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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烟闻言心知自己破除“地幽帮”之举已不胫而走,心中除暗叹江湖传事神速之外,表面上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老丈过奖啦,柳含烟一介寒儒,何敢当高人二字,所谓侠肝义胆诸多谬奖,更使小生汗颜已极,老丈此次慨允相助出海,小生衷心更是无限感激。”
老渔人喜极一笑说道:“少侠毋用太谦虚,少快为天下苍生,悲天们人,舍己忘身破除‘地幽帮’,惊天动地之壮举,早已脍炙人口,妇孺皆知,武林中各大门派更是对少侠敬若神明,老汉虽然一介老渔,但生平最为敬佩少侠这种顶天立地的奇男好汉,前些日子,老汉还曾经指天大骂造物弄人呢,咦!少侠……”至此,一脸讶异,倏然住口。
柳含烟心情一黯,勉强一笑,说道:“柳含烟无德无能,想不到竟蒙老丈如此关爱,造物委实弄人,柳含烟一身罪孽深重,不想却遭人救起,仍自苟活……”
老渔人闻言忙道:“少侠何出此言,似少使这般武林救星,岂能就此殒落,更何况少侠还有重大使命在身,噢,对了,少快这令堂病重……”
话犹未完,柳含烟便e陡感玉面一热,赧然一笑,忙道:“实不相瞒,先前一番话儿乃是小生急欲出海万般无奈
之下,方始出此下策。其实小生此次急着出海是为了有关师门大仇的一桩事儿!小生至今犹感愧疚难安呢!”
老渔夫暗暗一笑,庄容说道:“少快不必过于自责,这种隐秘事儿本来就不可对人言及,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更何况少快与老汉素不相识。”
尽管如此,柳含烟仍是难以消除心中愧疚歉然,表面上仍是赧然一笑,默然不语。
老渔人自然也知道这种隐秘不能动问,问了徒自令人左右为难,但另外却一时找不出适当话儿,只得闭口不言,专心掌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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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旭日东升,透云晨曦为茫茫大海,无壤碧波,平添千万点鳞鳞金光。
这是柳含烟乘船出海的第三大拂晓。
两日来,柳含烟虽然间或盘坐舱内,运功调息,依然精神焕发,英挺俊拔,毫无一丝倦意。
但是老渔人却是一连两日夜掌舵,不眠不休,连眼都未敢合一下。
老渔人花甲年纪,尽管谋生海上,终日与惊涛骇浪搏斗,一身筋骨较常人壮健得多,但一个血肉之躯,并非铁钢,到底精力有限,眼看身形已是摇摇欲堕,神情疲惫已极。
但为着这位自己敬佩已极的盖世奇男,他却仍然苦自支撑。
柳含烟早先已经数次要他躺下歇息,自己试着掌舵,但均为老渔人以不谙水性,不善操舟为由加以婉拒。
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天性淳厚,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位年逾半百的善良老渔人为自己疲累如此。
霍地站起身形,说道:“老丈,你还是进舱歇息去吧,容小生为你老代劳。”
老渔人吃力地抬起头,勉强一笑,有气无力道:“少侠,恕老汉斗胆说一句失礼的话儿,论武学相公委实称得上旷古绝今,技比天人,若论操舟,少侠恐难及老汉万一,少快且莫轻视这一叶扁舟在老汉手中操纵自如,若是到了相公之手,恐怕这只小船即刻不听指挥,咱们置身茫茫大海,不比行船江河,少侠请看,除了咱们这只小船外,四望海天相接,还能看到什么?一个不慎弄翻了船,老汉年届人士,能为少侠效劳,虽死无憾,但是少侠年纪轻轻,前途远大无可限量,加以又有重务在身,却是绝不可轻率冒险。”
一番话儿说得柳含烟深蹙剑眉,默然不语。
老渔人微微一笑,又道:“老汉虽然终日打鱼,但那俱在近海操作,离岸一里,路程便即茫然,少侠可知咱们还有多少路程?”
