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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落地,对岸河堤上也闪出一个人,凌空踏步一跃就过了句水河,刚刚落地还没有说话,就听张果惊呼道:“梅毅,怎么是你?”
此人正是长安来的梅府家将梅毅,论年纪他也不小了,但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出头,一身短打扮非常精悍,身材壮硕五官棱角分明,肌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他听见张果的招呼也愣了愣,抬眼看清急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菁芜山庄的张总管,我奉候爷之命赶来芜州,路上被妖孽纠缠,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你……后面那位是?”梅毅早年曾在芜州待过一段时间,是认识张果的。
张果连忙道:“那就是大少爷,还不快来见礼?……你可吓坏我了,少爷体弱,若受惊扰怎生担待得起?”
梅振衣这才回过神来正要说话,鼻端只闻见一丝淡淡的腥气,觉得有些恶心眼前发花头也发晕,脚下一软就要摔倒。谷儿穗儿同声惊呼连忙伸手搀扶,此时身后有人说道:“妖雾有袭人之毒,腾儿体弱不受,快送他回山庄。”是孙思邈的声音。
梅振衣也够倒霉的,那妖蝎散出的灰雾被张果施法挡开,飘散到后面已经极淡,梅氏六兄弟没事,谷儿和穗儿两个小丫头也没事,偏偏他这位大少爷,平生第一次出门就被放倒了,谁叫他既敏感又体弱呢?好在没什么大碍,有孙思邈这样的神医在,回到山庄简单调理也就没事了。但山庄上下见少爷面色发黑被抬着回来,个个吓的心惊肉跳。
梅振衣醒来的时候,管家张果、家将梅毅、贴身丫鬟谷儿、穗儿,还有孙思邈的药童曲振声、曲振名都围在床前,大多一脸焦急担忧之色。孙思邈救治之后就离开了,只叫两个童子看着,他心中有数料定梅振衣无事,但其它人可没有孙老神仙那么从容。
梅振衣一睁开眼睛,谷儿、穗儿就齐声轻呼道:“少爷醒了,少爷,感觉怎么样?若有什么不舒服,就再去请孙仙人!”
床前的张果也道:“少爷,你可吓坏老奴了,倘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山庄上下都没法交代,今天的事,是老奴大意了。”
梅毅单膝点地道:“我是长安候府的家奴梅毅,奉候爷之命来芜州保护少爷,路上遇妖人纠缠,不得不出手诛杀,不想惊扰了少爷,请您责罚。”
这些人几乎同时开口,听起来够乱的,梅振衣咳嗽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谷儿穗儿连忙把他扶起。他坐在床上一挥手,众人都住了口,梅振衣看着梅毅眼神有些发直,楞楞的开口道:“你们先别说话,我有事情要问,你叫梅毅是吧?我听过你的名字,现在有两个问题,仔细回答我——世上怎么会有妖怪?你怎么一步就能飞过河?”
他确实很迷惑,同时也很震惊,穿越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灵异事件,但那些经历都飘渺的很。而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亲眼看见一个人腾空而起又被飞剑斩杀,落地化为一只大蝎子,眼前的梅府家将,飞剑斩妖,一步过河,比武侠小说里的描写还要传奇,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剑仙,他如何能不诧异?
众人听见他的话,却有些没反应过来,就像听见了人为什么要吃饭、狗为什么要叫这类的白痴问题。对于这些人来说,这种事情早已视为理所当然。
但是换一个角度去想,这种问题一点也不白痴,人为什么要吃饭狗为什么要叫?习以为常的东西人们往往不去想,似乎是一些简单的常识而已,感觉麻木之后也就忽略了去深究。比如刚懂事的小孩常常会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但大人们大多已经不会再去想这些问题。
在梅振衣曾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没有妖精横行,大街上也看不见御剑飞仙,当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就如同一个纯净的婴儿,遇到未见过的不解之事,自然要开口发问。还是管家张果最先反应过来,向梅毅解释道:“小少爷十二年浑浑噩噩,月前方醒,今天才是第一次走出山庄大门,对世间事多有不知,有此疑问也不奇怪。”
梅振衣转头一指张果:“管家,既然你知道,就讲给我听吧。”
张果连忙答道:“少爷以前没有问起过,所以下人们也没有多讲。这世间生灵不仅仅有人,草木禽兽有生者若获机缘,或可知我通灵……”
梅振衣打断了他的话,插问道:“何谓‘知我通灵’?”
