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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谋,你想跳崖,是吧?”苏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男子点点头,“是的。这样,才能够让他们以为霓朵也坠崖了。如此,她就会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别说了,我同意跳崖!”苏正打断了男子的话。
“苏兄,我不希望让你陪我涉险,你还有那个心愿没有实现!”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比向心爱的人道白还重要呢?
“天大的事都要往后放一放了。”苏正收回了手臂,“如果我们能活下来,就证明老天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到时候,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我都会拼命克服。只要能够度过这次难关,乔若惜我是娶定了!”
男子第一次听见苏正以这样决绝的口吻说话。
小小的震撼过后,更多的是感动。
“好吧!苏兄,这辈子我欠你的……”除了这句话,他还能说什么呢!
苏正没有回应,而是转过了身子。
“我们不要等什么一炷香的时间了,早死早托生!准备好了吗?”把缰绳握在手中。
“准备好了!”男子铿锵回答。
“那就出发了——”话音未落,用力抖了抖手中的缰绳。
旋即,本就伤痕累累的马儿撒了欢儿地往前冲去。
就在车子腾空的一瞬间,苏正扔掉了缰绳,转而回身去抓到了宗谋,并扯着他一起跳离了马车。
“啊——”
“啊——”
尽管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在坠落的过程中,两人还是忍不住叫喊出来。
途中,宗谋被崖畔的树枝刮了一下,下落得就慢了一些。
而苏正,在坠落的过程中,身体撞到了崖上一块突起的石头。
如此,受了撞击的身体就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两人落地之后都昏了过去。
醒过来之后没多久,便分别被女子找到。
“你们俩真是命大啊!”女子听了他们的叙述,感叹道。
他们又岂是命大那么简单!
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下来,两人竟然都活着,只是一个断手一个断腿,这简直就是奇迹!
“那么,就说说你吧!怎么会扔下我们两个私自逃走的?”苏正戏谑地说道。
经过方才被女子施救,他对她已经相当熟稔。
被他这么一问,霓朵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不是逃走啦……”
“那是什么?”苏正不依不饶。
这时,宗谋有点听不下去了。
“苏兄,别这么挤兑她了……”明显向着女子。
“啊哟!你们两个这是准备联手对付我吗?”苏正忍着伤痛,打趣他们。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彼此之间是互相有情的。
只不过,谁都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个任务想来只有他苏正能够完成了。
然,他也深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对这两个都十分倔强的人来说,不能直接说和,需要慢慢渗透。
面对苏正的打趣,女子刻意忽略。
“其实,我是想趁你们不备,跳车之后吸引追兵的注意力。结果,结果却摔晕了……”越说越觉得丢人,到最后,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你摔晕了?究竟摔到了哪里?怎么会晕呢?”宗谋听了,揸着手,急不可待地追问。
“就是跳车的时候撞到了头部!”女子的声音故作愉悦,“其实也没什么啦!若不是摔了这么一下,也许我还是不能开口说话,也找不回记忆……”
“你恢复记忆了?”苏正问完,扭头看了一眼宗谋。
霓朵点点头,“虽然有的细节还是记不住,但大部分记忆都已经恢复了。”
苏正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是为男子的命运而慨叹。
本以为经历了这场生死较量,女子会对宗谋心生感激乃至于发现他对她的重要性。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恢复了记忆。
也就是说,她已经记起了他当初是如何伤害她的!
虽然宗谋跟乔若惜之间没有夫妻之实,但他们毕竟是拜过堂的。
苏正觉得,之前宗谋做过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雾霭散得差不多了,你们好好歇着,我去玄静庵求救。”霓朵没办法再耐着性子跟两人聊天。
于是,苏正便指明了玄静庵的方向。
“大约十五里山路,你可以吗?”大致说明白了路线之后,苏正问了一句。
“放心吧!”女子眯起眼睛,“我很快就会带人来救你们的!”
