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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是像东华帝君下界托舍为狄仁杰、云中子下界托舍为仰定岩那般,就是为一世见证,在轮回中并不知仙家事,灵台中却有着愿心留印指引,不论修行成与不成,一世尽后仍然回归仙界本座。这其实并不算真正的重入轮回,只是在轮回中走一遭。
其二是像韦昙、玄奘、李太白那般,发愿下界自入轮回。若一世尽宏愿心未证圆满,就算修为再高,仍然托舍轮转,若宏愿心终不可证圆满,甚至永堕轮回之中。譬如玄奘曾轮转九世才证大乘天菩萨果,而韦昙一世能证,则得到了梅振衣的莫大帮助。
但这种轮转之身带着前世的福缘,同时也有愿心留印指引,虽无仙家神识却明晰所欲所求,在世修行其精进超乎想像,不仅仅是指神通法力而已。一旦求证圆满则归天复位,轮转中的见知也是修行。
其三发愿重新修证,就如不动尊明王一般。这种情况很特殊也很少见,拥有灵台造化之功的仙家才能办到,无法一概而论只能具体而言。比如不动尊明王形神受损极重,灵台造化开辟的世界也损毁颇多,他可以选择在佛国修炼而复,但也可以选择再入轮回,而此时灵台造化而成的世界也消失了。
托舍为凡人一切从头开始,仙家见知封印,唯留前世的福缘玄妙。他能够在轮转中再次超脱轮回的话,仙家灵台见知也会恢复,而重新造化的灵台世界可能会大不一样,甚至连修行发端都会改变。
曾有仙家由金仙变为菩萨,也有仙家由菩萨变为金仙,都是经历了这么一段愿重新修证,轮转中缘法难言,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据说观自在菩萨就曾是一位金仙,人世间甚至还有她为金仙时留下的道统传承。
其四就是真真切切地被斩落了,就如加百列、沙利耶、乔克力、烈长缨、杨天感、易水等仙家的遭遇。殒身堕入轮回之后,多少世修行尽消,神识重新洗尽,也算彻底的了结。
此时再谈入不入轮回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做为这个“人”来说,等同什么都没了。若所有的神识留印与灵台见知全部被洗净,一缕残神就算有幸化生出现在轮回中,管他是猫是狗,与别的猫狗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从因果缘法论也有些玄妙之处,此“人”修行资质与心性发端可能还有当初痕迹,如此而已。若于轮回中再入修行门径,情况很难预料。但就算超脱轮回再为仙家,也完完全全是另一位仙家,完完全全是另一种修行,根本无法也不能与“以前”相论,而且这种机会十分渺茫。
芸芸众生有幸入修行门径就很难了,超脱轮回则更加困难,不知要经历多少世多少劫才有这种机缘。
那么被“斩落”的仙家,有没有可能“恢复”呢?古往今来只有一位“孤家寡人”做到了这点,就是此刻封天台下广场中的青帝。上古青帝一缕残神随清风而化生,修行成仙,又证金仙,就是闻醉山的清风仙童。
清风仙童在丹溪福至心灵,居然恢复了上古青帝的形容与心境。但要想一想后来“青帝”的修为有多高?他求证了金仙极致、玄妙大罗之境!仙家形神修行的尽头。这种境界不是仅凭修炼能够达到的,对于绝大多数仙家而言几乎永无可能,别说玄妙大罗之境了,一般仙家就连历化形天劫成就金仙的愿心都没有。
还有一点奥妙连青帝本人都不清楚,当年上古青帝与后来清风两次历化形天劫竟是同样的发愿,只是青帝失败了而清风求证金仙成功,这种巧合几乎不可能出现,然而偏偏出现了。
然而即便修为超绝如青帝,也只恢复了上古的形容与心境,恢复不了当年的神识与见知。有没有完全恢复的可能呢?答案是“不可能”,就如太上与无量光的“不可见”一样,对仙家而言也是说不清的。
不动尊明王愿重入轮回见证堪悟,就是上述的第三种情况。米迦勒见闻后欲言又止,什么话都没再说。
广场众仙家以通明法眼彼此而观。良久之后,波旬第一个开口:“梅真人,你邀集诸天共商立新规,究竟是怎样一种新规能止此时天人之乱,免末法到来?”
梅振衣只答了两个字:“天条。”
波旬:“何为天条?”
梅振衣一指高台上的巨碑:“诸位不论所修何道所依何教,这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各人叫天庭也好、佛国也罢、天国也可,只定一名为‘天’。凌霄宝殿不在而此碑现,诸天世界共参玄妙之规,列于其上立愿共守,是为天条。”
这番话与“梅溪”梦中所言非常相似,也有微妙的不同,带着仙家妙语声闻
先明确天条只是超脱轮回的诸仙家所立之规,与本在轮回中的芸芸众生无关,一经确立则不可违背,违者因立愿而自斩堕入轮回,无需他人动手。
梅振衣未成仙时曾向化名随先生的大天尊请教过天条,大天尊当时答了三条“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天刑还一世业力、轮回之外灵台中开辟”。但这三条只是轮回内外的法自然之道,无需何人去立。
此刻谈的天条,是超脱轮回的仙家自我造化之道,需要众人共商共立,它不能违背诸天世界的修行本源,又要能斩断如今的天人之乱。
米迦勒沉吟道:“如此之说,众天使毫无意见,但怎样才能定天条?”
梅振衣:“有此意可登上封天台,拟天条而宣,诸天修士共证因果缘法,能定事即可。”
观自在环顾四周道:“诸位道友,何人拟天条登台而宣,集诸天共鉴?”
