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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抚琴在云居雁身后说:“姑娘这是怕她和洪嬷嬷一样……”
云居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她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听命于谁。我相信她会说的,为了六妹,她也一定会说的。女人愿意为自己的子女做任何事。这是母性。”
回到自己的屋子,鞠萍已经在等着了。她告诉云居雁,上午的时候,老太爷突然对如意说,要放她出府,之后如意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内。
云居雁听了之后,什么都没有说,独自一人关在了书房内。她的情绪异常低落,为了很多事。她相信内奸如果是玉瑶或者抚琴,今晚就会有结果。她希望知道真相,但同时又不希望看到结果。
入夜,她与往日一样用了晚膳。因为不放心春雪的事,晚上他接着送宵夜为借口去了芷槐院。知道母亲已经对父亲说了那时,发现父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她让玉瑶、抚琴服侍自己洗漱,命她们提醒自己,明日一早就去找简姨娘要答案。
她在迷迷糊糊中入睡。恍惚中,她听到了春雪惨烈的尖叫。虽然没有见到任何画面,但那些叫声入了云惜柔的耳中,同样印入了她的记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理智告诉她,春雪只是按云惜柔的吩咐办事,她不需要把她打得皮开肉绽,不需要让她当众受辱,但她这么做了,因为她要给云惜柔一个教训,她要给其他人一个警示。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骂她,骂她冷血无情,骂她残忍狠毒,他甚至说,他根本不该救她。她认得那个声音,但她不愿面对他。她使劲想逃开。她跑得筋疲力竭,但那声音夹杂着春雪绝望的尖叫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姑娘,您醒醒,你正在做噩梦,醒来就没事了。”
玉瑶焦急的呼唤取代了沈君昊指责。云居雁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忽明忽暗的灯火中,一张紧张而关切的脸庞正看着她。随即,一块泛着淡淡花香的手绢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
除了玉瑶,房内并无其他人。按照规矩,应该有两个丫鬟在外面值夜的。云居雁的胃中一阵翻腾,“哇”一口呕吐了起来。
“快来人,姑娘身体不适。”玉瑶对着门外大叫。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了。云居雁睁开眼睛,用期盼地眼神望去。进来的是鞠萍,并不是本该与玉瑶一起值夜的抚琴。云居雁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再一次呕吐了起来。这一次她只是干呕。
玉瑶和鞠萍虽然又慌又急,但还是有条不紊地指挥值夜的小丫鬟倒茶打水,又欲命人去通知许氏。
“不要去。”云居雁急忙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小丫鬟,坚定地命令:“谁都不许动。”说罢,她用温水簌了口,深吸一口气,转而问玉瑶:“今日不是和你抚琴值夜吗?”
“她身体不适,奴婢擅自做主,让她去歇一会。”玉瑶说着,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云居雁闭上眼睛,压下胃中的不适,命玉瑶给她穿上衣服,从床上移至外间的榻上,随后有气无力地命令:“鞠萍,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赤芍来了,你直接带她过来见我。其他人,把房内的灯灭了,然后与平时一样,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很快房内陷入一片黑暗。玉瑶像雕像一样立在塌边,动也不动。她记得,洪嬷嬷死的那晚,抚琴一整天都不舒服,她看她撑得辛苦,又不敢对主子说,晚上的时候就让她偷偷去歇会儿,自己帮她顶着。她记得中途她因为不放心,曾去探望她,但房门推不开,而她只能看到隆起的被子,根本叫不醒她。
玉瑶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但她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她希望云居雁也想错了。可她清楚地记得,八月十五那日,她们原本都在云居雁身边伺候的。在她的印象中,她们一直在一起,她也是这么对旁人说的,但现在想来,就在众人回座前一刻,她曾经离开她的视线。那仅仅是一小会儿,她一直以为是人群把她们冲散了,但就是那么一小会儿,已经足够放置一张纸条了。
玉瑶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不敢哭出声音。她的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不要哭。”云居雁的声音清冷却无力。她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所以她在等待。
“砰砰砰。”院子门口传来敲门声。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那么刺耳。
云居雁默默听着院门开启的声音,听着一大一小的脚步声往她的房间而言。她最后的一丝希望还是破灭了。她起身穿上鞋子,不待鞠萍和赤芍开口,她轻轻对玉瑶说了一句:“走吧,总是要面对的。”
“姑娘,或者她是迫不得已的……或许她正在自己的房间……”玉瑶的话语模糊不清,她已经泣不成声。
云居雁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和玉瑶都不希望抚琴是那个欲置她于死的内奸。她们谁都不想相信,却谁都没有去抚琴的房间查证。
人总是不愿相信最亲近的人会背叛自己。
晚一些再改错别字。
第234章 口供(四更)
夜很黑。云居雁等一行人没有点灯笼。大家在黑暗中默不作声地走着,每个人都神色凝重。
很快,她们站在了一扇大门前。很熟悉的木门,白天的时候她们刚刚来做。在云居雁的示意下,玉瑶走上前。她看着房门,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举起右手,重重敲了两下。