随后,她用大树叶简单地做了两个小碗,到溪边盛了两碗水,递给两个男人喝下去。
又给他们弄了几根粗壮的干树枝做武器,接着就往玄静庵的方向走着。
这山崖,真的是下来容易,上去难。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上去的小径。
可小路上满是青苔,走在上面十分湿滑。
好几次,霓朵都从上面滚落下来。
然,她知道这条湿滑的小路是救命的道路,便一次次重新爬过。
等到爬上山崖,已经像个泥人儿一样了。
辨明方向,她继续往玄静庵的方向走着。
大概在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找见了处在山坳之内的玄静庵。
当她出现在庵门口的时候,庵里的姑子吓了一跳。
“快,去救苏正——”幸好她还记得苏正交代过的话。
不能说去救昕王爷,因为全都城乃至于全国的人都知道昕王爷已经不在了。
如果说是救昕王爷,尼姑们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只有说去救苏正,救那个在他们尼姑庵长大的人,才会有最好的效果。
果不其然,住持一下子就相信了这个根本看不清模样的姑娘。
几乎率领了所有的庵众,住持亲自出马,由疲惫不堪的霓朵带路,往山崖下寻去。
路上,女子好几次都瘫倒在了地上。
——她的体力几乎耗尽,加上之前的紧张情绪在此时得到了缓解,没了精神支柱的身体更加虚弱。
可是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苏正所在的位置。
没办法,住持只能让两个小尼搀扶着霓朵,而她只负责指路就好。
也难怪住持这么心急,甚至亲自出来寻人。
想当年,她可是看着苏正在玄静庵长大成人的。
终于,霓朵奇迹般地没有带大家走冤枉路,直接去到了苏正和贝御风的身边。
然,当众人为寻到了伤者而兴奋得几乎欢呼的时候,女子却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人世沧桑④
当霓朵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宗谋。
“你怎么在这里,应该去好好休息的……”不待他想,便对男子说道。
话一出口,方发觉自己的嗓音是多么的沙哑。
“不放心你……”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回答。
“我没事。你快点回去休息吧!”她勉强起身,下了床榻,穿好鞋子,搀扶着他,帮他站起。
“告诉我,你哪儿不舒服?”他不太情愿地跟着她前行铩。
“没有哪儿不舒服,睡饱了,就没事了。”她不想再多说话,便加快了脚步。
也不知道为什么,睁开眼睛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以对,出了房门。
站在围廊里好一会,她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就在你左手边的隔壁。”他忽然开口说道。
“隔壁?”问罢,女子倏然脸红。
为了掩饰不安,便扶着他加快了脚步。
“你……是不是感觉不舒服?”他很细腻地感受到了她的双手传递过来的感觉。
“没有……”她低着头,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嘴上这么说,心里简直要把自己骂死了。
——为什么要脸红啊?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幸好他看不见,这要是被他看见了,会糗死……
终于到了门口,打开门板,扶着他进了房间。
“躺下休息一会吧……”女子把枕头摆好,准备帮助宗谋躺下。
然,他却扯住了她的手。
“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侧着头,苦涩地问。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想逃走。
可是,他能放她走吗?
“告诉我,霓朵,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他的手指冰凉冰凉的,好像在等候审判。
她不知所措地频频摇头,眼中蓄满了雾水。
“求你,霓朵,原谅我……哪怕你不要跟我在一起,也请你原谅我曾经犯下的过错!”呼吸急促起来,可见情绪十分激动。
女子的泪水便滑落在了脸颊。
她竭力咬住嘴唇,把哽咽压回到喉咙里,如此,便不能说话。
听不见她的回答,宗谋连呼吸都觉得不畅快了。
“霓朵,求求你……”他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也难受得要命,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
遂,用力推开早已无力的男子,踉跄着出了屋子。
跑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关好房门,便靠在门板上。
这时候,才敢哭出声音。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哭。
哭得累了,就背靠门板滑落,坐在了地板上。
而隔壁房间的男子,一直将她的呜咽声听在心里。
他想来她的房间,把她拥入怀中,想吻干她的泪珠。
可他已经疲惫得没有一丝力气。
最后,身子几乎是摔倒在了床榻上。
尽管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处,却麻木得感觉不到剧痛。
其实,是他心里的痛楚远远地超过了肢体上的伤病吧!
接下来的两天,女子一直躲在房间里。
门板是闩好的,连窗户都不曾打开。
只有在吃饭和去茅厕的时候,她才会迅速闪出房门。
然,做完了这两样,就急不可待地回到屋子里。
因为苏正的腿部受伤,不能移动;而宗谋是右手断裂,也没有办法自行吃饭。
可是让尼姑们喂他们吃饭也不是个事儿啊!
于是,苏正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尼姑们把他们两个人的饭菜都送到他的房间里,然后让宗谋也来他的房间。
他自己吃饱肚子的时候,也可以喂宗谋吃饭。
这下子,算是解决了住持师太的大麻烦。
因此,霓朵每次去斋堂用餐的时候,都不会看见那两个男人。
在房间里闷了两天,她终于忍不住出来透气。
遇见住持师太,听了对方的箴言,对她来说,还是有所受益的。
可是,“随心而行”,又岂是随便就能够做到的!
她不知道,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波折,他们还能够随心而行吗?
发怔好半天,她才从横栏上站起,往自己房间走去。
然,走了两步,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男子。
险些惊呼出声,她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大致走到她门口的时候,他就止住了脚步。
很明显,他并没有听见师太跟她说的话。
只见他举起手,欲敲打房门。
可手掌悬在半空中,好一会,都没有敲下去。
似乎十分沮丧,他放下了手臂。
没多久,又再度抬手。
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敲门。
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他便离开了那里。
可是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朝着女子的方向缓步走来。
霓朵惊得浑身颤抖,差点忘了闪躲。
待到他快要走近的时候,这才想起是要躲开的。
遂,快速坐在围廊横栏上,想着只要把身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