柳含烟此刻心中除了对他无限感激之外,并还有着无限歉疚,闻言忙赔笑说道:“小生两日观察咱们方向不差,如果小生估计不错,咱们今日以内便可抵达无名孤岛。”
老渔人精神一振,一笑说道:“那是再好不过,少侠放心,老汉自忖最少还能支持两天,既然今日之内可达无名孤岛,那便绝无问题。”
柳含烟星目中射出无限感激,万般歉疚神色,一注老渔人说道:“为小生私人师门恩怨,竟劳累老丈如此,小生心中委实……”
老渔人一笑,肃容说道:“少侠何出此言,此乃老汉心甘情愿之事,何言劳累?再说能为少侠效劳,毕生荣宠,老汉足慰平生,少侠既称师门恩怨,将必诛绝者也必十恶不赦之辈,既是十恶不赦之辈,少侠除报师仇以外,无异为武林除害,为人群造福,泽及天下,无人不披,老汉感恩图报犹恐未及,纵有劳累,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儿说得柳含烟两眶英雄泪险些夺眶而出,暗忖一声:“想不到小小一处蓬莱竟会有着这么一位古道热肠侠义可风的人物,夫子所谓:‘十步以内必有芳草,十室之中必有忠信。’委实半点不差,此间事了,我定要好好结交结交!”
强捺心中激动,肃然说道:“老丈的这种胸怀委实令柳含烟感佩得无以复加,今后当永铭心中,终生不忘。”
老渔人怫然不悦地道:“少侠若再如此说,老汉斗胆可要生气啦!”
一顿,喟然一叹又道:“其实少侠这句话儿太令老汉汗颜,老汉这点心意只不过略表敬慕寸心罢了,怎及得少侠悲天悯人,伟大胸怀之万一啊。”
柳含烟淡淡一笑,尚未开口。
老渔人精神一振,一揉老眼,指着柳含烟背后,突然欢悦道:“少侠快看,远方云霞下那团隐约黑影,不知可就是那座无名孤岛?”
柳含烟闻言一怔,倏然转身,星目注处,远方一片淡乌云霞之下,果然隐约地可看到一团岛影,色呈深绿,而非老
渔人所说“黑影”。
转回身形一笑说道:“老丈眼力之佳,委实令人佩服,不过,那团绿影正是隐于云霞的岛屿一角,是否就是那无名孤岛,小生目前尚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若以航行时间与方向来说,应该不致有错才对。”
老渔人闻言精神大振地哈哈一笑,掠臂说道:“有此发现,不管是否那无名孤岛,是块陆地却绝不会错,老汉如今不知为何,两日来疲累一扫而空,倒觉精神充沛已极,恍似刹那间年轻了二十岁一般,少快且请坐稳,老汉这就要加速前进啦!”
其实他这句话儿说得多余,普通一个二流角色站立船头,也能将身形牢牢钉在船头,何况是这位技绝无人的盖代奇才。
老渔人话声一落,双臂把橹,猛地一阵晃摇,小船前进之势顿疾,在这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茫茫碧绿海面,竟然溅起雪白浪花,飞快滑进。
柳含烟此时心情更为开朗,连日烦闷一扫而光,负手船头,仰首一声龙吟长啸,衣袂飘风,星目凝注远方云霞下的那团绿影,一任小舟在大海中飞滑前进。
日方偏西,绿影已近在目前,此时看来较先前那团绿影相差何止亿万?
一座庞大绿岛矗立目前,岛上崇山峻岭,其势插天,其色碧绿,尤其居中一峰,更是笔直上干云表,云封雾锁,其上又不知高出云表几许。
岸边是一片平铺沙滩之上,横放数只残破木船,再向内,是一片古木参天,野草长有人高的谷地。
谷口,由两块巨大峭壁如削的围成,青苔满布,滑不留手。
目睹斯情,柳含烟置身离岸边约有百丈外的渔舟上,遥指那座云封雾锁的插天峻峰,欢声说道:“老丈,一点不差,此岛正是那座无名孤岛,那座高峰便是此岛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名唤雾岭。”
老渔人轻“哦”一声说道:“少侠对此岛倒是颇为熟悉,少侠以前来过此处么?”