“是哪个这么晚?”慵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是我,玉瑶,我来看看你们是否在偷懒。”
婆子一听是她,急急上前开门。微弱的灯火下,她看到云居雁面无表情地站着,唬了一大跳,急忙想行礼,云居雁已经举步跨入了院子,直接往简氏的卧房而去,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门没有上锁。随着“吱呀”一声,鞠萍和锦绣同时点亮了手中的灯笼。翩翩的烛光中,简氏呆愣愣地坐在桌前,但她的衣着头饰,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一旁,抚琴站在不远处,错愕地看着门口的众人。
“姑娘,奴婢只是过来查看她们有没有偷懒。”她试图辩解,手中紧紧攥着某个东西。
玉瑶紧盯着她,紧紧地盯着。她们同吃同住这么多年,她一直认为她以前是官家小姐,任性骄纵惯了,所以才会做错事。
玉瑶以为,她私拆了主子的信,引得沈君昊不得不出手相助,这是她担心主子,才会胆大妄为,放手一搏。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她算错了,她没有想到一向看主子不顺眼的沈家大公子不止没有把书信当成主子行为不检的把柄,反而助了主子一臂之力。
再往之前回忆。她赞成、怂恿主子与沈家退婚,甚至不惜挨打。几个月下不了床。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她这是勇敢,是不想主子误了终身。现在想想,其实她只是在帮着许弘文与云梦双,欲破坏主子和沈君昊的婚约而已。
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事,一桩又一桩,一件又一件。她做的一切都不是大家表面看到的那样。她根本不是什么官家小姐脾气。才不小心犯错。她那压根就是处心积虑。
“所有的事,你都是故意的?”玉瑶咬着牙问。
抚琴笑了起来,看看云居雁,又看看玉瑶。“是。一切都是我的布局。”她得意地回答。
“啪!”玉瑶挥手一巴掌打在抚琴脸上。
主子在场,原本轮不到她出面的,但她太气愤了。玉锁的背叛,因为她从小就是那脾气,她一直迷恋许弘文,她被利用是因为她太笨了。可抚琴呢?她聪慧。她懂得琴棋书画。她能陪着主子弹琴吹箫。所有的丫鬟中。主子对她是最为照顾的。结果,她却欲置人于死地。而且还不止一次。
“不用说,姑娘的簪子也是你故意让豆儿得手的?”玉瑶追问。
“是。”抚琴直言不讳,目光往面无表情的云居雁脸上瞥去。
云居雁心中的激愤不亚于玉瑶,但她相信,抚琴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她再聪慧,再厉害,很多事并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她的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她不能因为生气乱了分寸,她要问出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请你先向玉瑶道歉,然后我们单独谈一谈。”
“我不需要她的道歉。”
“我已经受了她一巴掌。”
玉瑶和抚琴几乎异口同声。云居雁看着抚琴,仿佛从来不曾认识她。她因为春雪挨打而做噩梦,而抚琴呢,她曾试图杀了朝夕相处的玉瑶。“你为了取代玉瑶的位置,处心积虑要杀她,这不是一巴掌或者一句道歉可以抵消的。”
“你终于想到了。”抚琴脸上的笑意更深。
云瑶听着两人的对话,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你想杀我?”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她想到了知府衙门门口的那场刺杀。她一直以为那个时候抚琴护着云居雁是对的,她一直以为那把剑追着自己砍杀只是巧合,是她太倒霉了。“为什么?”玉瑶下意识追问。她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
抚琴的目光直盯着云居雁,平淡地回答:“自我私拆了那封信之后,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被信任了。为了以后,只有你死了,我才会是最受重用的那个。”
“你根本不是你!”玉瑶像看怪物一眼看着抚琴。
云居雁原本以为自己会无法面对真相,可看着眼见的人,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生气,甚至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冷静了,冷静得近乎悲凉。“你们都退下!”云居雁沉声吩咐。
鞠萍和锦绣同样在极度震惊中。她们虽然与抚琴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们从未觉得她是可怕的人,她们一直认为她对云居雁是极忠心的。
“姑娘,天太晚了,不如把她交给老爷处置。”鞠萍在云居雁耳边轻声建议。虽然主子看起来很冷静,很淡然,但她的脸白得和宣纸一般,她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云居雁摇头拒绝。正欲说话,就见抚琴左手拿了一张纸塞入嘴里,右手拿了一般匕首对着自己的喉咙。
“你想干什么?”
玉瑶和鞠萍同时挡在了云居雁身前,锦绣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急急拉着云居雁欲推向自己身后。
“如果她想杀我,早就得手了,根本不用等到今时今日。”云居雁陈述着。因为这个原因,她更想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至于你刚刚吃掉的,应该是简姨娘的‘遗书’吧。你是来逼她自杀的吧?”云居雁说完,又扬声叫了一句:“苁蓉,你出来吧。”
随着她的话语,苁蓉从一般的柜子里爬出来,用清脆的声音说:“姑娘,他们说的每句话我都记住了。那张纸上写了什么我也知道。”
“原来你是布了局抓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居雁没有理会抚琴,只是摸了摸苁蓉的头,柔声对她说:“你先扶玉瑶姐姐回去休息。你听到了什么,我待会再问你,你可不能忘记了,懂吗?”
“姑娘,请让奴婢留下。”玉瑶恳求。她开始怀疑青杏被逼吃下哑药,与抚琴也脱不了关系。
云居雁累极了,同时也焦急万分。她看到玉瑶的脖子已经开始渗血。她没有忘记,之前的那些人,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