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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哎呀,哎呀,好疼~~”她停下动作,再屏气聆听,那声音又没了。
“草木皆有灵,你在干什么蠢事?”
听到这轻斥,小乞不由抖擞,回头看去,果然是柳后卿,旁边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姑娘,手指着她,泪盈盈地像是告状。
小乞眼珠子一转,扔了吊帚抵赖:“我什么也没干。”
柳后卿无语叹息,他摸摸那姑娘的头心后就让她走了。小乞看他走过来拍挨打,连忙两手抱头,没料一个弹指还是结实地落在她额头上。
“正事不做,只会催残花花草草。打听到什么了吗?”
那一下不算重,小乞抚抚额心,接着就把自己听到的全都告诉了他,随后反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柳后卿说:“很平常,只是卷宗里写得草,兄弟俩都按了手印,上面刑部也批了。”
说到此,他微顿,似乎是查到别它却没想告诉小乞。
小乞木讷,没抓到这一丝细微之处,她哭丧起脸问:“没办法了吗?”
“再说吧。”话落,柳后卿从袖子里拿出油纸包递给她。小乞打开一看竟是两个酥油饼,顿时乐开了花,连道几声谢。
“旁边吃去,别被人看见。”
话完这话,柳后卿就甩袖走了,能把这身寒酸袍穿出仙气来,小乞甘拜下锋。
这人一走,小乞立即躲到角落旮旯里啃起饼来,正是高兴之时,知州大人驾到,一走进来前呼后拥,气势十足,小乞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本以为做官的都是三十朝上,没想这位知州大人年轻得很,而且挺鼻薄唇,长相十分俊美,就是那双眼睛看起来不舒服,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小乞舔了舔手指上的油,看着知州大人与李知县进门,就在这眨眼功夫,这位青年才俊好像看到了小乞,侧过三分脸望了过来。小乞又装出斗鸡眼,顺便把眼睛往下移了一点,忽然,在知州大人腰间看到一块玉佩,而这玉佩上的纹似曾相识。
小乞脑中一片空白,再想看清楚时,人已经走了。她怕忘记,忙捡根小枝将这纹样画下来,然后手抵下巴琢磨了半晌。
“咦……这个不是在张寿星家,那印在密室暗门上的兽吗?”
小乞吃不准,她一脚踩上自己所画的兽,用鞋底板把它磨花了,随后她就在原地等着,想待那知州大人出来之后,干一回老本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知州大人来了,李县令一路殷勤地送他出去,就差没吐舌头和摇尾巴。
看这人侧脸与背影,小乞不由赞叹,他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不过太霸气,甚至咄咄逼人;不像柳后卿,可柔可刚,时而邪气,时而一本正经,其实就是脑子有病……。
想到柳后卿,小乞微怔,不知怎么的,竟然拿他和别人比较起来。小乞收回乱糟糟的念头,趁人不注意时溜到前门,与知州大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
小乞一叫,抬手扶撞歪了四角帽,再顺势往地上一坐,抬脸露出痴愚样。
知州大人低眸看来,那双眼如同蛇一般,目光犀利得很。小乞暗自吓了跳,嘴里吐出个口水泡。没想,这位俊美炸天的知州大人竟然很好心地扶起她,且关切问道:“小兄弟没摔疼吧?”
小乞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旁边有人不悦道:“哪儿来的痴儿?竟敢挡我们大人的路。”
这李县令正好在,见小乞这番顶撞,早就吓掉三分魂儿,也不敢认这个亲戚了,马上让人赶他走。
小乞被两大汉拉到一边,待知州大人坐轿走远后,她从兜里拿出那枚玉佩得意地笑了两声,拐了个弯想溜入府中去找柳后卿。而这时,有两个男子凭空出现,身披兽皮,模样又猥琐,看着像山贼。
小乞提防起来,贴着墙小心而过。这两山贼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无人之后,他们就伸出大手抓上其肩膀。
好在小乞还是有些功夫,一个扫堂腿,再来个穿心掌,那两贼就被她打趴下了。小乞拍拍手上的灰,两手插腰哼笑道:“想抓我,哼,再练几年功夫吧!”
话音刚落,她转头就跑,那两山贼突然直挺挺地弹起身,腾空飞起猛地扑向小乞。小乞措手不及,差点摔个嘴啃泥,她使出混身解数突围,没想此二人竟有了铜皮铁骨,百打不坏。
小乞见势不妙,刚要扯嗓子叫:“救命啊!”就被其中一人一锤子砸懵了。
第20章 霉兄(十二)
小乞不见了,该吃晚膳的时候她没冒头,柳后卿问了圈,小乞痴愚样辩识度很高,但是他们都说自午后就没见过她。
柳后卿走到前院,轻触园中一朵月季花。不一会儿,花蕊腾起一缕白烟,烟雾消散之后,眼前就多了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她睁大净亮的眸子,笑问:“柳公子,有什么事?”
“劳烦仙子了,你有见到那个人吗?就是拿吊帚打你的。”
听到这个话,小仙子嘟嘴轻哼,不怎么情愿地回他:“见过,她就在那里吃饼。”
仙子指了角落内的一旮旯,柳后卿便走过去蹲身看了会儿。的确,这里有饼渣子,地上还有胡乱踩的鞋印,有处似乎是被故意抹去的,像是画过什么东西。
“这个花样子我知道,他在画的时候,我正在旁边偷看呢。”
仙子边说边拿了小枝在地上画出兽纹,先是虎,后是一双翅膀。柳后看得仔细,不由拧起眉头。
“他是在那儿看见这样子的?”
仙子摇头:“不知道。我看他在这蹲了会儿,然后从旁门出去了。”
说完,她指向月牙门洞,柳后卿道了声谢,然后依这条线索在外找到小乞的破衣料。
果然是出事了!