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需要有人登上封天台。仙家行事讲因果缘法,开口便是发愿,所拟的天条也是证自己的修行,若被诸天世界哄下了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上去的。但另一个角度,若拟天条得立,也是一场大功德圆满。
广场中一时变得奇异的沉寂,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一见这个场面,梅振衣一整仪容就要登台。有这么多前辈高人在场,本轮不到他上去,真正有资格的人应该是法舟、米迦勒、镇元子、波旬、青帝这五位。
但梅振衣是今天的“事主”,他与大天尊一番斗法然后邀集诸天共商,此刻拥有大天尊的信物玉皇簪,论缘法也有资格登台。况且他欲宣的天条早已拟好,见众仙家前辈无人做声,当仁不让挺身而出。
梅振衣刚迈一步,青帝突然闪现在他身边,灵台互感暗语道:“帮我拿一下。”说话的同时已将金击子递了过来。
梅振衣不知青帝何意,下意识地伸手一接,身形突然被一股大法力定在原地,手捧金击子一动都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神念来。他竟然在此刻被青帝“暗算”了,青帝此举分明就是要阻止他登上封天台。
外人并不完全清楚其中的变故,只看见梅振衣上前一步捧住了青帝递来的金击子,然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与沉默的大多数仙家一样。
梅振衣不明白青帝为何这样做?难道他要争这场大功德吗,那为什么刚才不动?当年在洛阳云端上众仙家对峙时,清风仙童曾示意梅振衣站到中间去调解,成就一场功德,却被突然赶来的镇元子抢了先手,此刻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青帝若要登台,梅振衣必不会争,因为他要宣的天条就是青帝所拟。
“金击子出自万寿山,我若回不来,就托你送还,并到芜州代我向绿雪告别……若真是那样,打猴鞭是一点谢意。”青帝的声音又从灵台神念中传来。
梅振衣疑惑不解,却无法开口询问,灵台中另有所感,青帝的另一件法宝打猴鞭,也莫名到了自己的左袖中。
青帝举步向铺云长阶走去,他一动,法舟也动了,两人几乎同时走到了广场尽头的长阶下。长阶很宽足够数人并行,但两人没有同时登台,而是在长阶下止住脚步对面而立。
“我若不出来,你也不出来吗?”青帝问法舟,金色的眸子里有淡淡的嘲笑之色。
法舟微微一笑:“青帝何出此言?贫僧正欲登台,你我齐步而行,这一问实在多余。”
青帝又转头道:“米迦勒,你也来吗?”
米迦勒摇头道:“我不必登台,不论天条何人所立,若依梅真人之言,不违背诸天世界的修行本源,又能斩断如今的天人之乱,天国自然立愿而守。”
青帝笑了笑,又瞪眼问道:“波旬,你不凑这个热闹吗?”
波旬摇头退了一步:“不必了,还是二位去吧。”
青帝又望了远方的万寿山一眼,神情似很感慨,转头朝法舟道:“有些事,其中玄妙谁也无奈,果然还是你我二人站在此处,你毕竟还是站出来了。”
法舟一指高台问道:“你上去,还是我上去?”
场景有点怪异,镇元子没有现身,米迦勒、波旬都不欲登台,而法舟与青帝却站在长阶下商量谁上去?这有什么好让,又有什么好争的!但事情好似不是这么简单,梅振衣手捧金击子恍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又看见法舟与青帝在玉门关外云端上,那一场奇异的对峙重演。
然而这对峙只是一瞬,青帝答道:“演法论高下方知!”话音未落就出手了。
诸天世界中,两位修为最高的仙家居然打了起来,战场只是长阶尽头那几步之地。而旁观者却很难看清楚他们是如何动手,灵台所见一片恍惚,根本看不见青帝与法舟的身形,也感觉不到一丝法力波动传出,此刻环绕封天台的诸天世界也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不知他们斗了几个回合,施展了多少手段?时间不太长也不算短。斗法的最后一幕众仙家都看清楚了,青帝与法舟的身形又突然重现,青帝手挥金击子一击正敲在法舟的脑门上,发出“当”的一声响,就似寺庙里的晨钟长鸣。
这响声悠长,带着穿透神念的回音传遍了诸天世界。金击子本在梅振衣手中捧着,青帝怎么又拿出一根?想必是与大天尊斗法时一样的神通境界,灵台变化而成。
这一击之后斗法就结束了,青帝手提金击子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我有狼牙棒你有天灵盖吗?”
小和尚法舟摸了摸光脑门,毫不动怒地反问道:“青帝,看你手中是何物?”
青帝低头,脸色微微一变,他手中灵台变化出的金击子,在转念间竟成了和尚敲木鱼用的棒槌。众仙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很多人忍俊不禁露出笑意。
“好手段,你当真不弱。但演法论高下,还是你输了!”青帝一挥袖,木鱼槌化为无形。
法舟一摆手道:“是我输了,您请登台!但无论如何,你欠我一叩。”他又回到了广场中央众仙家之中。
青帝举步登上长阶,这条长阶有一丈八尺宽,形容不出有多高,上面层铺着凝聚不散的祥云,青帝的身形就似在云朵中飘然升起。看他的背影,羽衣银丝之光与雪白的长发伴随祥云飘浮,看不清他登阶的脚步。
当青帝转过身来时,已站在那块无字白玉碑之前,他的身形说不清是高大还是渺小,但诸天世界修士,不论多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没有血色接近透明的脸庞,淡然毫无表情的金色眼眸。
344回 登台此宣当自斩,妄拟天心为己心
青帝没有一句废话,甚至连开场白都没有,直截了当开口道:“不可妄拟天心为己心。”
这是天条的第一句,仙家妙语声闻并不复杂,但要把它具体描述出来却很困难,勉强可以这样解构
世人经常说的两句话让人觉得很无奈、很悲情甚至可怕,一句是“我这么爱你,你为何不爱我?”另一句是“我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