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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驼,脚下不便,点着一根竹杖,慢腾腾地向这儿走,是一个入土大半的死老头儿,孤零零
地伛偻而行,快到十字路口了。
东面,泰山鬼王背着盛了许姑娘的大包裹,大踏步走近了马车。
南面小径上,河对涯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都是熟面孔。前一对是遁客独孤余和阴婆
尉迟琼。
后一对是五凶的老大鬼女廖春萍和老三青羊羽土。四个人都是在云嵝山出现过的高手。
又碰在一块儿了。
四个人并不走在一块儿,前后相距约有十来丈,遁客和阴婆在云嵝山区,并未与五凶朝
过面,所以各走各路,互不相关,一步步走向木桥。遁客走在最前面,快踏上桥头,一双怪
眼却死盯着远处路旁的两名青衣骑士和两名穿绿色劲装的少女,似乎想看看这些人是何来路。
泰山鬼王泰然经过后一辆马车,无意中向车窗瞥了一眼。这一眼瞥坏了,他从黑暗的窗
帘缝隙中,看到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向外张,正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家伙本是绿林大盗,江湖经验十分丰富,只消看上一眼便知车中人正狠狠地打量他,
固然不怀好意,他霉运当头,也不打听打听对方足何来路,立即发作在车窗旁一站,向安坐
车上的赶车大汉厉声问:“赶车的,你的车载了什么人?”
赶车大汉推了推头巾向下答:“是女眷,尊驾有何见教?”
“见鬼!他会是女眷?”他怪叫,本来,车中有幽香泄出,只消鼻子没有毛病,该知道
里面有女眷。但巧的是他的鼻子受过伤,巳派不上用场,当然不信,女眷怎会有那种凶狠的
目光?声出手动,他伸手一带,“嘶”一声窗帘被他拉掉了。似乎在同一瞬间,他脸色大变,
撒腿便跑。
他的目光够犀利,一拉之下便看清了车中景况,怎敢不跑?泰山鬼王是个绿林巨孽,做
贼心虚,误以为隐在车中的人定然看出他的身份,所以要看看这个人,毫不考虑地伸手一拦,
将窗帘拉掉了。
这一拉,拉出毛病,第一眼看到车中像捆粽子似的搁着不久前被擒的金甲神白金堂。而
那双凶狠眼睛的主人,却是一身黛绿的小秋,
红绡电剑在山谷出现,从春虹手中讨走了金甲神,这些经过,他泰山鬼王不但看得真切,
也听了个字宇入耳。
他认识红绡电剑,所以不敢出头,这一下糟了!没想到竟然千不找万不找,偏偏找上了
红绡电剑的侍女,红绡电剑不消问自然也在附近,麻烦大了。
他吃了一惊,撒腿便跑,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曾经偷听红绡电剑和春虹的话而跑,也不是
为了怕小秋而跑,而是为了他肩上的许姑娘而逃命。红绡电剑最恨江湖恶贼,抓住了决不留
情,江湖宵小闻名丧胆。他泰山鬼王在淮河以北大名鼎鼎,江湖地位极高,红绡电剑定然认
识他,正如他认识红绡电剑一样并不足怪。万一被红绡电剑拦住,搜出他背上大囊中藏了一
个小姑娘,这还了得?
他的劲功超尘脱俗,一跃之下,超过了两部马车。
“抓住这家伙!”车夫叫,一跃而下。
小秋也出了车,叫:“休放这恶贼!”
真要命,对面的老头子刚到,突然大叫道:“是泰山鬼王九幽天魔的爪牙,站住!”
