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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娘,小的是吐蕃人,是夫人雇了小的一家子照看园子的。”老头不亢不卑地回答。
云居雁轻轻点头。吐蕃俯首称臣多年,两国经常有贸易往来。她母亲雇了吐蕃人种植葡萄倒也并不奇怪。她举步向前走去,眼睛所见之处,每一株葡萄都被照顾得很好。“这么多葡萄,恐怕府里的人是吃不完的。”她陈述,也是询问。
“回姑娘,每一年,夫人都只是让小的选一筐最好的送去府里,其他的任由小的处置。”
“原来是这样。”云居雁再次点头。如果她记得没错,此时葡萄酒只是作为吐蕃进献的皇家贡酒,是不允许交易买卖的。直至兴瑞七年,皇帝才解除了禁令。可短短几个月之后,两国开战,葡萄酒的交易再次被禁。之后更因沈子寒父子三人所带各部节节败退,皇帝大为震怒,葡萄酒更是成了禁酒。
“听说葡萄是可以酿成酒的,也可以晒成干,不知你都是怎么处置多余的葡萄?”云居雁不动声色地问。
第61章 受罚
前世,云居雁虽同样到这个庄子暂住过,但那时的她正沉浸在婚期将至的喜悦中,根本没发现此处有一个葡萄园子,更别提联想到皇帝的禁酒令。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葡萄架子,仿佛延伸至天边一般。她从未听母亲提起,相信自己的母亲根本不知道葡萄园的大小。
老头听云居雁问起酿酒,顿时显得有些紧张,战战兢兢地说:“姑娘说的是,吃不完的葡萄,小的就把它们酿成酒,或者晒成干。”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朝云居雁站立的方向看了看。不过他的目光只触及了她的裙摆,便不敢再往上,急忙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
因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云居雁不想妄下判断,只说待葡萄成熟时,一定要送最好的去府里,便出了园子。回到房间,她问鞠萍:“姐姐,葡萄园的事,母亲知道吗?”对她而言,鞠萍是许氏的眼线,但相对的,鞠萍不止能让许氏对她放心,必要时同样是她的眼睛,让她看到很多前世不知道的事情。
鞠萍看到那么大一个葡萄园也是十分惊讶。她回忆片刻说道:“回姑娘,此人名叫穆克泽,庄里的人都叫他老穆,是夫人七年前从吐蕃雇来的。这些年,他前前后后租了不少地,每年都按时交租。他或许有提过租地是为了种葡萄,但夫人每日都要处置不少事情,兴许并不记得。”
云居雁点点头,默默想着:既然是按规矩租的地,老穆不该心虚的。如果是为了私卖葡萄酒的事,或许说得通……她微微摇头,皱着眉低头沉吟,隐隐觉得老头的心虚还有其他原因在内。
鞠萍在一旁默默站着,见云居雁不语,低声补充:“姑娘放心,老穆虽是吐蕃人,但一家子都来了永州,已经是村里的佃户。奴婢隐约记得,他的两个儿子娶的都是庄上农户的女儿,孙子孙女齐全。依奴婢想来,既然他们已经落地生根了,应该生不出什么异心。”
云居雁不置可否地笑笑,暗自思量着前尘往事。兴瑞八年的那场战事看似对他家没有任何影响,但她记得,她的三叔云平阳就是在次年被弹劾的。幸亏沈子遥、许慎之从中周旋,事情才得以平息,不过云平阳还是变相受了贬谪,此后的官路一直不顺。那时候许弘文还未中状元,表面上待她不错,曾在她耳边说,许慎之虽然只是过继来的舅父,也在为她三叔奔走,可沈君昊等人作为亲家,却一副撇清关系的姿态,对云家的事不闻不问,令人寒心。
前世的云居雁从未思量过这些事,现在想想,云家的败落固然有她父亲经营不善,而她的母亲因她的出嫁再也拿不出,也不再愿意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云家等因素引发,可仔细思量,真正的转折点应该是从他的叔父被贬谪开始。只可惜,任凭她怎么回忆,就是想不出云平阳遭遇弹劾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云居雁无法确定这一系列的事情有什么内在联系,只能暗暗记在心中。不一会,云辅指派的教养嬷嬷来了。两人向云居雁见了礼,说起了云辅的安排。她们虽是商量的口吻,但云居雁知道,她这是货真价实的受罚,只能默默接受。
之后的几天,云居雁五更便起,在教养嬷嬷的监督下诵读、抄写《女戒》、《孝经》等书。早饭过后开始练习刺绣,一坐就是一上午。午饭后小睡片刻,随即学习理家、下厨等琐事。晚饭后也不能休息,必须练习如何为长辈敬茶,布菜等等,直至戌末方休。
两个嬷嬷见云居雁态度认真,不叫苦也不叫累,甚至从未发过脾气,心下奇怪,但都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云家每个人都知道,大姑娘与她的母亲一样,琴棋书画都是一等一的,但刺绣女红就不怎么拿得出手了,至于端茶递水等等伺候人的功夫,只能说她们生来就是被人伺候的命。
相比之下,钱氏与二姑娘虽然才情一般,但论起玲珑剔透,府里没人比得上。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她的衣裳鞋袜都是她们做的,即便不是亲手,也都是她们挑的花色,选的式样。至于端茶、夹菜,老太太不用说话,她们就知道她想吃什么。
眼下,看云居雁一遍遍练习着如何向长辈献茶,两只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其中一个嬷嬷说:“大姑娘,今日不如早些歇息吧。”另一个人跟着附和:“是啊,大姑娘,您的动作,就算是用尺子量,也挑不出半分差错。”
“恩。”云居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中思量着,如果对方突然转身,她应该怎么应对,才能既不让茶水洒出来,又不会失了仪态。
与前几天一样,直至戌末,云居雁才让丫鬟进来帮她沐浴更衣。换上中衣后,她靠在软榻上,只留下鞠萍为她揉肩膀,闭着眼睛问:“父亲、母亲身体可好?”她知道今日一早鞠萍遣了人回云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得了回复。
鞠萍并没想瞒着云居雁,答道:“老爷和夫人身体都好。夫人说,过些日子,她会找适当的机会请老太爷接您回府。”
“回府的事不急。我对你说过,祖父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我的将来。这些事都是我该学的。”云居雁再次强调。前世嫁给许弘文之后她就明白,在云家,她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他们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受一点累,可离了父母,她什么都不是。将来到了沈家,她若想立足,就不能让人挑出半分的错,这点是最基本的。
鞠萍点头称是。云居雁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再次开口,继续问道:“姐姐,你没有其他话对我说吗?”
