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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进展缓慢,届时公爵就会从西班牙返回,他在西班牙也有公爵头衔,但称为班尼奥公爵;我们刚才说到,他们到了大门口,神又跳下骡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像开自己家门一样打开了大门,把骡子牵过庄园,带到一个阴凉处,那里有一篮子稻草和蚕豆荚让它吃,并且给它卸下鞍子;牛虹和苍蝇发现从城里来的美食活跃起来,骡子摇动粗粗的尾巴驱赶着。
宅邸的门窗都关着,庄园已经废弃,没有种庄稼。宽阔的院子的一边有座粮仓,或者是牲口棚,或者是酒窖,因为空无一物,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说是粮仓吧,没有粮囤;说是牲口棚吧,没有吊环;说是酒窖吧,没有酒桶。门上有把锁,锁的钥匙像阿拉伯文字一样花哨。神父拿下门闩,推开门,其实这座大宅哪并没有空着,里边有帆布、长木条、一团团铁丝、蒲铁片、一捆捆藤条,这一切都按种类排列得井井有条,中间空闲地方有一个像巨大的贝壳似的东西,整个都用铁丝连结,像一个正在编制中的篮子,有些铁丝的头还留在外面。
巴尔塔萨尔紧跟在神父后面走进屋里,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弄不清都是些什么,或许他本指望看到一个大气球,一对巨大的麻雀翅膀,一口袋羽毛,所以对眼前的一切都迷惑不解。这么说就是这个;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回答说,当然是这个;说完他打开一个大木箱,取出一卷纸,把纸摊开,纸上画着一只鸟,那大鸟大概就是这样的,这一点巴尔塔萨尔能认出来,因为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一只鸟,他相信了,只要把所有这些材料按一定顺序在相应的部位连接好,就能飞起来。在“七个太阳”眼里,这张纸上画的只不过像一只鸟而已,并且这一点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所以神父与其说是为唐娜·马丽娅·安娜倒不如说是对自己解释起来,一开始口气严肃,后来越说越兴奋,你看到的这些是用来兜住风的帆,能根据需要移动;这是舵,用来掌握飞船的方向,不是随随便便能掌握的,要靠舵手的手和科学;这是航空船的船身,船头和船尾,形状像个海贝壳,在无风时使用的风箱的各个管道安装在这里,因为海上无风的情况经常发生;这些是翅膀,没有翅膀飞船就不能保持平衡;这些圆球我就不对你说了,这是我的秘密,只能告诉你,飞船里边没有它们就不能飞起来,但对这一点我还没有把握;在这个铁丝做的顶上,我们将挂上几个琉璃球,因为琉璃对太阳光线的热量反应灵敏,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这是指南针,没有它就到不了任何要去的地方;这些是滑轮,像海上的轮船一样,用来放开和收起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一切都安装完毕,并且各个部件都调整好之后,我就可以飞行了。对于巴尔塔萨尔,看到这张图就会信服,无需再作解释,道理很简单,我们没有看到过鸟的里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鸟飞起来的,但它确实能飞,为什么呢,因为鸟长成了鸟的形状,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什么时候?他只这样问了一声;我还不知道,神父回答说缺少个帮手,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一切,有些活我干不了,没那么大力气。他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愿意来帮助我吗。巴尔塔萨尔后退了一步,显出惊愕的神色。我什么都不懂,是个农村里的人,除此以外人们只教给我杀人,还有,我现在这个样干,缺这只手;用那只手和这个钩子,你想干什么都能干,有些事情钩子比完整的手干得更好,在抓住一根铁丝或者铁片的时候,钩子感觉不到疼痛,并且不怕烧,我告诉你,上帝就是个断臂者,可他创造了世界。
巴尔塔萨尔吓得后退了一步,飞快地在胸前划个十字,仿佛不让魔鬼来得及干完要干的事。你在说什么呢,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什么地方写过上帝是个断臂者呢;谁也没有写过,这事不在书上,只是我说上帝没有左手,因为他选中的人都在他的右边,拉着他的右手,从来没有人提到过上帝的左手,连圣经上也不曾提到过,教堂里的权威神学家们也不曾提到过,上帝左边没有人,空着,什么都没有,所以上帝是个断臂者。神又深深吸了口气说,上帝没有左手。
“七个太阳”聚精会神地听完这番话,看了看那张图和地上放着的材料,还有那个未成形的大贝壳,微微一笑,抬起两只胳膊说,既然上帝是个断臂者并且创造了世界,我这个缺一只手的人也可以捆绑帆布和铁丝,让它们飞起来。
7
但是,每件事都有其时机。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暂时还没有钱购买磁铁,而他认为磁铁一定能使他的大鸟飞起来,另外,这些磁铁必须从国外购买。通过神父的努力,“七个太阳”到王宫广场的那个肉店去干活,扛运各种肉,四分之一头牛、十几只乳猪、两只羊,从这个钩子上运到那个钩子上,一块粗布披在身上,遮住他的头和背部,上面留下一片片血迹;这是个肮脏营生,但能得到一些额外的报酬,一只猪脚,一块下水,要是上帝愿意、店主高兴,他还能得到一些用皱皱巴巴的菜叶包起来的碎肉,这样布里蒙达和巴尔塔萨尔就比平常日子吃得好一些;巴尔塔萨尔也好,别的人也罢,只要经常切东西,总能学到一些技术。
