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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吗?”
“定王爷不是说了吗,他只是看上我的身子罢了。”我淡淡地道,心中却明白蕴明或许能够原谅蕴成肉体的欲望,却不能容忍我们情感的背叛。只要我现在露出一点端倪,蕴成的处境就可能更加危险。
“你们俩骨头倒挺硬!不过朕自会把这件事查清楚。”蕴明的手抚过我的脸,蓦地使劲捏住了我的下巴,“如果发现你们在骗朕……”他忽然顿住,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转身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他眼角有一滴水珠闪烁,然而我此刻精神尚未恢复,也许是看花了眼。
那个动则杀戮上百人的暴君,怎么会哭?
蕴明走后就一直没有来过,只有太医每天数次来为我疗伤换药。此时服侍我的人全都换了一批,每当我随口想打听蕴成的情况,他们就战战兢兢地退了开去。
在难以释怀的焦虑中,我度过了漫长的一天一天。有时候在半夜里咳嗽着醒来,就会想起蕴成或许还在天牢中,也不知是否遭了折磨,一旦这个念头兴起,我顿时便心痛如绞——本来这个时候,他策划的行动早已结束,无论成功失败,是死是活,都胜过此刻绝望的思念。
这种隔绝的状态不久就被打破。一天下午,几个宫中侍卫冲进了我的房间,不由分说把我架到了外面的院子中。我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背着手站在我面前,他的脸上写着对我的蔑视和仇恨。
“大胆,见到国舅爷,居然不下跪?”他身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狐假虎威地道。
我挣脱了两边的侍卫,踉跄着站好,微微冷笑。跪?连蕴明我都从未跪过,何况什么国舅?
那个男子直直地盯着我,似乎想用眼光压我屈服,半晌方道:“太监小元子招供你与定王蕴成时常秘密相处,皇上命我来审你。我一奉皇命,二是当朝二品将军,你不过一个庶人,难道我还受不得你一跪?”
他话音一落,已有人在我膝弯踹了两脚,我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然而不待那师爷笑着说出什么讥刺的话来,我已经拼尽全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既然连蕴明都把我丢给了他人审问,看来我与蕴成已是凶多吉少,此刻,我只能尽量多挽留一分失去的尊严。
“好啊,待会儿用夹棍夹断了你的腿,看你还跪不跪?”那师爷竭力想恐吓我。
“我向皇上保证不用刑,皇上才答应由我来审的。”那个国舅冷笑着摆手止住了师爷,“他爱站着,就让他站着好了。”
“是。”师爷谄媚地道,“国舅爷智勇双全,怪不得众口称赞林大将军呢。”
原来他姓林。我忽然明白了这个与我素不相识的国舅爷为什么会憎恶我了。他的妹妹林贵妃原先宠冠后宫,可自从我来到离都后蕴明就几乎从她那里绝迹了。外戚的权势几乎全都牵连于宫内争斗的胜败,林国舅要恨我,也是该的。想到这里,我微微苦笑,没想到我居然沦落到与后宫妇人争宠的地步。
“嘉木,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以前数次与蕴成密谈?你们谈的是什么事情?”林国舅只问了两句,可这两句话却让我平白有些吃惊。难道他看出了蕴成谋反的端倪?
“没有。”我断然答道。我知道蕴成也决然不会招认。毕竟这已不是调戏后宫的过错,而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了,一旦认了,就是凌迟碎剐,抄家灭门。
“这可是你们的心腹奴婢小元子亲口招认的。”林国舅冷冷地看着我,“你若老实交待,说不定皇上会饶你一命。”
我淡淡一笑:“一个奴婢屈打成招的供词,恐怕不够扳倒权重一时的定王吧。”
“算你聪明。”林国舅冷笑了一下,“那么你就会明白,此刻我是多么迫切地想从你嘴中掏出真话来。”
“无可奉告。”我说完这四个字,就闭上了眼睛。也并不全是因为不屑看他,而是站得久了,竟有些晕眩起来。
“好,看我们谁能耗得久。”林国舅笑着转身离去。
天已经黑了,我却依然站在院子里。旁边几个侍卫牢牢地看着我,既不让我走动,也不让我回房。原来,林国舅用的这一招,就是“画地为牢”,想让我熬审不过,他就能够一石二鸟除去我和蕴成——他们林家在宫中和朝中的宿敌。
我猜得不错。夜越来越深,连看守我的侍卫都换了一班,他们却依然没有让我休息的意思。疼痛和寒冷,饥饿和干渴连番向我侵袭而来,然而这却不是最致命的。随着我的意志慢慢涣散,困倦如同渔网一样将我牢牢地裹住。勉强站立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眼睛也无法睁开,就算我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指,也无法抵御睡眠的侵袭。终于,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哗——一桶冰冷的井水泼在我身上,我被寒气一逼,立时醒了过来。
“木头公子,你不是喜欢站着吗?站起来啊……”旁边的侍卫们哈哈笑着道。
我没有动。方才那一桶井水浸进了未愈的伤口,痛得钻心,也让我无法立时站起。
“不站着,就只能跪着了。这可是你自己乐意的……”侍卫们说着,上来两个人,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摁跪在石子地上。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压制住了就要脱口而出的呻吟,然而冷水的刺激却让我不住咳嗽起来。
黎明时分,石子硌着膝盖的刺痛渐渐变成了麻木,困倦再次席卷而来,尽管手臂还被人牢牢拧住,我的头却慢慢垂了下去。
哗啦——冷水再次泼了下来,顺着我的身体在地上流动。我再次被激醒,眼中模糊的事物渐渐清晰,又渐渐模糊。
