”
沈君儒没料到沈君昊真的会询问袁翔,又见他拿起契约细看,他的嘲讽浅笑僵在了嘴角,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君昊。
沈君昊在契约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追问袁翔:“这个租客,你可见过?他有说过租宅子派什么用处吗?”
“大爷,二爷找上小的替三爷办事,自然是因为我们牙行的信誉在京城是最好的,办事也是最妥帖的。”见沈君昊脸有不耐烦。他急忙入了正题,回道:“因为三爷交代过。一定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人糟蹋了宅子,所以小的亲自查过租客的情况。这位郝公子是二爷在暨阳书院的同学,是暨阳当地人士,家里父母皆在,为人正直可信……”
“你就不觉得奇怪,他既然是暨阳人,为何要在京城租宅子?再说。以他家的情况,如何租得起整间院子,你就不怕收不到银子?”
“大爷。这些事小的自然是问过的。他说他远在江南的亲戚想搬来京城长居,宅子是替他亲戚租的。至于银子,他一下子给了小的两年的租金,是现银,上好的官银,想来他家亲戚并不在乎钱财。”
这话听着虽然假,但沈君昊知道,没道理让牙行的人去江南调查租客,他只能再问:“既然他是二弟的同窗,你觉得他为何要找上你们牙行?”
“大爷,你们读书人不是经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吗?二爷突然让小的帮忙放租,难道不是避嫌吗?”
“这是二弟对你说的?”
袁翔摇摇头,答道:“二爷让小的替三爷放租的时候从没提起郝公子。不过郝公子对小的说过,他不想二爷为难,再加上他只是替亲戚跑个腿,没必要让二爷找三爷讨人情。这是郝公子的原话,至于二爷知不知道,小的就不得而知了,但小的未对二爷提过这事。小的猜想,这也是郝公子的意愿。”
沈君昊和袁翔说话间,沈君儒在一旁静静听着。直到袁翔说完了,他对沈君昊说:“他已经把这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不知道大哥还想知道什么?”
沈君昊本来想等袁翔走了再问的,但沈君儒主动开口了,他转头问他:“想必三弟也是看过契约的,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这个租客?”他的言下之意,之前郝平的死弄出了这么大动静,沈君儒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句都没提?
沈君儒被这话噎住了,又见袁翔正好奇地看着自己,面子上就更挂不住了。眼看两人间的气氛更紧绷了,在一旁默立许久的马管事只能借口送袁翔出去,岔开了话题。
待马管事与袁翔走后,沈君昊低头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