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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又担心,一旦事情有一天败露,苏老爷定会要了她的命。
再加上,牵扯到人命,毕竟还是不太敢做。
若是把他送走,走得远远的呢?
她又担心他会找回来。
最后,她想了一个正常人都想不出的办法。
——差人把苏正送进宫去做太监!
二娘知道,一旦把苏正变成半男,就算他还活在世上,也没有颜面再回苏家。
哪怕他再回到家里来,由于没办法传宗接代,苏老爷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重视他了。
届时,她的儿子是家里唯一一个能够繁衍子嗣的人,若是儿子再生了儿子,岂不是一切都争回来了?
——子嗣,在大户人家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苏家虽然是石城的首富,可在都城一点人际关系都没有,她不怕苏老爷会找到都城去。
再就是,太监一旦进宫,定要老死在宫中才是,如果胆敢私逃出宫,被逮到就是个死罪。
想必聪明的大少爷一定会屈从,安心地苟活在宫里。
既如此,不仅留了大少爷一条命,也除掉了自己儿子的绊脚石。
遂,苏正的二娘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买通一众人马,绑架、运送、把他送进了宫里去净。身,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从在石城被抓开始,苏正就被迷昏了。
到了都城,进了宫,躺在了手术床上,他才恢复了意识。
准备净身的那一刻,他吓得彻底清醒过来。
虽然不知道那些不长胡子、说话软塌塌的男人围在他身侧要做什么,但他看见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人拿着一柄锐利的弯刀,且在冲他坏笑,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让他下意识喊叫出声。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身边的几个人压住了他的手脚,使他无法动弹。
而那个长胡子的男人,一把撕开了他的衣裳。
“孩子,别怕,一下就好!”胡子男虽然长得粗犷,但声音却很能安抚人心。
“不——”他没能被安抚住,而是歇斯底里地狂吼一声。
就是这一声,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当时,刚得宠的云妃娘娘亲自到内务司选宫人,无意间听见了凄厉的惨叫,便着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一问,耽误了落刀。
而云妃得知哭喊的是一个不愿意做太监的男孩,就责令内卫司的人把孩子交给她处置。
虽然这不太合规矩,但宫里的人都懂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是得宠的妃嫔,都是有特权的。
遂,他们便把苏正交给了云妃。
苏正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云妃领走的,当时他已然惊吓得没了神志。
恢复意识,已经是两天之后。
当美丽善良的云妃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泪难以抑制地流了出来。
“孩子,别哭了。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着人送你回去!”云妃摸着他的头,慈爱地说道。
若是换做别的孩子,在险境中被搭救,想来感谢一番之后,一定会回到自己父母身边。
然而,苏正却偏偏没有这么做。
他实在厌倦了那种被摆放在耀眼光环下的日子。
父亲为了扩大苏家的影响力,到处炫耀儿子的才能,从来不考虑儿子的感受。
有一次,苏家的一个分店开张,父亲竟然让发高烧的他去参加剪彩仪式。
当时,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儿子可以留在家里休息。
然而,无情的父亲却一脚踢开了母亲,拎着他的手臂,硬生生把他扯下了床榻。
就是那一次,母亲因为被踢中了心口,落下了心痛的毛病。
而平素的生活之中,母亲更是无法为儿子做一丁点的主。
久而久之,郁郁寡欢的妇人身子越来越差。
终于,两年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离开了人世。
正室过世,按理说偏房是可以扶正的。
可父亲碍于二娘曾有过的那种身份,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表面应承二娘,扶正的事情却迟迟未有动静。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二娘才会肆无忌惮地对苏正这个嫡子下手。
今时今日的苏正不想再回石城去生活,他不愿意做别人的棋子。
更何况,母亲不在了,那里早就没有他留恋的东西。
他现在年纪还小,回去之后不仅要继续过那种没有自由的生活,搞不好又要被二娘算计。
想来家人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莫不如就让那个名震石城的“苏大少爷”彻底消失吧!
做了这个打算,他便跪在了云妃娘娘的面前。
“姐姐,正儿的双亲都已经不在了,就算回了家乡,也是无依无靠的。就请姐姐收留正儿吧,让正儿做什么都行!”
云妃救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吓蒙了,没有听见那些人喊她“云妃娘娘”。
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姐姐有恻隐之心,是好人。
这倒是叫云妃为难了,“可是,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子,是不允许有男人的。”
小苏正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他还要回到石城去过那样的日子吗?