“嘉木公子,考虑好了吗?招不招呢?”林国舅想是睡了一夜好觉,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我抬起头看他,想说什么,却猛地咳嗽起来,一时竟直不起腰。
“哟,真是个病西施了,可惜你这副妖媚的样子可打动不了我。”林国舅笑道,“男人想勾引我,还得使出别的手段。”
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愤怒只会让他更加得意,却无法抑止心中的怒意,这怒意让我的脸烧红起来。
“来人啊,再打桶水给嘉木公子消消火。”
冰冷刺骨的井水再次当头淋下,冻得我不住颤抖,咳嗽也越发止不住,眼前的石子路上竟溅上了星星点点暗红色的血迹。
“你一天不肯说出你和蕴成之间的秘密,我就让你跪一天。”林国舅见我不答,有些兴味索然,不甘心地又盘问了几句,终于起身而去。临去之时,他吩咐轮班看守我的侍卫:“只要他睡着,不论什么办法都要把他弄醒,知道吗?这可不是用刑。”
太阳升起又落下,第二个夜晚接踵而来。我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丧失了所有的神智,却本能地对所有的问话摇着头。此刻我才明白,睡觉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享受,当我被剥夺了这个权利,我于极度的疲倦中只想烦躁地死去。
前胸、后背、双腿无处不痛,痛得我已经忘了这个身体还属于我。只有燥热的神志不断弥散着,提醒着我还活着,却已濒临疯狂的边缘。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数度陷入的黑暗是睡眠还是昏迷,然而就连那一刻短暂的舒畅也会立时被冷水夺走。我事后惊讶于那么多水泼在我身上竟然没有将那口院子里的水井淘干。
此刻,我宁可被蕴明的火龙鞭打死也不愿再忍受这样的折磨。可是我不能松口,蕴成的身家性命就攥在我手上啊。
到第三天的时候,当我以为自己再也支撑不住时,我看见蕴明明黄|色的身影匆匆走来,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两边拧住我胳膊的侍卫忽然松了手,我无力地倒在地上。
“林继昌,这就是你不用刑的审问!”蕴明似乎一个耳光打在某人脸上,又大声吩咐道,“太医呢,他们再不来,朕诛了他们九族!”
我的眼光勉强从身下一滩滩的血迹中移开,却正对上了一双含泪的眼睛:“嘉木哥哥,你……你没事吧?”
十四
我不顾一切地栽入了黑甜乡,此刻只愿可以长眠不醒。不论太医怎么折腾我,我都没有醒来。
该死!为什么又用水泼我?难道是蕴明发现了什么,又要拷问我吗?我缓缓睁开眼睛,打算给面前的人一个最轻蔑最冷漠的眼神。哼哼,嘉木不愿意说的事情,任你们用什么手段也逼问不出来。
然而我的眼睛才开了一条缝,还来不及把我足以杀死人的眼光对准目标,我就听见了一声轻柔的舒缓的呼唤:“嘉木哥哥,是我呀。”
我辨认着眼前的小脸,终于明白过来是蕴灵。不过她双眼红红的,脸色也很差,我一时认不出也值得原谅。
“嘉木哥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醒了呢……”蕴灵说着,几滴泪珠又落在我脸上,她连忙伸手替我抹去,顺势握住了我的手。
“别哭……”我勉强吐出这两个字,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然而手却轻轻握了握她,表示我还醒着。
“其实这些天的事,我都看见了……”蕴灵抽抽噎噎地说着,“那天听到你的叫声,我就禁不住爬墙过来,正看见你一身是血昏了过去,他们把一桶水从你头上浇下……我当时就被吓傻了,站在那里不敢动。嘉木哥哥,我后来真的好恨自己胆小,如果嘉宜在,他一定会冲出去救你的……”
嘉宜。一提起嘉宜,我的心中又平白地痛起来。
“……所以我后来看到林国舅那样折磨你,就赶紧去找皇帝哥哥了。谁知他喝得大醉,竟一连醉了三天,才害你多受了三天的罪……”蕴灵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可是皇帝哥哥醉酒的时候,不断地叫着你的名字,我看得出他也很痛苦……嘉木哥哥,我觉得皇帝哥哥其实是和嘉宜一样爱你的,如果你能对他好一点,你们就不会那样……”
我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开口。蕴明的心思我似乎有了一点感受,可要我如何去对他“好”?就是他把我害到现在卑贱屈辱的地步,我恨他,我恨他啊。
蕴灵说了许久,忽然压低声音道:“成哥哥判了削爵流放,他要你无论如何向皇上请求去看他,他有要紧的话告诉你……”
“可是,皇上恐怕不会答应……”我皱眉道。
蕴灵沉默了一会,似乎下定决心说出来:“成哥哥说,如果皇上不答应,你就说你是去亲手报复他的羞辱,甚至可以……带上一把刀……”
我的手蓦地使劲,抓住了蕴灵,盯着她看了一会,却看到了她眼中温柔的同情。我猜不到蕴成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便是。于是我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都要再见他一面。
蕴明听说我要亲自去报复已被流放的蕴成时显然有些吃惊,他料不到我对蕴成的侵犯会愤怒到如此地步。
“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勾搭好的呢。”蕴明说这话时暗暗打量着我的反应,然后笑了,“原来我的小木头竟然是这般贞烈的性子……好,朕就让你去,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那就请皇上赐我一柄短刀吧。”我面无表情地说。
蕴成离开离都,前往流放地郴州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他。
蕴成明显地消瘦了,不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