柳含烟失笑道:“在下若是来过,也不致至今方能断言此处即是无名孤岛了,只不过听人说过罢啦!”
老渔人正自暗责糊涂间,一眼瞥见沙滩上那几只残破木船,任了一怔,讶然说道:“怎么?这岛上竟住的有人么?”
柳含烟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不错,三年前确实有人在此居住,然而如今却都已迁往内地去啦!”
老渔人闻言一怔说道:“少侠怎知此处有人居住,而且是三年前迁住内地?”
柳含烟一笑说道:“在下适才所以知道那座高峰名唤雾岭,便是那些人告诉在下的。”
老渔人状似恍悟地轻“哦”一声,摇头说道:“这般人也傻得可以,放着这么一座媲美蓬莱仙境的世外桃源不住,
干什么好好地迁进那人心险恶,世风日下,处处勾心斗角的内地做甚,若是老汉我,宁愿老死此处,落个埋骨青山,傍依山林,也不愿迁进那到处乌烟瘴气的内地。”
柳含烟闻言星目一霎,失笑道:“老丈说得不错,此处委实可以媲美蓬莱仙境,世外桃源,那些人世居此地,流恋故土,自然不是无故轻离……”
老渔人自然听得出这弦外之音,怔了一怔,诧声说道:
“少侠之意,莫非他们是被迫离开此地?”
柳含烟微一颔首说道:“不错,他们确是被迫离此。”
话声一顿,易目一注,一脸讶然,张口欲吐的老渔人,淡淡一笑,又道:“只因此岛被人幽禁了一个武学高深莫测的怪人,他们的生命财产受了威胁,方始不得不忍痛离开故土。”
老渔人人耳此言,想是被这一句“武学高深莫测的怪人”给吓呆了,怔了半晌,方始突然问道:“少侠,那怪人武学比之少侠如何?”
柳含烟料不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一怔之后淡淡一笑,扬眉说道:“足可惊世骇俗,柳含烟望尘莫及。”
“哎呀!”老渔人一声惊呼,惊骇欲绝地说道:“少侠,你莫非故意吓老汉的吧,就老汉所知,举世之中少侠功力已鲜有敌手,怎会有这等事情,如果此事果真,少使那还冒险登上此岛做什么?”
柳含烟一笑说道:“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一道,更无止境,柳含烟这些微末技能,又算得了什么?沧海之一粟,渺小已极!……”
微微一顿,一笑又说道:“多谢老丈关怀,柳含烟虽然明知功力不敌,但却有势在必来之理由……”
话犹未完,猛觉船一转,原来直驶孤岛的一只小船,竟然改为头后尾前地倒滑回去u柳含烟一怔,不由急道:“老支,你这是……”
老渔人面色木然地轩眉说道:“请原谅老汉斗胆,找要摇回去了。”
微微一顿,沉声又道:“既是此岛危险,说什么老汉也不能让少侠贸然登上,少侠若有个好歹,老汉一身级孽可就大啦!”
说完,径自拼命摇橹,生似恨不得早些离开这座孤岛。
原本在二人谈话间已离岸边沙滩不到三十丈的小船,吃老渔人一阵拼命摇橹,一瞬又滑出五六丈去。
柳含烟一时感激,惊急,啼笑之情俱来,心知这老渔人生性固执,自己说破了嘴也是无用,对着这么一位善良老渔人又不能用强,正自手足无措间,脑中灵光一闪,倏有所得,扬眉一笑说道:“老丈慢走,在下要上岸啦!”
话声一落,儒袖微挥,一个身形突然拔起,老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