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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沈君昊断然摇头。沈子寒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虽然事情发展至此,他不可能恢复大皇子的名分,但皇帝对他的愧疚从龙凤箫的事就能窥知一二。威远侯不可能不明白这点。就算真像云居雁说的,西北起了战事,威远侯一定不会让沈子寒有性命之忧。退一万步。即使威远侯求胜心切,皇帝也不会让沈子寒留在战场。
对云居雁而言,沈子寒死了是前世真实发生的事。她反问:“为什么不可能?战场之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居雁,我之前就说了,那只是梦,是假的。你说的那些不过是巧合……”
“不是巧合。你相信我好不好,绝对不是巧合。”云居雁急切地抓着他的衣袖。
“眼下说这些言之尚早。”沈君昊不想与她争吵,“我明日会再去蒋家问一问。我想明轩一定知道子遥为什么突然去了西北。”
“可是之前的每一件都应验了。”云居雁依然在坚持。
“或许只是因为那些事发生了,你就觉得和梦中见到的很像。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又怎么会误会我不喜欢你?”
云居雁无法告诉他,那是因为前世的她做了不同的选择,所以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
听着云居雁近乎哀求的语气,沈君昊微微一怔。她眼中的担忧让他惊讶。他看得出,她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那个“梦”一直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中。“我会考虑你的话,但是你不能一直被那个梦影响了判断。”
“你还是不明白。沈将军的死牵扯出了很多的事。威远侯抑郁而亡,侯府很快没落了。之后沈三公子和菲菲不得不远走他乡。还有,我想一旦威远侯失去了将印。对朝堂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居雁!”沈君昊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执着。“我向你保证,战事一起,皇上一定第一个把子寒叫回来,绝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
对这句话,云居雁深深的失望。她觉得沈君昊根本只是在敷衍她。她回忆前世的战前细节,可惜那时的她不过是内宅的妇人。几乎被囚禁在四方围墙内,哪里知道皇帝是否发诏书宣沈子寒回京。眼下她与沈君昊再怎么争论都没用。在这件事上,没有实证。他不会相信她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如这样,如果皇上在兴瑞七年开了葡萄酒的酒禁,你能在兴瑞八年把沈将军留在京城吗?”
“你让人从吐蕃运葡萄酒回来,又自己学着酿酒,就是相信兴瑞七年会开酒禁?”
云居雁毫不犹豫地点头。沈君昊更加疑惑地看着她,许久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傻,你不会觉得到了兴瑞十一年,你真的会落湖,而我会因为救你昏迷不醒吧?”
回想那日她在湖水中的挣扎,想到是她一直在推开他,才没能让他顺利救起她,害得他们遇险,她又是懊恼,又是害怕。“我相信,所以我一直想对你说,如果真有那一刻,你千万不要救我……”
“笨蛋!”沈君昊轻拍她的脸颊,打断了她的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怎么可能不救她。“你想得太多了,总是一个人在那里杞人忧天。”他叹息。他已经和沈沧达成了初步的协议。这一世,他都会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或许现在的他还有很多的“无能为力”,但将来的他一定可以做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沈君昊第一时间去了宣武伯府。蒋宅的水榭旁,蒋明轩正对着瑶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才回头让了座,说道:“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会派人给你送信。”他一边说,一边让随侍的小厮退下了。
“是为了凤箫的事?”沈君昊一边问,一边看了一眼平摊在古琴旁的曲谱。
蒋明轩伸手合上曲谱,不甚自然地说:“之前我答应教四公主弹琴,正在研究什么曲子适合。”
其实沈君昊不过是无意中朝曲谱看了一眼,听到蒋明轩主动解释,这才觉得奇怪。看蒋明轩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到曲谱的内容,他没再追问此事,只是说:“其实我昨日来找过你。”
“我知道。”蒋明轩点头,“我凑巧去见一个朋友。”他避重就轻。实际上,他见的是陆航,谈的就是他手边的这首曲子。用陆航的话,他终于把之前的琴谱改编成萧曲了。蒋明轩知道,他交给他的早已不是原先那首毫无感情的试琴之曲了。陆航所写的每个音节都倾注了他的思念与感情。或许正是因为“求而不得”,他的执念越来越深,越来越无法自拔。
他本想劝上陆航几句,毕竟云居雁是沈君昊的妻子,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可偏偏陆航半句都没提及云居雁或者沈君昊,由始至终,他只是在说乐曲。有一瞬间,蒋明轩甚至觉得陆航简直把这首曲子看成了云居雁的化身。
陆航千里迢迢从泰州来到京城,只是为了要他把箫谱代为转交云居雁。初闻这话,蒋明轩很惊讶,但他马上明白了。他借口此时正是守制期间,禁乐曲,拒绝了他。那一刻,他看得出陆航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很失落。
蒋明轩知道,站在陆航的角度,他只是想把曲谱赠与知音,就如同他赠琴给她是一样的。可她是有夫之妇,是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媳。若是让旁人知道陆航对她的痴情,恐怕会给她惹来麻烦。
蒋明轩抬头看向沈君昊。他应该提醒他吗?他们同是他的朋友。
沈君昊见蒋明轩欲言又止,不由地询问:“那个朋友与我有关?”
