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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这大位,日后非传给他不可。我此刻不乘机讨好于他,更待何时?”说道:“这解药非同小可,属下决不放心交给旁人,定当亲自送来。白龙使,属下对你忠心耿耿,定要服侍你服了解药之后,属下和胖兄再服。否则就算豹胎易筋丸药性发作,属下有解药在手,宁死也决不先服。”
韦小宝笑道:“很好,很好,你对我如此忠心,我总忘不了你的好处。”陆高轩大喜,躬身道:“属下恭祝白龙使永享清福,寿比南山。”韦小宝心想:“我只比教主低了一级,永享清福,寿比南山,倒也不错了。”
他回宫不久,便有太监宣下朝旨,封韦小宝为一等子爵,赐婚使,护送建宁公主前赴云南,赐婚平西王世子吴应熊。吴应熊封三等精奇尼哈番,加少保,兼太子太保。
韦小宝取钱赏了太监,心想:“倒便宜了吴应熊这小子,娶了个美貌公主,又封了个大官。说书先生说精忠岳传,岳飞岳爷爷官封少保,你吴应熊臭小子如何能跟岳爷爷相比?”
转念又想:“皇上封他做个大官,只不过叫吴三桂不起疑心,迟早会砍他的脑袋。鳌拜可也不是官封少保吗?对,对,岳飞岳少保也给皇帝杀了。可见官封少保,便是要杀他的头。下次皇上如果封我做少保,可得死命推辞。”
当下去见皇帝谢恩,说道:“皇上,奴才这次去云南跟你办事,你有什么锦囊妙计,那就跟我说了罢。”康熙哈哈大笑,说道:“小桂子没学问。锦囊妙计,是封在锦囊之中的,天机不可泄漏,怎能先跟你说?”韦小宝道:“原来如此。可惜我不识字,皇上若有锦囊妙计,须得画成图画。皇上,上次你吩咐我去清凉寺做主持,这道圣旨,画得可挺美哪。”
康熙笑道:“自古以来,圣旨不用文字而用图画,只怕以咱们君臣二人开始了。”韦小宝道:“这叫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康熙笑道:“很好。你记心好,教了你的成语,便记住了。”韦小宝道:“皇上教的,我总记得,别人教的,可记来记去总记不住,也不知是什么道理。好比一言既出,什么马难追,这匹什么马,总是记不住。”
说到这里,太监禀报建宁公主前来辞行。康熙向韦小宝望了一眼,吩咐进见。
建宁公主一进书房,便扑在康熙怀里,放声大哭,说道:“皇帝哥哥,我……我……我不愿嫁到云南,求你收回圣旨罢。”
康熙本来自幼便喜欢这个妹子,但自从得知假太后的恶行之后,连带的对妹子也生了厌憎之心,将她嫁给吴应熊,实是有心陷害,这时见她哭得可怜,倒有些不忍,但事已至此,已难收回成命,拍拍她肩膀,温言道:“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我给你拣的丈夫可很不错哪。小桂子,你跟公主说,那吴应熊相貌挺英俊的,是不是?”
韦小宝道:“正是。公主,你那位额驸,是云南省有名的美男子,上次他来北京,前门外有十几个姑娘打架,打出了三条人命。”建宁公主一怔,问道:“那为什么?”韦小宝道:“平西王世子生得漂亮,天下有名。他进京那天,北京城里成千成万的姑娘太太们,都挤着去瞧。有十几个姑娘你挤我,我挤你,便打起来啦。”建宁公主破涕为笑,啐道:“呸!你骗人,哪有这等事?”
韦小宝道:“公主,你猜皇上为什么派我护送你去云南?
又吩咐我多带侍卫兵勇,妥为保护?”公主道:“那是皇帝哥哥爱惜我。”韦小宝道:“是啊,这是皇上的英明远见,深谋远虑。你想,额驸这样英俊潇洒,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做夫人,现今给你一下子占了去,天下不知道打翻了多少醋缸子、醋坛子、醋罐子、醋瓶子。有些会武艺的姑娘一怒,说不定要来跟你为难。虽然公主自己武功高强,终究寡不敌众,是不是?因此奴才这一次护送公主南下,肩头的担子可真不轻,要对付这一队糖醋娘子军,你想想,可有多难?”
