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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内,是一间突陷不平,到处置满泥污腐草的黑暗房间,一股恶臭的,沉漫腥膻的气息就像瘴毒一般弥漫空气之中,项真不敢喘息,更不能落足,他急快的催动着体内那股至精至纯的真气流循轮转,而在真气环绕中,他的身形便在这间硕大而污秽的黑屋内一次又一次的虚空浮游。
忽然,他的双腿在空气里用力一蹬,两手并握成拳,在两腿一蹬之际,他整个身体已冲向这间石屋的对面石壁,相距一尺左右,他双手并握的拳头已奋力击向石壁,轰然巨响中,石壁粉屑进溅,壁上纹裂了许多条隙缝,而项真却被自己的反震力倒弹而回。
在空中一个翻身,他没有沾地,又是以相同的方式再冲向前,借着冲力,他又猛力擂击一记,于是,在一片哗啦啦的倾颓声中,一堵石墙已倒塌了一半,在倒塌的石墙那边,唔,有一片光辉照了过来,那边,敢情也是一条甬道。
项真双臂倏振,有如一头大鸟般翩然而出,美妙之极的滑过了甬道上空,一个转折,已弯进了甬道的另一段,身形未落,他已看见了两个黄发披肩,腰粗如桶的肥大怪人正愣愣的瞪着这边。
那两个怪人,每个都在下体围着一张豹皮,浑身生满了茸茸黄毛,窄额塌鼻,嘴唇外掀,一口参差不齐却尖利异常的牙齿露在唇外,形容狰狞而凶恶,就和两头大猩猩相差不远!
项真微一弓身,轻轻的落在地下,目光冷冷的盯视着这两个怪物碧莹莹的瞳孔,这两位仁兄一身肌肤乌油发亮,高大得活脱就像两座小山!
喉头里低吼了一声,两个怪人推开了他们原先坐着的粗糙木凳,一个抄起把家伙来,乖乖,那是两只几乎有大腿粗细,上面钉满了菱锥的木棒,这木棒,足能一下子敲倒一头熊!
咬咬下唇,项真微一抱拳,道:“二位请了,今夜总算遇见了同类,只是,二位不与在下叙谈一番么?”
两个怪人笨重的走了几步,听见项真说话,又停了下来,不解的互相望了一眼,满脸的迷茫神色。
项真笑了笑,道:“二位莫非不明在下之言?那也好办,你们就坐在这里,待在下办完事后再细细向二位解释如何?”
说着,他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那两个怪人立时吼嗥了一声,双双挡在道中,大小棒高高举起,两口獠牙龇得好丑!
眨眨眼,项真往侧面靠近了一些,向这两个怪人勾勾右手食指,然后,他猛一运力,食指已“嗤”的硬生生戳进了石壁之内!
两个怪人惊奇的叫了起来,四只迟滞的眸子染上一层可以意会欣赏的神情;项真做了个友善的表示,拔出食指,暗里吸了口气,于是,他瘦削的身躯竟毕直的缓缓升空了五尺,又缓缓落下。
那两位仁兄看得眼都直了,喉咙里欢愉的嗥叫着,项真拍拍手,向他们比划着,要他们也试试。
仿佛犹豫了一会。两个怪人叭叭叽叽的吵闹了半晌,各自丢掉手里的木棒,一个开始拼命用指头戳刺石壁,另一位则不停的蹦跳,口里都在高声叫嚷嘻嘻笑着,就似两个顽童。
项真疲乏的吁了口气,谨慎的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这两个巨人肥厚的肩头,和善的向他们微笑了一下,慢慢从二人中间走了过去,甬道的尽头,不错,正有一扇沉重的石门。
到了石门之前,他又回头瞧了瞧那两个怪物,嗯,他们仍在嘻闹着蹦跳不停,憨态可掬。
试着推推石门,这扇门却像一座山似的纹丝不动,项真皱皱眉,他自己体力消耗过巨,如果每经过一道关卡都要倾以全力硬砸硬干,只怕他支持不了太久,人总是肉做的,不是生铁铸的啊。
项真实在不愿惊动那两个脑筋简单得像三岁孩童似的野人;他喜欢安安静静的启开门,再安安静静的领着他所求的人出去,但是,目前似乎不太可能了,没有启门的钥匙,不知道启门的方式,除了再来一次硬砸,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
咬咬牙,他一口气聚集了全身力道于双臂,吐气开声之中,强有力的掌锋像两柄六丁巨神的开山神斧一样沉重的劈到石门上!