张果皱了皱眉头,思索着答道:“能独全其身,世世繁衍者,为众生。众生于蒙昧中忽然知我为何物,如梦初醒而思求变,可谓通灵。”
这番话就算一个正常人也未必能听懂,谷儿、穗儿这两个小丫头就听得只眨眼,梅振衣微微皱眉道:“我不是很明白,你别管我,接着说。”
张果接着说道:“通灵则可修行,修行有成则可化形,于是成妖成怪成精成灵,称谓不同而已,或居于山野潜修,或混迹于人间。”
梅振衣又问:“我听明白了一点点,那些妖精,为什么要变成人的样子呢?”
这个问题看来比较难答,张果沉吟着边想边说:“人为万物之灵,炉鼎独具养生之全形,气血经络与天数循环相合,故妖物修行有成多化人形,此其一也……人间万象繁华,修行之道隐含其中,更见历代圣贤大道传承,为众生中独有,故混迹人间在世修行,此其二也。”
梅振衣点头自言自语:“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妖怪,而且就混在我们身边,你们都是知道的吗?”看他的样子也不知听懂了多少。
张果面色有点苦犹豫不能答,梅毅道:“妖物通灵修行有成,化为人形混迹红尘,往往与常人无异,凡人不知也不必尽知。有道高人或可分辨,若有妖物为祸,自当出手降妖除魔。”他的回答很有讲究,意思是大家都知道有这么回事,但一般普通人分辨不出来谁是妖怪。
梅振衣转头看着梅毅又问:“原来是这么回事,知道世间有妖怪,又分不清谁是妖怪?那你呢,怎么和妖怪打起来的?是不是为了降妖除魔呀?”
梅毅:“妖物不为恶,我又管什么闲事?我在途中遇到一伙妖物,见我单人单骑,图谋我所佩的宝剑,于野外拦路劫杀……我的马被妖物所噬,拔剑斩妖,今日所见那妖物是最后一个,斩尽之后才敢来菁芜山庄,所以路上耽误了……当时我只是追击而已,不成想妖物往芜州南郊而走,恰好冲撞了少爷您。”
原来事情是这样,梅毅匹马南来,途中遇到一伙妖怪,事情就坏在裴玉娥赠送给他的那柄宝剑上,此剑在人世间也是一件珍贵的法器,妖怪对这种东西是最感兴趣的,这伙妖怪的头子起了贪夺之念。它出手夺剑,梅毅哪能答应,当场拔剑反击,格杀了几妖其余的逃去。
梅毅本来是到芜州保护少爷的,他的心思缜密,既然在途中和这伙妖怪结仇,就不便立刻赶往菁芜山庄了,否则把仇家引去反而会给少爷带来危险。于是提剑追杀,将这伙妖怪全部赶尽杀绝,那蝎子精是最后一个,至于冲撞梅振衣纯粹是意外。
梅毅说完了,梅振衣仍然似是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妖怪有做强盗的,人也有做强盗的,样子长的也相同,看来都差不多呀。”
张果伸袖悄悄擦了擦汗道:“少爷明见,确实是这么回事……其实也不必担心,妖物修行有成通灵化形甚为艰难,混迹人间者极少,不是很容易遇见的。”
梅毅闻言摇头道:“张管家此话也不尽然,妖怪混迹红尘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大多有修行法力,一旦为祸凡人难避,所以世上有道高人多有警惕,只是庸庸碌碌者不知而已。”
张果连连点头:“对对对,梅毅的话说的比老奴明白多了。”
梅毅却看着张果,眼神中大有深意,仍然摇头道:“张管家何故谦虚呢,刚才少爷的问话,您回答的非常精妙,暗合玄机大道,我自问是答不上来的,恐怕也不是张管家您自悟的吧?”