闻言,鞠萍斟酌着说:“府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姑娘来庄子之后,二姑娘受了伤,之后她与二太太先后卧病在床。老太爷的身子也不爽利。老爷和夫人本来要去伺疾的,不过沈管事说,有三夫人与四姑娘伺候着,老爷和夫人只要安排妥当其他事就行了。”
云居雁心中明白,什么受伤、生病全都是假的,云梦双是绝不愿意嫁给身无功名的许弘文的。眼下,她想知道许弘文如何了,遂问道:“舅父已经回京了吗?他是一个人走的吗?”
第62章 窥视
鞠萍并不知道许慎之的去处,但她心知肚明云居雁在问什么,答道:“表少爷……”她发现这称呼不妥,稍一停顿,继续说道:“听说老太爷原本想把他交给舅老爷处置,后来不知怎么的,却被沈管事带走了。”她口中的沈管事是云辅身边的沈襄。
只要一想到前世的许弘文冷冷看着自己溺毙在冰冷的湖水中,云居雁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即便不说前世,这一世,他和云梦双的那些阴谋阳谋一旦得逞,就能毁了她一辈子。不过恨归恨,她毕竟干不出杀人放火的事。眼下她只求他与二房的人再也掀不出风浪。将来,只要他没有机会中状元,娶公主,他便什么都不是。
鞠萍看云居雁闭着眼睛并不说话,心下犹豫。斟酌许久,她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奴婢听说,原本舅老爷已经备了车……后来沈管事把人带走之后,就有人说,他毕竟是姓许的……奴婢多言一句,老太爷不让老爷、夫人伺疾,是不是因为……”
“那天沈世伯和沈公子离开之后,祖父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鞠萍一脸的担忧,小声提醒:“二太太与二姑娘处事一向谨慎周全。这次二姑娘能在泰清居‘受伤’,恐怕是有人失职。”
云居雁明白,鞠萍这是在告诉她,她的祖父身边有二房的人,才能让云梦双上演自杀的戏码。关于这点,云居雁早已心中有数,毕竟钱氏当家多年,总是有一些根基的。如今她来不及,也没办法慢慢寻找谁是二房的暗桩,她必须在云辅再次犹豫不决前快刀斩乱麻,彻底切除二房这颗毒瘤。
“姐姐,我落了几本书在家里,你能否通知四妹帮我送来?”她对着鞠萍要求。在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中,陆氏与云凌菲一直保持着中立。现在只有她们能在云辅面前说上话。
第二天下午,云居雁正在午睡,朦朦胧胧中听到云凌菲的声音,似乎在高声呵斥什么人。“是不是菲菲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她对着帐子外面说。
玉瑶与鞠萍见她醒了,急忙上前拉起蚊帐。她们一边服侍云居雁穿衣服,一边回答:“四姑娘刚到不久,吩咐奴婢们不许打扰姑娘午睡。”
云居雁点点头,又一次听到了云凌菲清脆的嗓音。“她这是和谁说话呢?”她问鞠萍。
“回姑娘,四姑娘在进庄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庄子外面鬼鬼祟祟往里面瞧,就把人带了进来,说是待会儿要把这人送官。此刻他们都在院子里。”
云居雁一听这话,身体下意识绷紧了,急问:“他从哪里往什么地方张望?”眼下这种时候,决不能再有事情发生。可想到老穆的那种心虚表情,她的心情越加忐忑。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担忧,鞠萍接着回答:“按四姑娘身边的人所言,应该是在围墙外往葡萄园窥视。”见云居雁听了这话,面色愈加凝重,她安慰道:“姑娘莫要担心,奴婢已经把上次的事告诉了夫人。夫人让奴婢敲打过老穆了,他再也不会把自己酿的酒卖去酒肆。其实就算是往年,他卖的酒也极少,且对方都与他相熟的人……”
“我知道了。”云居雁打断了她,用玉瑶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如果有人往葡萄园张望,为的应该不止是卖几坛子私酒,毕竟云家在永州也算有头有脸,地方官若要追查卖私酒这类事情,他们不会没得到消息的。
打理妥当,云居雁循着云凌菲的声音往外走去,就见她在丫鬟的簇拥下坐在廊下,云磊立在她旁边,也是一脸的兴奋。顺着他们的目光,云居雁看到烈日下跪着一个脸色黝黑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岁上下,双手已经被绑缚在身后。他虽低着头,但肩膀和腰杆子却挺得直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
“四妹,三弟。”云居雁笑着唤了一声。
“大姐!”云凌菲高兴地转头,继而指了指跪着的那人,沉着脸说:“你若不说,是谁指使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官府!”见对方依然只是紧抿着嘴唇并不言语,她高声呵斥:“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