柳后卿沉下脸,弯腰捡起衣料轻嗅。这布上有股刺鼻尸臭,抓住小乞的定不是寻常人,如今光天化日之下敢这般做的……只有尸鬼。
看来李知县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柳后卿转身再入知县府,径直走到后堂,把正在与小妾喝酒的知县大人拎了起来。
知县大人受了惊吓,没想到竟然有人躲过护院,堂而皇之地入私房,揪他衣领子,他再定睛一看,更没想这人会是他的远亲。
李知县惶恐万分,颤声问道:“你想干嘛?”
他边说边甩眼色给姬妾,示意她们快去叫人。姬妾们惊叫着想要逃命,柳后卿抬手一个响指,她们全都定在那处。
知县大人涮白了脸色,大鼻孔直扑扇,惊讶得说不出话。
柳后卿莞尔而笑,随后抬脚勾来一张梨花木圆凳,摆在知县大人面前正身坐下。
“我没闲功夫,所以我们速战速决。你告诉我实情,要不然别说乌纱帽,命你也别想要了。”
柳后卿说得很轻,语调不缓不急,可知县大人偏偏觉得气势逼人,手脚不停地抖。
“你……你……是何人?莫非……你是假冒我家亲戚?”
柳后卿冷笑,又道:“这与你无关。我只想知道,曹家兄弟的案子究竟是谁干的,又是谁让你将此二人屈打成招,其中到底有哪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
李知县一听,徒然色变,连连摇头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后卿双眸顿时阴冷,他抬手再一个响指,“啪”的一声,案上酒壶爆裂,琥珀琼浆洒满一桌。
李知县瞪大眼看着落在地上的碎瓷,口半张,唇微颤。
“再不说实话,接下来就是你的脑袋。”
李知县吓怕了,连忙摆手,改口道:“我说,我说!虽说当初我打了曹家二兄弟,但判斩首是知州大人的主意,我也是按照上头意思办的啊。”
“那你可知此二人冤枉?”
提及此,知县大人微愣,随后吞吞吐吐地回道:“当初是有点疑惑之处,可知州大人说了,此事事关重大,一个月内必须得找出行凶之徒,曹家二兄弟手里有那五十两银子,与账房丢失的银子数目相符,再者曹家二人也说不清这银子来历,普天之下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看来知县大人依然觉得曹家二兄弟是凶手,不过因他这句话,柳后卿倒有些头绪了。他伸出二指点在知县额上,知县大人一吓,不由往后缩,且惊恐问道:“你又想干嘛?”
“我想啃你骨髓,吃你魂魄。不过如此一来,我又得再修炼几百年,不值。”
知县大人听懵了,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柳后卿也不需要他明白,指尖轻点,李知县便晕了过去,定在原地的姬妾们也都纷纷倒地。
紧接着,柳后卿出了知县府来到谢家。天已晚,谢家人都快歇息了,有人唐突而来,使得婢奴尴尬。柳后卿再三说自己有急事,下人这才把门打开,找来二夫人。
二夫人入堂屋见到柳后卿略惊讶,柳后卿不失风仪,先施礼请安,之后直言道:“二夫人,柳某有一好友被人掳走,想必是与谢家有关。柳某想问夫人,谢老爷为何而死?夫人您是否参与其中?”
柳后卿这番咄咄逼人之势,吓得二夫人花容失色,她连忙走到门处,想要唤几个壮丁过来,没料一阵怪风刮过,“嘭”的合上了门,而立在旁侧的婢女如同泥雕木塑,没有半点反应。
二夫人吓坏了,一屁股瘫坐在椅上。
柳后卿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再次逼迫道:“夫人莫耍花样,此刻我脾气不好,若是好友有半点皮肉之苦,那么夫人您也不会太平,所以还请夫人从实招来。”
刚刚还像个文人雅士,转眼就成流氓地痞了,这柳后卿与初见时大相径庭,二夫人疑惑,更是怕得慌,嘴一咧,失声大哭起来。
“妾是恨那女人啊……都是那毒妇,说我肚子里的野种,老爷也不信我,我恨……呜呜呜……所以我就去婆子那儿求了小人,天天用针扎,没想……没想……毒妇死了,连老爷也死了……呜呜呜……我也没料到会如此……”
二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削瘦双肩瑟瑟发抖,想必也没胆子去杀两个人,成不了气候。
柳后卿又问:“纸人现在何处?”
二夫人抽泣道:“早已烧掉。”
柳后卿沉思片刻,再问:“徐管事一年之前可有不良嗜好?有没有因此陷入牢狱之罪?”
二夫人一听,打了个嗝,眼睛转了好几圈,突然恍然大悟般“哦!”了声。
“我想起来了!一年多年,徐管事好赌嗜酒,输了不少银子。有天晚上他没回家,他老婆去问说是喝醉惹上痞子,被送到牢里去了,还是老爷拿银子赎他出来的,之后,他就再也没喝酒烂赌,别人都说他学好了。”
“他现在人呢?”
“这么晚了,应该睡了。不过徐管事就住在北院。”
“那好,我去找他。”话落,柳后卿径直离去,到门处还不忘回头说句:“快些回房,锁上门窗,千万别出来!”
他煞有介事,像是要有大事发生。二夫人连连点头,急忙躲回房中。
此时已是戌时三刻,院中月圆星亮,而到了北房就有雾气涌上,天地一片朦胧。柳后卿屏气凝神,缓步入了院子,远远地就见一点虚糊烛光,突兀地亮在薄雾之中。
靠近窗处,徐管事正在里头,他坐在案边擦着白银,梅花样、元宝样,每一锭银子他都呵上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