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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道婆看到云居雁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仅仅是让她在净月庵添香点灯,顿时眉开眼笑,态度愈发的恭敬谦卑,脸上满是殷勤。
云居雁对朱道婆的态度满意地点点头,命丫鬟拿了点心给她,笑着说:“其实我也并不贪心,我的愿望和林夫人一样,能尽快得个女儿就够了。”
朱道婆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续而小心翼翼地求证:“大奶奶说的可是宰相大人……”
“是啊,宰相大人已有三个金孙,自然希望有个粉雕玉琢的孙女。这是我前几日听林夫人亲口说的。”云居雁轻声陈述着,续而又感叹:“人人都想要儿子,可有的时候,女儿比儿子更贴心,也能减少纷争,说不定哪一天还能飞上枝头。”前世,云居雁口中的林夫人在太皇太后过世前去净月庵许了愿,在守制过后怀了女儿,十几年后以林家嫡长女的身份嫁给太子为继室。
朱道婆是聪明人,立马想到云居雁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自己说这话,说的恰巧还是与她有过接触的林夫人。见屋内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她“噗通”一声跪下了,连连说,她受了云居雁的恩,若是她有什么吩咐,她一定竭尽全力。
云居雁轻轻笑了笑,只说让她一定要记得为她在菩萨面前添香火,一日都不可断。若是三五日之后,香火钱不够了,可以随时进府找她。朱道婆立马明白。这是让她三五日之后再来。她千恩万谢地别过,高高兴兴地走了。
当天下午,沈家上下全都知道云居雁迫不及待找了净月庵的女执役者。不同于赵氏、吕氏的嘲讽冷笑,薛氏若有所思,吩咐丫鬟青纹:“你找人去净月庵打探一下,看这个朱道婆是什么人。”待青纹走后,她对自己的嬷嬷说:“她不会不知道如今正是守制期间。”
桂嬷嬷压着声音说:“夫人,大奶奶的床单被子都是大奶奶的丫鬟洗烫。可西次间的,都是凝香院的小丫鬟负责换洗,听说那些床单根本就不似有人睡过的样子。”
“他们毕竟新婚,这也不是不能理解。”薛氏嘴上这么说,神情却不由地多了几分轻蔑。
桂嬷嬷揣摩着主子的意思,小声说:“夫人,其实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他们真闹出了什么事,王爷定然是想瞒下的,到时只要在她的汤药中多加几味……”
“不要胡说。”薛氏喝止了她,许久却又喃喃:“你不是说。那个管着小厨房的余妈妈,油盐不进吗?”
桂嬷嬷朝吕氏的院子望了一眼。意思非常明显。薛氏当然知道吕氏恨着她和云居雁,也知道吕氏的丫鬟接触过云居雁的丫鬟香橼。如果云居雁因流产导致不孕,对她来说是一桩天大的好事。不过她也知道,就算沈君昊再荒唐不守规矩,也不可能让妻子在孝期怀孕,所以这事的概率是极低的。而且就算她的运气太好,而云居雁的运气太差。真的怀上了不该有的孩子,也要她有办法在凝香院的小厨房下药,同时又能嫁祸吕氏才行。
桂嬷嬷知道薛氏最怕云居雁生下儿子。她相信主子已经心动了。轻声说道:“夫人,就算那个余妈妈小心谨慎,可小厨房的烧火丫鬟,粗使丫鬟……”
“这事以后再说吧。”薛氏不想给自己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可转而想起前一天云居雁又被沈沧叫去,心中犹如千万只蚂蚁爬来爬去般难受。她越是无法得知沈沧到底说了什么,就越加觉得其中一定有猫腻。更让她担心的,沈君昊一反常态,整日整夜都在书房,而沈君儒日日陪着沈沧。她的儿子若想继承王府,就必须扫除这两个障碍。
云居雁叫来朱道婆,暂时不过是想让吕氏对女儿好一些,她哪里能想到薛氏已经想得那么深远,甚至开始计划万一她怀孕了,应该如何对付她。
关于针线房,一方面沈君昊不想她轻举妄动,另一方面,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多收集情报,否则就算薛氏明面上交出了针线房,她也没法掌控。
经过几天的悄悄打探,云居雁知道了针线房的两个管事妈妈,一个姓薛,一个姓李。薛妈妈当然是薛氏从娘家带来的,而李妈妈是沈家的人。据说她之所以没有被薛妈妈彻底架空,因为她的婆婆虽然已经快六十了,但沈沧的衣服都是她做的。这两年来,三人在针线房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惜因为李妈妈的婆婆眼睛越来越不好使,眼下的平静恐怕很快被打破。
简单地来说,凭借沈沧的偏袒,云居雁只要能找到人代替李妈妈的婆婆,她便能制衡着薛妈妈,以后再慢慢挑她的错。只是她身边的丫鬟、妈妈,只有张铁槐的老婆是唯一一个在针线房做过的,可她偏偏远在阳羡。而且这样一来,势必会是一场持久战。云居雁不想自己的精力耗在针线房,唯有釜底抽薪,快刀斩乱麻。可到底应该怎么做,她一时想不到办法,只能悄悄注意着薛妈妈的为人,看看能否从中找到破绽。
另一方面,苁蓉、赤芍不负她的希望,与吕氏院子中的小丫鬟慢慢熟稔了,瞧见了吕氏的女儿肩膀上有一个花瓣状胎记。云居雁得知此事,命香橼与吕氏、赵氏派来与她接触的丫鬟多多亲近。
又过了两日,沈沧声称因为风寒迟迟不愈,决定去西山养病,沈伦送行,沈君昊、沈君儒随行。出发前的那天早上,沈君昊再次叮嘱云居雁,在他回家之前,她必须谨言慎行,没事的话不要离开凝香院,如果薛氏想趁机为难她,她直接找马管事送她去启昌侯府。
云居雁点头应了,当天下午,朱道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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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焦急