老头儿背也不驼脚下也不瘸,竹杖一挥,飞扑而出。能叫出他是九幽天魔的爪牙的人,
岂同小可?看手脚和洪钟似的叫吼,便知老头儿了不起。泰山鬼王心胆俱裂,正待后退,后
面红影入目,红绡电剑已经出车。
他不暇思索,向左急射。幸而南面小径的两男两女在路侧照颐马匹,所站处距十字路口
不远,一闪之下,他便逃出五六丈外,超越了两男两女,双足点地再全力纵出,巳逃出十丈
外,拚死狂奔。
红绡电钊一声娇叱,像一道红色流光破空飞射,衔尾狂追。可惜,她出车太晚,起步时,
泰山鬼王已在二十丈外,想拉近二十丈是不容易的事。
泰山鬼王为了逃命,已掏出了压箱本领,去势如电,但仍舍不得丢掉大包裹。
老头儿的叫声如同洪钟轰响,百十丈外竹林里的春虹听了个字字入耳,只感热血沸腾,
这些日子以来,九幽天魔四字听得太多,但从未听说过真有九幽天魔出现,也不会听说过谁
是九幽天魔,今天终于听到了。
他一蹦而起,沉声叫:“皇甫前辈,快抓泰山鬼王。”
“泰山鬼王我认识,但愿他真是九幽天魔的爪牙,走!”狂儒喜悦地叫道。
两人到了路中,真巧,遁客恰好从桥上下来唧踏实地。
“咦!你……”遁客讶然叫,站住了,用手指着春虹,狠狠地打量。春虹穿了道装,但
脸容未改,所以他诧异。
春虹一怔,扭头叫:“是遁客和阴婆,不是什么泰山鬼王。”
他没看到路北面景象,小路弯曲被竹林所挡,所以看不见飞射而来的泰山鬼王。
他不出声倒好,出声便被遁客确定了他的身份,鬼眼一翻,指着大吼道:“你不是云嵝
山的葛春虹么?”
“老鬼,你的眼力并未退化”春虹答。看到阴婆和遁客同时出现,他确是有点心惊。遁
客一声怪叫,冲上大吼:“今天不死不散,接招!”吼声中,凶猛扑上,要抢先动手。
阴婆也到了,阴阴一笑,用尺八鸠首杖向狂儒轻点,怪声怪气地道:“你也别闲着,皇
甫成,久违了。”
狂儒大踏步走出小径,哈哈狂笑道:“老婆子,我想得你好苦,难得你也叨念着我,不
枉多年不见,哈哈!咱们这对老冤家——”
“老狗可恶!”阴婆厉吼,打断了狂儒的话,急冲而上,鸩首杖连挥三记。
桥那端,青羊羽士大叫道:“有热闹可看了,正是咱们五凶成名亮手的好机会,廖大姐
上啊!”
一男—女立即抢越木桥,到了中段,突变巳生。
狂儒的功力,与阴婆在上下之间,他掏出了成名兵刃铁笔,笔的长度也是尺八,与鸩首
杖长度相等,都是近身相搏的狠家伙。他先不接招先闪,看看阴婆是否在这几年睡觉否,果
然被他看出阴婆的功力浑厚了许多,正待反击,泰山鬼王已到。
他飞退八尺,大叫道:“泰山鬼王到了。”
但他失去了机会,阴婆已缠住了他,鸠首杖涌出重重杖影,把他圈住了,无法抽身。
另一端,春虹直待遁客的金如意近身,方飞起拔剑,一声长啸,绝尘慧剑再次扬威,
“铮铮”两声暴响,人影乍合乍分,然后再次会合。
“铮”一声火花激射,人影又分。在极短的刹那间,两人各攻了五招硬接了三剑。
地上久未下雨,罡风荡起滚滚尘埃,遁客飞飘丈外,金如意出现了缺口,右大袖也断了
近尺袖桩,额上出现了跳动的青筋。
春虹退了八尺,额上的头冠仍在三丈外的空中飘舞。两人的这次硬拚,几乎两败俱伤。
他与遁客并无解不了的冤仇,志在九幽天魔的爪牙,身形未定,便看到泰山鬼王如飞而
至。
他无暇思索,立即截住叫道:“泰山鬼王,留下!”