唐娜·马丽娅·安娜的时机渐渐到来了。她的肚子已经不能再鼓了,因为肉皮绷得太紧了,像个巨大的凸出物,像印度航线上的大黑船,像巴西航线上的部队,国王不时差人询问这王子航行的情况,是不是已在远方出现,风向是不是顺或者是否遭到了抢劫;我们的船队就遭到了抢劫,不久前法国人在群岛那边夺取了我们的6艘商船和一艘战舰;我们的水手和我们组织的船队都可能遇到所有这些以及更加严重的情况,目前那些法国人似乎正在伯南布哥和巴伊亚的人口处等待我们其余的船只,或许还在觊觎必将从里约热内卢出来的船队。在有地方可发现的时候我们发现了那么多地方,而现在,其他人却拿起斗牛的红布在无辜的公牛面前晃动,公牛却失去了当年顶撞的技巧,或者只是偶尔赢上一着。这些坏消息也传到了唐娜·马丽娅·安娜的耳朵里,一个、两个月以前,当她肚子里的王子还是一块果冻似的东西、一个呢料、一个大脑袋似的物件时,这种事就一直发生;不可思议的是,在肚子中形成男人和女人对外部世界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们必定要面对这个世界,不论他们是国王还是士兵,是修士还是杀人犯,是巴尔巴达斯群岛的英国女人还是在罗西奥广场被判刑的女人,只不过只能是其中的某一种人,绝不可能是所有这一切,更不能哪一种也不是。这是因为,说到底,我们可以逃避一切,但不能逃避我们自己。
然而,葡萄牙的航海事业并非全都糟糕到了这种地步。几天以前,人们期待的去澳门的大黑船回来了,它是20个月前从这里启航的,当时“七个太阳”还在战场上;虽然航程极长,但这条船一路顺利;澳门比果阿远得多,那里是中国,是洪福齐天的地方,在美食和财富方面超过任何其他地方,各种产品极其便宜,并且气候宜人,那里的人们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疾病,所以那里没有医生,每个人都是因年老而死或应天意寿终,而我们却不能总是这样。大黑船在中国装载的一切货物都非常贵重,途经巴西时又装上了蔗糖和烟草,还有大量黄金,为此在里约热内卢和巴伊亚停留了两个半月,返回这里时路上又用了56天;在如此漫长而危险的航程中没有死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病倒,这必定有其神奇的原因,似乎这里天天为航船向圣母作弥撒起了作用;领航人并不认识这条路线,竟然没有走错,这难以令人置信,所以后来人们就把好生意称为“中国生意”。要说并非一切都完美无缺,那就是有消息说伯南布哥人和累西胖人之间燃起战火,每天都有战斗,有的血流成河,甚至放火焚烧森林,烧毁蔗糖和烟草,这对国王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说不定告诉了唐娜·马丽娅·安娜这样或那样的消息,但她因怀孕而昏头昏脑,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告诉她或不告诉她都一个样;她甚至对受了孕这头一个了不起的时刻也仅仅有点淡淡的印象,与其说是一阵自豪的狂随,倒不如说是一缕难以察觉的微风。一开始,她的感觉就像站在大黑船船尾的那些人一样,不如手持望远镜的桅楼瞻望员看得那样远,那样深。一个孕妇,不论她是王后还是乎民,在其生活中总有自己感到无所不知的时刻,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是,以后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和身体产生其他变化,她就只想到分娩的那一天,这些想法并非全都是欢快的,而是有时对不祥的征兆惊恐不安;这种情况对圣方济各教派却大有帮助,该教派不愿意失掉已答应的修道院,该教派各省教团都忙碌起来,作弥撒,过九旬斋,进行祈祷,每个会土和整个教派明说和暗想的企图都是王子在最好的时刻顺利降生,不要带来任何可见或不可见的缺陷;最好是个男子,这样,即使神明没有特别关照,有点小毛病,也可以有开脱的理由;最主要的是,生下一个男性王子能让国王更加高兴。
唐·若奥五世将不得不为有个女孩子而高兴。人们并非都能得到一切,有许多次要求的是这个,得到的却是那个,这就是祈祷的奥秘所在;我们怀着一种意图把祈祷抛向空中,但祈祷词选择自己的道路,有时落到了后面,让后来出发的祈祷词超过了;另一种情况也不罕见,即一些祈祷相互交配,生出了变种的或混血的祈祷词,它们既不是原来的父亲,也不是原来的母亲,说不定还会吵闹起来,在路上面红耳赤地争是论非,于是乞求的是个小伙子,而生下来的却是个姑娘;你看,来的正是个姑娘,这女婴身体健壮,肺部发达,这从哭叫声中可以听得出来。不过,整个王国幸福异常,这不仅因为王室生下了继承人,还下令张灯结彩庆祝3天,而且还因为,人们总指望向神力的乞求产生次要的效果,消除眼下严重的旱灾;干旱已持续8个月之久,祈祷之后下起雨来,这只能是由于祈祷的缘故,不可能是别的原因,已经有人说公主的降生带来了吉兆,雨下得这样大,只能是上帝的旨意;我们一再祈求,他不耐烦了。农民们冒着雨下地了,田垄像婴儿出生一样在潮湿的土地上出现了,但它们不会像婴儿那样哭叫,感到被铁犁划开也不叹息一声,只是躺在一边,油光闪闪,任凭雨水落进胸怀,不过现在雨下得小了,慢了,像空气中难以摸到的微尘,为的是不改变休闲地的形状,以其现在的皱格迎接金黄的麦田。这种分娩非常简单,不过要是没有原来的乞求,没有人们的努力和种子也做不到。所有的男人都是国王,所有的女人都是王后,亲王们是所有人劳作的结果。
但是,不应当不看到差异,相当多的差异。公主的洗礼是在圣母日举行的,这一天极为矛盾,因为王后已经无须为其圆圆的肚子而难为情,人们不难看出,并非所有的王子都一样,这一点,某位王子或公主命名和洗礼时的显赫和隆重程度便表现得一清二楚;这一次,整个王宫和王家小教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