朱道婆的到来,除了告诉云居雁,上次她离开沈家之后,有人去净月庵打探过她的情况,另外又说,林夫人过两天会派人去净月庵添香油钱,言下之意似在请示云居雁,她该如何说话。
云居雁忽然觉得朱道婆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上次她让她三五天之后再来,结果她不多不少,在第四天的时候来了。她以为她得了消息就会去讨好林夫人,事实上她回了净月庵之后一直未离开。最重要的,薛氏派去打探的人极为小心,而朱道婆居然知道。云居雁怀疑,她让人暗中观察她,恐怕她也是知道的。
关于林氏一家,如今虽贵为宰相,之后的十几二十年亦十分风光,可最后却因牵扯入太子谋反案,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别说沈沧禁止家里的人与重臣结交,就算没有禁令,云居雁也不想与他们有牵扯。因此她只对朱道婆说,上次不过是与她闲谈罢了,她找她只是请她帮着添油点香。
朱道婆脸有不解,但没有追问,留下了一筐李子,说是净月庵的师太亲手种植的,很快就告辞了。云居雁命玉瑶送她离开,自己对着李子笑了起来。前世,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京中开始流传,吃了净月庵师太种的李子,两年内必定能生儿子。那时候走投无路的她,居然信了这话,花了不少银子,就为买几颗李子。
回头想想,前世的她不止可怜,更加可悲。这一世,就算她因为生不出儿子而不容于沈家,就算沈君昊背弃了不纳妾的诺言,她也绝不允许自己陷入这么凄凉的境地。
玉瑶折回房间,就见云居雁似笑非笑地看着箩筐,神情中带着几分嘲讽。“姑娘,这李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云居雁回神。对着玉瑶笑了笑。
玉瑶知道主子不爱吃李子,正欲命小丫鬟搬出去,云居雁突然说:“等一下。”她吩咐小丫鬟给薛氏、杨氏等人分别送一些,又说:“剩下的全部搬去东跨院。”此刻的东跨院除了她从永州带来的葡萄酒,还有不少张泰收集来的果酒。为了不落人话柄,说她在守制期间饮酒,她只是把酒存放着,还没品尝。此刻她突然很想试着酿制李子酒。
小丫鬟应声去了。玉瑶这才对云居雁说:“大奶奶,您猜得一点都没错,朱道婆果然问了奴婢您的意思,还给了奴婢五两银子。”她从腰带中拿出了一块银子。
云居雁没想到朱道婆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上次她也不过给了她一百俩。她让玉瑶把银子收下,又问她:“你有没有把我的话说给她听?”
“奴婢当然说了。”玉瑶笑着点头,一五一十说:“奴婢告诉她,大奶奶曾得到一个高僧指点,知道在今年或者明年诞下的女娃,命格珍贵。特别是身上有花瓣形胎记的,长大后非富即贵。甚至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因此大奶奶十分想要一个女儿,她一定要好好替大奶奶在菩萨面前祈愿。如果您真的得了女儿,将来一定会好好谢她的。”
“她听了你的话有什么反应?”
玉瑶摇摇头,“她没说什么,也没问是什么高僧。奴婢看她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就按照大奶奶事前交代的,把那个高僧说得有多神就多神。”
“那你觉得她这次信了吗?”
玉瑶再次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她看起来像信了,可又像没有全信。”她停顿了一下。忍不住问:“大奶奶,您做这么多事,都为了四夫人和她的姑娘,值得吗?四夫人不会感激您的。”
云居雁笑了笑,“我没有那么好心。不过是顺带罢了。”如果证明朱道婆不是一个多事的人,除了爱银子,并不是心术不正的人,她想借着朱道婆的口,说一些她不能说的话。
玉瑶本想说,朱道婆不过是个谄媚的小人,以云居雁的身份,不该和这样的人往来,但想了想她还是忍下了这话。玉瑶虽是云居雁最信任的人,但有些事她无法解释,只能说:“今日我特意没有给她银子。后天你走一遭净月庵,就说是我让你送香油钱过去,再装作不经意地告诉她,高僧说了,今年六月初二一声惊雷之后,至少有两三个月没有雨水。”
“大奶奶,您怎么知道六月初二一定会打雷?”
“不过是猜的罢了。”云居雁敷衍,又笑道:“再说你都说了,是高僧说的,准不准都与我们无关。”
玉瑶将信将疑,但并没多问,只是转而说:“大奶奶,算日子,您的小日子快到了。大爷临走前交代奴婢,让奴婢给您煎药……”
“到时再说吧。”云居雁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料到沈君昊居然会记得这事,再想想,在太皇太后葬礼期间,无论是参片,还是清凉丸等等,玉瑶身上一应俱全,她在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沈君昊吩咐的。那时候他还似小孩一般,明知道薛氏不会在替他们准备的参片上动手脚,却还是固执地一定要她服用他准备的。忽然间她有些想他,可是他走了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云居雁轻轻叹了一口气,命玉瑶退下,又找来了香橼。
香橼谨慎地低头站在云居雁面前,态度近乎战战兢兢。她向云居雁毛遂自荐,就是不想再过两年被随便配了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没想到她刚到京城就遇上了“属相门”,无法在主子面前表现。好不容易回到沈家,她一向自认为体贴周到,聪明伶俐,结果却发现:论细心,她比不上鞠萍;论周到,她比不上锦绣;论云居雁的信任,她比不上玉瑶;就连年纪最小的灯草,她还有一技傍身,而她,似乎是这么多人之中最默默无闻的。
云居雁看了看她,没说其他的,只是问:“今日她们可有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