在一声坚硬的撞击声里,石屑溅飞起了老大一片,但是,也同时惊扰了那两个怪物,他们愕然的停止了戏耍,迷惑的转身打量着项真。
没有等到这两个野人真正明白他的企图前,项真又一口气猛挥了七掌,随着他的掌缘起落,石门一次又一次的震动摇晃碎裂下的屑粉获籁落下,这扇厚重的石门,已经严重的裂开了无数道不规则的裂缝:
一声怪号像狼嗥一样的响起,宛如一头犀牛冲了过来,巨大的带着菱锥的木棒以能捣塌一座山的力量轰然砸下,项真迅速闪开,目光正好与那龇牙的野人残酷而缺乏善意的眼神相触,那双眼睛,流露着令人颤栗的碧色光芒!
另一只大木棒自斜刺里劈下,强烈的风声搅得空气都在打着转子呻吟;项真再次让开,先冲来的那个怪人已狂吼一声,巨棒夹着要命的呼啸狂乱的击打过来,又狠又快。
项真轻快的游移闪,一边冷沉的道:“你们退回去,我不伤害你们,懂不懂?退回去……”
两个野人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兽类的嗥吼,眸子里的意思就像鸷鹰一样暴戾而没有人性,于是,项真明白,除了血,将没有使他们认识的东西了。
那如水桶般的粗大身躯用力一扭,其中一个强蛮的冲到了项真右边两步的距离,一股特异的体臭钻进项真的鼻孔,那巨大的木棒斜着挥向他的脑袋,一只粗糙厚重的脚板狠狠的踏向项真的胫骨,嗯,这小子倒还懂得虚实互用的法门呢。
项真叹了口气,蓦然像蛇一样滑出了五步,他的身躯轻轻,挨到石壁之上,就在他刚刚沾上石壁的刹那间,又电一般弹了回来,没有任何字眼可以形容他这快速,那个野人已杀猪似的尖叫了一声,噔、噔、噔跄踉退出,在他身体转侧的当儿,项真的右手正自他胸膛内拔出,满手的鲜血淋淋,就像他的手是一把钢刀切进去了一样!
没有一点空间供另外那个怪物园转,项真带着血的手幻过一片激起了的光彩,成串的血滴抡洒成一道半弧,这个野人的大木棒闪过一条沉重的暗影掠过项真的头顶,而项真已于这顷刻之间在敌人的胸腹之上劈击了二十几掌!
那边的怪物嘴里的哀嚎尚留下一个尾韵,这边一位的惨叫跟着响起,他那牛似的身子打着旋转连连翻出,重重的撞在石壁上,又重重的一头裁倒地下!
项真疲倦的扁扁唇,目梢子都不瞟一眼,脚步倏旋,又是疾雷般的十三掌震劈在石门之上,于是,一片“哗啦啦”倒塌声回荡在甬道之中,当大小的石块迸溅四周,项真已宛如一溜轻烟般掠入了里面。
石门里面,是一间黝黯的房间,房顶也是方形的灰色石质建筑,也有一盏晕黄的桐油吊灯悬挂,在发散着霉味的稻草堆上,坐着四个人,那是“两块板”包要花、晏立、晏立的女人及……及那孱弱憔悴的君心怡!