然,未及他彻底失望,云妃便做出了安排。
“正儿,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到玄静庵去。你且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待到成年了,再谋点事情做。”
苏正并没有听清楚云妃要把他送到哪儿去,但他频频点头,只因为相信这个美丽的姐姐。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口中的“姐姐”,竟然是皇上的宠。妃。
就这样,苏正去了玄静庵。
住持师太原本是看在云妃娘娘的颜面上才收留的他,可是,当他出现在住持面前的时候,老尼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文静的孩子。
庵里都是女眷,第一次有男孩子入住。
尼姑们却并未把苏正当成男孩。
整日混居在尼姑中间,苏正的性格也逐渐阴柔了许多。
及至几年之后,小男孩长大成人,便离开了尼姑庵,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
而此时的云妃娘娘,已然遭了大难。
身在宫外的苏正帮不上任何忙,他只是偶尔能够探听到云妃的一点消息。
最后来,他听说云妃死在了冷宫。
未及报恩,恩人就已经香消玉殒,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想来想去,他决心把云妃娘娘娘对他的恩德回报在娘娘的儿子、也就是尚且年幼的四皇子身上。
可他是一介平民,是接触不到皇室中人的。
遂,他便在都城里扎下根,做起了小买卖。
他想,总有机会能够遇到恩人的孩子,也总能有报恩的那一天。
离开玄静庵之后,苏正曾经回了一趟石城。
只几年而已,没想到曾经的石城首富苏家,已然落败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二娘的儿子不学好,十来岁就跟着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个狗腿子出去厮混,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父亲管教他,他不仅不服管,竟然还找人把父亲毒打了一顿。
二娘跟着儿子沆瀣一气,甚至她自己也养起了小。白。脸。
父亲悲愤交加之下,卧病在床。
得了大权的二娘母子不肯为父亲看病,使得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鼎鼎有名的苏老爷病死在了榻上。
而二娘母子,没用两年的时间,就把庞大的家业挥霍一空。
家里没了钱,曾经围着二少爷转的那些人都躲得远远的。
堂堂苏家二少爷,挨个去求人家周济他,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想对人家动粗,结果,却被那群人活活打死。
值得一提的是二娘的命运。
这个女人在儿子惨死之后重操旧业,又进了花楼去卖。
只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风华正茂的模样。
当年她命好,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去花楼应酬的苏老爷。
因为她乖巧可人,苏老爷当时就给她赎了身,且接到了苏府去做姨奶奶。
哪成想她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觊觎本不属于她的东西,祸害了整个苏府。
人老珠黄的二娘,别说做不了花楼的头牌,甚至可以说,花楼里任何一个姑娘都比她的地位高。
她这种货色,只配待在花楼最底层。
苏正偶遇在别处谋差的老管家,得知了二娘所在的花楼名字。
他曾经想过去看望她,为她赎身,再给她一点银钱做小生意,好歹不要再过那种肮脏的生活。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去。
当年看花灯被抓的时候,在吸了药粉彻底晕倒之前,他喊了一声“二娘”求救。
她明明听见了,也转头看了他,却笑着冲他摇头,转而挥了挥手。
那个记忆留在他的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
之后,他又回到了都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终于,十几年过去,成年的四皇子被赐封为“昕王爷”,且在宫外有了大宅子。
得知消息之后,他便来了昕王府。
其时,他已经是五家书画斋的老板,在都城的书画界已经小有名号。
但在知道四皇子出宫居住的那一天,他就贱卖了全部的产业。
面对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报恩之人,贝御风是存着戒心的。
当苏正道出了玄静庵里一个尼姑的小名儿,这才被昕王爷信任。
——这个尼姑的小名儿,正是当年的云妃娘娘所赐。而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且都是与云妃最亲近的人。
又一番畅谈之后,两人竟然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都能够达成一致。
恰逢昕王府里还没有管事的人,昕王爷就请苏正做了管家。
此事正合苏正的心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就是在那个时候,贝御风感觉到在宫外有个落脚之处是多么的重要,几经考虑,他看中了青隐寺。
那里的住持为人十分正直,是个可交之人。
遂,几番来往之后,就像当年的玄静庵是云妃娘娘在宫外的一个落脚点,青隐寺也成了贝御风的一个隐秘去处。
并且,因了云妃当年的情谊,加上苏正的原因,玄静庵跟昕王府也关系匪浅。
看到这里,亲们终于能够明白,贝御风为何会取笑苏正像个娘们儿,而苏正,与玄静庵是怎么样的一段渊源了吧!
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因就有果的!
做了昕王府管家的苏正,原本是秉承报恩的心态,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昕王爷本人的欣赏完全不亚于当年对云妃娘娘的敬重。
今天,主子忽然间眼睛看不到,这便让他心急如焚了。
等待大夫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他揸着手,站在榻边,不敢离开,也不敢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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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中午,玉阔国皇宫,勤政殿。
贝凌云坐在龙椅上,睨着殿中央跪着的人。
“把你的话再给朕重复一遍!”冷鸷的语气,令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柔弱的女人早已体如筛糠,战战兢兢地把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虽然还是前言不搭后语,但意思与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大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然,静的是空气,人心却是此起彼伏的。
只要皇上发威,所有人都要提心吊胆地担心脑袋不保。
“徐盛,带她下去。”终于,皇上冷冷地下了一道旨。
可女人忽然间好似充满了力量,“咚咚”叩首,“请皇上帮民女救救婆婆和夫君……”
“下去吧!”男人的声音寒冷得好似门外的寒风。
“皇上……”女人还想哀求,但被徐盛召来的侍卫给拖了下去。
稍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