“不是。”蒋明轩选择了摇头,转移话题说道:“子遥去西北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凤箫,但也并非全然为了这个。沈家和皇上都觉得子寒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在外人眼中,沈子寒虽然只是威远侯的养子,但他十八岁就封了将,又深得皇家的喜欢,前途无量,自然是不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只是沈子寒一直无意婚事,又因他的身份特殊,威远侯一家不能太过勉强。不过若是沈子寒的婚事再不定下,恐怕会耽搁了沈子遥的婚事。
沈君昊已经坚定了与云居雁的感情,但听到这话题,他心中还是有些异样,毕竟在他心中沈子寒是因为云居雁才一直无意娶妻。
蒋明轩知道内情,却也只能当不知道,继续说道:“至于凤箫,虽没有实质的证据,但凤箫可能已经到了皇上手中。”
随着这句话,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一旦证实凤箫在皇帝手中就表示在凝香院偷箫的人与皇帝有关联,甚至可能是皇帝授意的。站在皇帝的立场,他会怎么看待沈子寒对云居雁的感情?
蒋明轩知道除此之外沈君昊还有不少问题需要面对,他不想他太过忧心,只能劝道:“关于这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至于其他的,我既然答应教四公主弹琴,有凤箫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沈君昊明白,蒋明轩大概是为了帮他打探消息,这才愿意教四公主弹琴。虽说大恩不言谢,但他还是郑重地谢过蒋明轩。蒋明轩没有否认他欲通过四公主探知凤箫的下落,但同时也说,他教她弹琴,主要是为了自己。
第423章
蒋明轩并没有主动说明他为何教四公主弹琴,沈君昊也没有追问。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名门世家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各有各的难题。所谓爬得越高越需要谨慎,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特别是几代天子都有弑兄杀弟的前科,对他们这些臣子就更不可能手软。
沈君昊回到家中,告之了云居雁蒋明轩的推测,也说了他将借着教琴的名义,向四公主打听凤箫的确切情况。
云居雁听到这话,忍不住问:“蒋世子和四公主很熟悉吗?”
沈君昊立马明白了她在怀疑蒋明轩教唆四公主。他再次强调:“明轩表面对人冷淡,但只要是他认可的朋友,他比任何人都要热心。”之前他已经请蒋明轩注意,除了三皇子,四公主与谁往来较多,或者她身边的太监、宫女是不是有特别受宠的。
云居雁不想与沈君昊争执,点头应下,只说是自己多心了,又与他说起了玉衡院的情况。原来薛氏自从沈沧那回来之后就病了,已经请了大夫。云居雁去探望过,被青纹告之请她明日再去。言下之意是要恢复早上的请安了。
沈君昊听着颇为担心,再次叮咛:“她若是为难你,你便装病,祖父会请大夫过来看你,证实你需要静养。父亲不会质疑祖父的话。”
“这是你和祖父的决定?”云居雁询问。她很高兴他的爱护之心,但她不想做依附他而生的菟丝花。见他点头,她告诉她:“我会懂得保护自己的。若是到了我无法应对的时候,我不会逞强……”
“我就是怕你逞强。我们以后的日子长得很,不需要与她做朝夕之争。”他轻轻抱了抱她。之前他一直没有告之她自己与沈沧的协议。他不想她担心,不过他很想让她明白他想保护她的决心。犹豫片刻,他在她耳边说:“有些东西我不想要,但唯有得到了,我们才有大声说话的资格。所以我会做到祖父的要求。”
咋闻这话,云居雁一阵错愕。“你不是一直没有下决心吗?”她脱口而出。如果沈君昊要让所有人认可他作为继承人的身份,她必须改变自己的策略。这也就意味着,她和薛氏之间的矛盾会愈加尖锐化。她不怕薛氏,但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呢?他会对沈君昊的变化有什么反应?
沈君昊一心只想有能力保护妻小,既然沈沧答应不会让云居雁少一根汗毛,他对着她说:“之前是我没有想明白,现在我知道了。无论我想不想,别人还是会把我当成假想敌。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拿回原本就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些日子你受的委屈、害怕,以后我都会替你讨回来的。将来你要做的仅仅是弹琴给我听。”
“你不需要为了我勉强自己的。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我知道,不过我也知道,之前是我太软弱了,才会让他们一个个都想算计你。”想到自己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可能都有份参与此前的种种事情,他就深深的后悔。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总之在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前。你一定不要逞强,有什么事就推给祖父。他承诺过我。不会让你有一丝危险的。”
云居雁点头应下,不过她也知道,就算她愿意做一株菟丝花,沈沧也不可能分分秒秒都照顾着她。应对薛氏,她必须要靠自己。反过来说,如果她连一个薛氏都应付不了,又怎么能站在他背后支持他呢?一旦薛氏发现沈沧给了沈君昊更多的关注和期许。一定会耍出更多的卑鄙手段。她必需有所提防。
云居雁想着如何应付薛氏的同时,薛氏正歪在床上发呆,一碗浓黑的汤药就摆在她的床边。正冒着悠悠的热气。她没有病,而这碗汤药是为了让她发烧的。她必须生病,病得凄惨,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是沈沧夺走了她的儿子,让她抑郁成疾。她要让沈伦心痛,让他怨恨沈沧,她更要折磨云居雁。她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一定要十倍还给她。
想着云居雁盈盈的笑脸,薛氏端起汤药,顾不得烫嘴,一口气把整碗药都喝了下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