张果被梅毅盯的神情有些忐忑,低头答道:“梅毅壮士猜得不错,这番道理并非张果之言,我早年跟随柳公时,曾遇仙人开坛讲法,那些都是听仙人说的。”
梅振衣刚有些明白又迷糊了,刚刚解释完妖精的事,怎么又冒出来仙人?莫名穿越到大唐年间,本以为自己一点点在适应这个时代,与历史书上所说的并无二致,今天的所见所闻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颠覆——这似乎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脑中飞速的思考口中又问:“仙人?原来这世上有妖精也有神仙,不是传说而是众人亲眼所见?有道高人又指的是些什么人?”
梅毅:“那是当然,孙真人不就在府上吗,少爷何出此言?”
梅振衣:“我没有冒犯孙老神仙的意思,只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张果连忙解释道:“这也不是什么奇事,妖物通灵修行,人间也自有更精妙的修行大道。自古修行有成之高人各俱神通,或腾云驾雾、或呼风唤雨、或长生不老、或天外逍遥,当出神入化之后,更可成仙成佛。修道有成者,世间称为仙人,就算未必达到真仙果位,对有所成就者也以此尊称。”
他的回答也解释了梅振衣心中的一个疑问,原来府中下人称孙思邈为老神仙并不是没有原因,孙思邈是修道的,而且成就不低声名很大,按习惯都尊称他为孙仙人,又由于他的年纪很大了,所以又敬称为老神仙。
梅振衣一指梅毅又问道:“那你呢,我见你飞剑斩妖,凌空过河,就是御剑飞仙吗?”
梅毅连忙摆手道:“我自幼习武,早年跟随吴王杜伏威,学得御剑术,不过小有所成而已,天资所限,无论如何也无法脱胎换骨踏入大成仙道。”
梅振衣:“那御剑飞仙,是有的喽?”无意中听见“脱胎换骨”四个字又唤起了曾经的记忆,曲正波曾经讲过医家所言修身境界,依次为五气朝元、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出神入化。
梅毅点头:“那是当然,想当年吴王在阵前曾遇刺客,就是一位御剑飞仙,我与众亲兵拼死抵挡,伤亡惨重这才抵住,自今胸前犹留有伤痕。”
梅振衣叹道:“你真是好功夫啊,连剑仙都能挡得住。”
梅毅:“世人所谓御剑飞仙,未必是真的天仙,大多是可御器飞天的高人而已,我虽无此境界,但也可一战。”
梅振衣有些不解的问:“我今天亲眼见你一步腾空就过了句水河,这还不算会飞吗?”
梅毅:“那是腾空提纵的御形之术而已,高不过三、四丈,远不过十数丈,不敢称飞天。越句水足已,但遇江河之广,也不能凭空而渡。”
那边张果道:“梅毅谦虚了,你的御剑之术已至巅峰,就算修行未到飞天之境,立地与人动手也不惧这世上剑仙。”
梅毅瞄了他一眼:“管家看得很清楚啊,这份眼光不错,就是太夸奖在下了。”
梅振衣能看出来,梅毅言语之中似乎对管家张果有点看法,摆了摆手道:“毅叔叔剑术高超,我是亲眼所见的,原来世上还真有神仙,那么有菩萨吗?”
“有啊有啊,我们家既养着仙人又供着菩萨呢!”身旁的谷儿说话了。
“你说什么?我家?既养仙人又供菩萨,在哪呢,长安吗?”梅振衣又吃了一惊。
穗儿道:“不在长安,就在芜州啊,齐云峰上齐云观,敬亭山中翠亭庵,不都是芜城梅家供奉的吗?……哦,少爷你还不知道。”
两个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释,梅振衣这才听明白。大约在五十一年前,观自在菩萨曾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