同一瞬间,遁客已飞扑而上,金如意兜心便挽。
泰山鬼王利用这点空隙,跃上了桥面。
春虹大急,一声沉喝,绝尘三剑被迫出手了。
风吼雷鸣,剑影漫天,但见剑影从金芒锲入,一闪即没,人影急分。
“哎……呀!”遁客狂叫,第一次伤在春虹的绝尘慧剑下,踉跄退了七八步,右肩血如
泉涌。后面红影到了,娇叱震耳:“请让路。”
“呔!”遁客怒吼,他正站在路中,右肩挂了彩,正在
火头上,怎肯让路?反而凶心大起,不管来人是谁,大旋身金如意凶猛地挥出。
来人是红绡电剑,她当然知道这家伙是八怪中的遁客独孤余,不想和他计较,突然折向
飘出,像是无形的幽灵,从金如意的前面闪走了。
“咦!”遁客吃了一惊,他竟未看清人影,只看到红光一闪,便从他身侧消失了。
不远处,狂儒和阴婆刚好移至路中,狂儒恰好让招退出,闪出了路侧。
红绡电剑艺高人胆大,一闪即至,恰以狂儒让出的空隙中切入。
阴婆也不知来人是谁,岂有此理,未免欺人太甚了,不暇思索,鸠首杖不客气地向红影
袭去。
剑光突闪,“铮铮铮”三起铿锵清呜暴响,接着龙吟震耳,人影疚分。
阴婆“嗯”了一声,飘退丈外,左颊出现了寸余长创口,几乎一命难保,鲜血如泉往下
淌。她站住了,鬼眼连翻,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鸠首杖的鸠嘴已经不见了。
红绡电剑连退四步,身形倏止。她脸上冷冷地,手中一把电虹不住闪耀的古剑,不教看
清剑身的实影,只看到如虚似的电虹中,有一头栩栩如生的小飞凤不住浮动,似要振翅破空
飞去。
“凤剑!”阴婆抽口冷气叫道。
红绡电剑还剑入鞘,道:“我红绡电钊高秋华,并未得罪你阴婆尉迟琼,突下杀手,请
问何以教我?”
阴婆扭头便走,厉叫道:“一剑之赐,老身记住了。”
狂儒乘势脱身已上了桥,追踪春虹去了。
红绡电剑也向桥上走,一面道:“下次见面再算不迟,记不记那是你的事。”
春虹百忙中用绝尘三剑伤了遁客,仓率间威力未完全发挥,虽然伤了遁客的肩,他自己
的左肩外侧也被金如意擦过,道袍损坏,血往外沁。但他不在乎,扔掉遁客狂追泰山鬼王。
泰山鬼王到了桥中,大叫道:“青羊仙长,廖姑娘,救我一救。”
一面叫,一面疾冲而过。原来他和五凶都有交情,情急叫起救命来了。不是他口不择言,
而是他知道对手太强。
青羊羽士哈哈狂笑,扭头冲泰山鬼王的背影狂傲地叫:“用不着走,看我的,哈哈……”
一面走,他一面转头笑声突止,原来他看清了来人是在云嵝山打掉他几颗牙齿的死对头。
青道袍是游方道士的常服,春虹的道袍太旧,浅浅的八卦花边已模糊不清,看去与普通
的长袍差不了多少,而且道巾已掉,露出庐山真面目,怎逃得过青羊羽土的法眼?
“好小子,又碰上了。”鬼女喜悦地叫喊眦牙咧嘴难看巳极。
青羊羽士却一声怒啸,拔钊迎上叫:“剥尔的皮,吃你的肉,剔你的骨!”
春虹大怒,绝尘慧剑幻化一道长虹,身剑合一射到,双方在木桥中接上了。
木桥只可容两人行定,交手便容下下第三个人,鬼女廖春萍一声娇笑,撤大钩向上纵,
上三丈再下落,要拦截春虹的退路。
她卖弄轻功,半空中大旋身,面向春虹的背影向下落,却末料到狂儒像一道流光射到。
“下去!”狂儒怪叫,铁笔斜挥。鬼女廖春萍啊地一声惊叫,斜射躲过铁笔,“扑通”
掉进水里,泰山鬼王趁机向前逃窜。春虹猛一纵身,高起三丈,从青羊羽士头上飞过。
第十九章 仗剑追鬼王
春虹狂追泰山鬼王,他的轻功虽比泰山鬼王高出一两成,但竹林中追逐一场,左折右旋
不易靠近,有几次几乎追错了方向。
追到腥臊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