建宁公主笑道:“什么糖醋娘子军,你真会胡说八道。”她这时笑靥如花,脸颊上却兀自挂着几滴亮晶晶的泪珠,向康熙道:“皇帝哥哥,小桂子送我到了云南之后,就让他陪着我说话儿解闷,否则我可不去。”康熙笑道:“好,好,让他多陪你些时候,等你一切惯了再说。”建宁公主道:“我要他永远陪着我,不让他回来。”
韦小宝一伸舌头,道:“那不成,你的驸马爷倘若见我惹厌,生起气来一刀将我砍了,没了脑袋的小桂子,可不能陪公主说话解闷了。”建宁公主小嘴一扁,道:“哼,他敢?”
康熙道:“小桂子,你去云南之前,有件事先给我查查。
上书房里不见了一部佛经,这事可有点奇怪,连这里的东西,竟也有人敢偷!”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已颇为严峻。韦小宝应道:“是,是。”建宁公主插口道:“皇帝哥哥,你这部佛经是我拿的。嘻嘻。”
康熙道:“你拿去干什么?怎么没先问过我?”公主笑道:“是太后吩咐我拿的。太后说,皇帝每天要办千百件军国大事,问你要部佛经这等小事,便不用来麻烦你啦。”康熙哼了一声,便不言语了。建宁公主伸伸舌头,央求道:“皇帝哥哥,你别为这件事生我的气。以后我去了云南,便想再来这里拿你的书,可也来不了啦。”
康熙听她说得可怜,心肠登时软了下来,温言道:“你去了云南,要什么东西,尽管向我要好了。”顿了一顿,说道:“平西王府里,又有什么东西没有?”
韦小宝从上书房出来,众侍卫、太监纷纷前来道贺。每个侍卫都盼能得他带去云南,吴三桂富可敌国,这一趟美差,发一笔财是十拿九稳之事。
到得午夜,康亲王又进宫来相见,喜气洋洋的道:“兄弟,经书已呈缴给了皇上。皇上很是高兴,着实夸奖了我几句。”
韦小宝道:“那好得很啊。”
康亲王道:“你不日就去云南,今日哥哥作个小东,一来庆贺你封了子爵,二来给你饯行。”携着他手出得宫来,这次却不是去康亲王府,来到东城一所精致的宅第。这屋子虽没康亲王府宏伟,但雕栋画梁,花木山石,陈设得甚是奢华。
康亲王道:“兄弟,你瞧这间房子怎样?”韦小宝笑道:“好极,漂亮之极!王爷真会享福。这是小福晋的住所么?”康亲王微笑不答,邀他走进大厅。
厅上已等着许多贵官,索额图、多隆等都出来相迎,“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康亲王笑道:“咱们今日庆贺韦大人高升,按理他该坐首席才是。不过他是本宅主人,只好坐主位了。”韦小宝奇道:“什么本宅主人?”康亲王笑道:“这所宅子,是韦大人的子爵府。做哥哥的跟你预备的。车夫、厨子、仆役、婢女,全都有了。匆匆忙忙的,只怕很不周全,兄弟见缺了什么,只管吩咐,命人到我家里来搬便是。”
韦小宝惊喜交集,自己帮了康亲王这个大忙,不费分文本钱,不担丝毫风险,虽然明知他定有酬谢,却万想不到竟会送这样一件重礼,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道:“这……这个……
那怎么可以?”