项真的心脏痉挛了一下,他强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勉强镇静的道:“老包,我来了。”
包要花怔怔的注视着他,像隔着一层雾,目光里,有着过度的劳累与疲乏,也有一些遥远的陌生。
项真慢慢蹲在包要花面前,这时,他惊惊的发觉包要花浑身上下凝结着已成为呈紫色的血块,包要花那一头乱草似的头发也显得更邋遢污秽了,项真吸了口气,再低沉的道:“老包,是我,项真……”
全身蓦地抽搐了一下,包要花似突地自一个噩梦中惊醒,他用力摇摇那乱发蓬松的脑袋,直直的盯着项真,宛如他已经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没有见到他了一样,语声存着过分惊喜后的颤抖:“公子……果然是你……呵呵……果然是你,我还以为又是在做梦……”
是什么苦难将这位啸傲江湖,狂放不拘的好汉子折磨成了这样?是什么恶毒的手段将这位铁铮铮的男人弄成了这么颓唐,项真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沉默着,用力拗断了包要花的手铐脚镣,又迅速以同样的方法解除了晏立和他女人的栓桔,晏立的情形较包要花稍好;项真在为他弄断脚镣时,这位有着满嘴大胡子的硬汉哆嗦着道:“恩公……你可来了,你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折磨包老前辈的……他们由外面的两头畜生每天敲打包前辈三次……每日只给包前辈孩子巴掌大的一块粗饼……最狠的,他们在晚间都由一个老婆婆拿进一只丑恶的蝙蝠来吸食包前辈的鲜血……还有,还有……”
包要花沙哑的“呸”了一声,愤怒的吼:“晏立,你他妈就不会少说几句!”
项真温柔的拍拍包要花,低沉的道:“别生气,老包,只记着一点,我们吃的苦,受的罪,我们都将以千百倍的代价要他们偿还!”
说着,项真扭转头去,谨慎的再为君心怡解脱了身上的镣铐,君心怡面庞上的绷带早已解下,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上展现着一片令人伤心的瘀紫与斑斑的乌黑痕迹,这样,她形容异常的狼狈与悴憔,在狼狈与憔悴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凄恻与无告,君心怡自项真进来开始,一直到现在,都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吐露一个字,没有任何一丝可以代表她内心情感的流露,她只是沉默,而这沉默,又是如此般的绝望,如此般的断人肝肠。
项真到最后才来探视他心目中最关切的人,这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太关切她,他不敢太早知道她的痛苦,纵然他早晚也会知道,而且,他也明白这痛苦必定已经形成,已经无可避免。
拗断了那只原本嫩白纤细的脚踝上的丑恶的镣铐,项真轻柔的抚着那脚踝上的两圈乌痕,暗哑着嗓子道:“姐,苦了你!”
君心怡摇摇头,仍卓闭着眼没有说话,包要花舐舐焦裂的嘴唇,沉重的道:“君姑娘脸上的火伤未愈,他们就强将绷带解了下来,又不给换药洗拭,这种火伤,最怕的就是如此……”
项真仰起头来,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他只静静的注视着壁顶,但是,包要花却深深的颤惊了,他贴切的明白,当他这位挚友如此的时候,是代表着一种什么意义,代表着一种什么血淋淋的企望。
包要花咬咬下唇,低哑的道:“老弟,你又在想什么?”
项真目光平视着包要花,目光里,有一抹自嘲的冷酷与狠毒,他摇摇头,凄然一笑:“没有想什么,老包,你知道的,我没有想什么。”
包要花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道:“君姑娘脸上的斑痕,只是未曾做适当的调理而留下来的痴印,如果加以细心疗治,极有希望复原,老弟,你不要又动了杀性,老弟……”
项真站了起来,岔开话题:“老包,你自己能否走动?”
包要花叹了口气,道:“勉强可以。”
转过身,项真又道:“晏立,何如?”
晏立早已站了起来,他一挺胸,昂然中带着虚弱的道:“行。”
“再背着你的未婚妻?”项真紧跟上一句。
晏立咬咬牙,倔强的道:“没有问题。”
于是,项真一言不发,回身背起了君心怡,顺手一提包要花,包要花皮包骨头的瘦小身子打了个踉跄,硬着性子道:“别扶,老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