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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处置葡萄园及老穆一家的方法,他几乎觉得自己快不认识这个女儿了。可当下听她这么说,他知道她还是原本的那个女儿,与妻子脾气一模一样的女儿。
眼见着女儿的话对父亲而言几乎是火上浇油,他急忙开口:“父亲,居雁与凌菲一向感情甚好,她这是舍不得自己的四妹。”
见父亲为自己解围,云居雁也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她说不出舍不得云梦双出嫁之类的话,更何况她都没有“好心”地询问,为何云梦双的婚期订得如此匆忙,甚至她还可以因云梦双先自己出嫁,控诉二房不尊重她是长姐,要求云梦双向她道歉。
许氏见丈夫向自己使眼色,上前说道:“父亲,时辰不早了,不如让大家各自回去歇息片刻,媳妇也好命人把今日的团圆饭准备妥当。梦双快出嫁了,以后恐怕很少有机会齐齐整整坐下来一起吃饭了。”她极力掩饰,却还是难掩嘴角的笑意。一想到许弘文的母亲与钱氏对峙的画面,她心中就无比痛快。眼看着钱氏因她的话,再也挂不住笑容,又补了一句:“今天这样的日子,居雁都从庄子赶回来了,就算梦双身体再怎么不适,应该不会连面都不露吧?”
事情发展至此,眼看着女儿前途尽毁,而他们更是一败涂地,钱氏就算再能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过她尚存一丝理智,不敢在云辅面前撕破最后的遮羞布,只能愤愤地瞪了一眼丈夫。
云平毅从始至终都只是低头站着,心中却早已怒火难遏,似翻江倒海一般。他以为父亲遣人把云居雁叫回来,是要当面斥责、教训她,至少也该在他们面前警告她几句,结果却还是任由着其他人欺凌他们。
从小到大,因为是庶出,他总是矮人一截,娶妻生子后,他们在外为官,逍遥快活的时候,他只能任劳任怨,在家侍奉父母,管理家业,他们一回家,他就被踢至一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同样姓云,却是如此迥异的人生,叫他如何能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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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谁之过
不管云平毅如何的气愤不平,都没有正当的理由反驳云辅,只能在云辅一声令下后默然退出客厅。
走在回廊下,他看到云平昭与许氏就在自己前面,正低声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云平昭的话,只看到许氏侧头,轻轻一笑。她虽同钱氏一样,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却仍然似花信之年的少妇,成熟的妩媚中又带着少女的娇俏。
云平毅恨恨地别开眼睛。许氏是县主,启昌侯的女儿,相貌是一等一的,她的嫁妆虽然只是县主的定例,但别人的箱子里装的都是衣服饰物,她的衣服底下却是白银田契,古籍孤本。再说她的娘家,许慎之虽然只是她的继兄,却也是处处护着这个妹妹。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若不是许慎之在其中暗暗使力,他岂会打落了牙齿还要和血吞。
反观自己的妻子,钱家以前虽也是望族,如今却已家道中落,只剩一帮捧高踩低的穷亲戚。而钱氏又是庶出,嫁妆看似风光,实际上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云平毅觉得这一系列的差异皆因云平昭是嫡出,而他只是姨娘生的庶子。他嫉恨着兄长,却忘了云平昭之所以能够迎娶许氏,是他凭本事中了状元,皇家赐婚的。
钱氏落在云平毅身后,看着他疾步越过云平昭夫妇,头也不回地快速往外走去。她咬住嘴唇,放慢脚步,等着陆氏及刚刚与云居雁说完话的云凌菲。
陆氏看到钱氏等着自己,示意女儿先行回去,这才站在钱氏身边,问道:“二叔都走远了。二嫂怎么不和二叔一起回屋。”
钱氏暗恨,压低声音质问:“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大房给了你什么好处!”
“二嫂,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爱管闲事。”
钱氏看陆氏依然笑盈盈的,风轻云淡,越加的愤怒,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告诉我,许家那疯婆子请得动县令夫人保媒!”她口中的疯婆子是许弘文的母亲。
就在前两天,许母到处对人说是她的女儿一定要嫁她的儿子,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他们仗势欺人。要抢她的儿子。她使人偷偷向她解释,告诉她只有留在云家,她儿子才有前途。结果,许母不止把人打了出去,还到处宣扬她想哄骗她。
钱氏相信许弘文的母亲能这么笃定。这么强硬,多半是别人撺掇的,而这个“别人”不是许氏就是陆氏。事情发展至此她才深深后悔。不该心存侥幸,妄图解决掉许弘文,掩盖丑闻,没有抢先与许弘文的母亲接触。让这个“别人”钻了空子。
听到陆氏直言不讳,坦承是她为了让婚事“好看”些。特意请了县令夫人保媒,再想到女儿的八字都已交给了官媒,婚期就在今年秋天,胸中的怒火几乎快喷涌而出。
陆氏冷冷看着激愤异常的钱氏,压低声音说:“二嫂,我本来就不爱管闲事,也理解你一片慈母之心,可你不该招惹我……”
“我招惹你?”钱氏尖叫。
“你没资格和我大小声!”陆氏的声音很低,却生生压住了钱氏的气势。紧接着,她在钱氏耳边缓缓说:“你做得最错的便是打菲菲的主意……”
“我什么都没做!”钱氏辩驳。
“你是什么都来不及做吧?”陆氏冷笑。
“可我终究没伤她分毫。而你却毁了梦双一辈子!”钱氏激愤地控诉。
陆氏抬头看看几乎快消失在暮色中的许氏,又转头盯着钱氏,低声陈述着:“你只是没能做到而已。对我来说,这是一样的。”她伸手按住了钱氏的肩膀。“告诉你,我可不是大嫂,任由你得寸进尺,痴心妄想;而你,你也不是大嫂,有一个好父亲,嫁了一个好相公。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认命吧!”陆氏说完,扬长而去。
钱氏站在原地,看着她愈行愈远。她的手扶着回廊的柱子,不知不觉中,指甲在柱子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划痕。陆氏说她招惹她,可明明是她的女儿挑事在先,所以错不在她。眼下她暂时输了,但她不认命,也不能认命。人人都道许氏的命好,为了争这口气,她更不能认命!