康亲王捏了捏他手,说道:“咱哥儿俩是过命的交情,哪还分什么彼此?来来来,大伙儿喝酒。哪一位不喝醉的,今日不能放他回去。”
这一席酒喝得尽欢而散。韦小宝贵为子爵,大家又早知他那太监是奉旨假扮的,便不能再回宫住宿了。这一晚睡在富丽华贵的卧室之中,放眼不是金器银器,就是绫罗绸缎,忽想:“他奶奶的,我如在这子爵府开座妓院,十间丽春院也比下去了。”
次日一早去见九难,告知皇帝派他去云南送婚。九难道:“很好,我陪你一起去。”韦小宝大喜,转头向阿珂瞧去。九难道:“阿珂也去。”韦小宝更是喜从天降,这个喜讯,便是皇帝连封他一百个子爵也比不上。从九难处告辞出来,便去天地会新搬的下处。
陈近南沉吟道:“鞑子皇帝对吴三桂如此宠幸,一时是扳他不倒的了。不过这实是大好机会。小宝,吴三桂这奸贼不造反,咱们要激得他造反,激不成功,就冤枉他造反。我本该和你同去,只是二公子和冯锡范回到台湾之后,必定会向王爷进谗,料想王爷会派人来查询天地会之事。我得留在这里,据实禀告。这里的众兄弟,你都带了去云南罢。”
韦小宝道:“就怕冯锡范这家伙又来加害师父,这里众位兄弟还是留着相助师父罢,否则弟子放心不下。”陈近南拍拍他肩膀,温言道:“难得你如此孝心。冯锡范武功虽强,你师父也不见得就弱于他了。这次他只不过攻了咱们个出其不意,一上来躲在门后偷袭,先伤了我右臂。下次相遇,他未必能再占到便宜。诛杀吴三桂是当前第一大事,咱们须得倾全力以赴。只盼这里的事情了结得快;我也能赶来云南。咱们可不能让沐家着了先鞭。”韦小宝点头道:“倘若给沐王府先得了手,今后天地会要奉他们号令,可差劲得很了。”
陈近南伸手搭他脉搏,又命他伸出舌头瞧瞧,皱眉道:“你中的毒怎么又转了性?幸好一时也不会发作。我传你的内功暂且不可再练,以防毒性侵入经脉。”
韦小宝大喜,心道:“你叫我不练功夫,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不能怪我。”又想:“这豹胎易筋丸当真厉害,连师父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盼陆先生快些送来解药才好。”
数日后诸事齐备,韦小宝率领御前侍卫、骁骑营、天地会群雄、神龙教的胖头陀等人,辞别了康熙和太后,护送建宁公主前赴云南。九难和阿珂扮作宫女,混入人群之中。天地会群雄和胖头陀也都乔装改扮,算是韦小宝的亲随,穿了骁骑营军士的服色。韦小宝胯下康亲王所增的玉骢马,前呼后拥,得意洋洋的往南进发,他已派人前往河南,通知双儿南来,盼能和她在途中会合,此时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身边少了这个温柔体贴的俏丫头。
一路之上,官府尽力铺张供应,对这位赐婚使大人巴结奉承,马屁拍到了十足十。韦小宝心花怒放,自从奉旨出差以来,从未有如这次那么舒服神气,心想:“老婊子不争气,只生了一个女儿,倘若一口气生他妈的十七八个,老子专做赐婚大臣,送了一个又一个。这一辈子吃喝玩乐,金银珠宝花差花差,可比干什么都强了。”
这一日到了郑州,知府迎接一行人在当地大富绅家的花园中歇宿。盛宴散后,建宁公主又把韦小宝召去闲谈。自从出京以来,日日都是如此。韦小宝生怕公主拳打脚踢,每次均要钱老本和马彦超随伴在侧,不论公主求恳也好,发怒也好,决不遣开两人单独和她相对。
这日晚饭过后,公主召见韦小宝。三人来到公主卧室外的小厅。公主要韦小宝坐了,钱马二人站立其后。其时正当盛暑,公主穿着薄罗衫子,两名宫女手执团扇,在她身后拨扇。公主脸上红扑扑地,嘴唇上渗出一滴滴细微汗珠,容色甚是娇艳,韦小宝心想:“公主虽不及我老婆美貌,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吴应熊这小子娶得了她,当真艳福不浅。”
公主侧头微笑,问道:“小桂子,你热不热?”韦小宝道:“还好。”公主道:“你不热,为什么额头这许多汗?”韦小宝笑着伸袖子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