云辅的书房内,云居雁立在一旁等候着。她心中明白,自己被叫回来绝不是为了吃团圆饭的。她抬头朝祖父望去。屋内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中,他觉得祖父苍老了不少。
“你就那么恨梦双?”云辅突然开口。
“祖父想听什么答案?”云居雁反问。
云辅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往日一样把杯子敲在桌上。他只是看着她,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她,似乎想把她看透一般。云居雁坦然地站着,迎视着祖父的目光。
一时间,云辅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家和万事兴”一直是他追求的。他的一生都在为这个目标奋斗。可到头来,仅仅为了一桩婚约,这个家就四分五裂了。此刻他还活着就已经闹成这样了,等他死后,说不定百年基业会在顷刻间毁于一旦。“咳咳咳!”他剧烈地咳了起来。
云居雁上前,正要为云辅顺气,突然被一把推开了。
“都是至亲骨肉,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狠绝吗?”云辅一边咳嗽,一边质问。
云居雁没再上前,只是拿起一旁的茶杯递给云辅。见云辅不接,她只能放回茶杯,说道:“祖父觉得孙女狠绝,可您有没有想过,若我不是这么‘狠绝’,今日会落得什么下场?”
“你居然还在这里狡辩!”云辅咳得更厉害了。
云居雁心生不忍。她很想上前说几句软话,揭过这次的事情,不再刺激眼前的老人。犹豫许久,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你说。今日的事,你谋划了多久?”云辅继续质问。
云居雁只是猜测到云梦双的婚期应该是定下了。她并不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六艺书院的事根本早就在你的谋划中。你一早就打算从那里散布谣言,是不是?”云辅的声音带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尖锐,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云居雁并不隐瞒,点头说:“是,此事确实是我做的。”
“嘭”一声,云辅把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
云居雁不避不躲,任由茶水溅湿了裙摆。同一时间,天空收回了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屋子里尚未点灯,黑暗吞噬了一切。紧绷的气氛中只能听到云辅粗重的呼吸。
云居雁静静站着。等待着祖父慢慢恢复冷静。云辅年纪大了,她不想惹他生气,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前世,她误信许弘文,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可云家的败落仅仅因为一个许弘文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如意的询问:“老太爷。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夫人问晚膳摆在哪里?”房间外,许氏见云辅扣着女儿,屋内又不点灯,早已急得团团转。
“我累了。”云辅只说了三个字。也不提让云居雁离开。
云居雁不想父母担心,摸索着走到桌边。找到火石,点亮了一旁的蜡烛。翩翩的烛火中,她看到云辅居然在默默流泪。“祖父!”她上前几步,跪在了云辅脚边,鼻头一阵酸涩。
“今日之后,我云家恐怕会成为整个永州的笑柄。”云辅说这话时,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祖父,六艺书院之事确实是我所为,因为我不能让许弘文入赘云家。”
“他是你表兄,是你二妹的未来夫婿!”
“无论他是谁。与我什么关系,我都不能让他如愿,因为此人心思不正。手段卑鄙,将来一定会让云家蒙羞。甚至侵吞云家的家产,鸠占鹊巢。”这并不是云居雁诬陷许弘文。前世,她的大半嫁妆都被他骗去了。
云辅听着,愈加地感伤与失望。“事到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你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吗?”
“祖父,如果我果真想出一口恶气,当日就不会掩下他们私通的证据。我想他们对我的所做所为,只有把他们沉塘,才算是让我出了一口气。”
这句话气得云辅浑身颤抖,他恼怒地说:“你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心中很清楚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祖父这是在为二妹鸣不平吗?”云居雁抬头,用黝黑明亮的眼睛直盯着云辅。“只因二妹必须嫁许弘文,所以祖父怜惜她,怨恨我。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正是你的怜惜,才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看着云居雁的冷硬,听到她居然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云辅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他不想家里再闹腾了。就像他说的,他累了。挥挥手,他示意云居雁出去。
云居雁没有如他的意,低下头继续说道:“落梅阁的事,祖父心知肚明内情,却迟迟没有最终的决定。您的犹豫让二妹看到了希望,所以她让许弘文诬陷我。我虽知道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却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于是只能躲在诵经阁。那时候若不是我一直住在诵经阁,若不是母亲机警,若不是他们说漏了嘴,便只能是我含冤而死……”
“够了!”云辅大喝一声。
云居雁没有停下,依然缓缓地陈述着:“发生了那天的事,您依然没有痛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