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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借着醉意强要她。
她不敢跟他硬拼,怕伤了腹中的孩子,哀求和辱骂都不管用,最后还是被他得逞了。
第二天早上,她就见了红。
请了好几个郎中,到了没能保住大师兄的孩子。
一连串的打击令她变得痴傻起来,她不认得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镖局一直由人面兽心的二师兄打理,开始他还顾念对师父的内疚,好生照顾师母一家人。
后来,静慧的病始终不好,且不让他碰一根手指头,他便彻底不管不顾了。
没多久,他就染上了上花楼找姑娘的恶习。
两年后的一天,他死在了花楼姑娘的床榻上。
那一晚,他是宿在花楼的。
第二天一早,当姑娘醒来之后,看见身侧躺着的是浑身血液全被放干的男人。
他的皮肤惨白惨白的,就好像浑身都被涂满了白色的香粉。
而榻下的地板上,铺满了凝固的鲜血。
姑娘来不及感受满屋子的血腥味,就吓得晕厥了过去。
当天中午,忽然间就正常了的静慧把经营镖局的重担交付在了已界成年的弟弟肩上。
随后,她便离开了母亲和弟弟,义无反顾地来到了玄清庵。
打那时候开始,她再没有跟家里人联系。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会跟家人重逢。
那一天,母亲在儿媳的陪同下来玄清庵为久久没有音讯的女儿祈福,冥冥之中,老天让她们相遇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之后,娘亲把她离家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弟弟早就娶妻生子,镖局生意还算不错,娘亲也已然安度晚年。
这就让她十分宽慰。
而娘亲看她一心向佛,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偶尔会让弟媳妇来探望她。
谁能想到,不久以前,弟媳妇哭着告诉她,有人抓走了娘亲和弟弟,且让她做一件事情,否则就要杀了他们。
而这个任务,就是把来玄清庵带发修行的芷素师父除去。
为了亲人,她不得不违心作孽。
然而,出于多年修行的本性,她并不想亲手杀人。
那一次,她特意让好奇心重的女子跟去摘野菜,又故意在“迷踪林”那里跟她走散。
她想让女子困死在树林里,总归是葬身兽口,不能完全算是她杀生。
谁能想到,命大的女子却于第二天早上被连夜赶来的内卫司侍卫给护送了回来。
她怕引起怀疑,没敢继续行动。
弟媳妇又来了一次,催促她快点动手,否则年迈的母亲恐怕要经受不住折磨了。
她便一直苦寻机会。
及至今天,终于赶上女子和腿残的男人一同出了院门,这大好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要知道,玄清庵内是不好动手的,光她了解的,庵内就有三五个武功高手。
一旦被她们发现她要杀芷素师父,想来她不仅不能成功,恐怕自己也要性命不保。
在娘亲和弟弟没有安全之前,她是不可以死的!
出家人杀生,——修行了这么多年,这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此时,她却把锋利的宝剑刺向了跟她无冤无仇的女子。
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内疚,总之,她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利器刺入血肉之中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
与此同时,身体的剧烈疼痛令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静慧首先看见的,是鱼薇音回过头来以凄厉的目光看着她。
待到她低下头去,便在自己的胸口看见了一截闪光的刀尖,且刀尖上满是鲜血。
——原来,一把锋利的刀子已经由她的后心穿透,从胸前刺出。
疼痛害得她不得不扔掉了手中的利剑。
她知道,自己的性命将要抵达终点,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连家人都救不了。
鱼薇音因了听见静慧的吟声而转身,看见她身中一刀,随后倒地不支。
她想去看一看这个曾经和她生活在一个庵里的尼姑到底伤得如何,然,想到其对祖义的所作所为,她的心中便陡然生恨。
遂,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并未靠得更近。
“芷素……师父……,”岂料,静慧把染血的手指伸向女子,痛苦的神情里参杂着哀求,“求你……救救我家人……”
鱼薇音没有作声。
她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救尼姑的家人!
“师父……”静慧往前爬着,“我的母亲……,和弟弟……,被、被苏妃……手下的人……抓起来了……,求芷素、师父……帮我……救救他们……,静慧下……辈子……做牛做马……”
话未说完,“噗”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便僵硬地趴在了雪地上。
鱼薇音呆呆地看着死掉的尼姑,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旋即,她又望向静慧身后站着的寻瑜,没有开口道一个“谢”字。
就在她发愣的当口,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
想都没想,她就转过身子。
但见祖义停下咳嗽之后,嘴角沁出了鲜血。
“哥……,别担心,我带你回庵里医治。”她的嘴唇在颤抖,发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听着都陌生。
说完,搂着男人的脖子,想帮助他起身。
然而,男人半坐着靠在她身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力气。
“寻瑜——,过来帮我——”她终于呼号出声,脸上已然泪雨纷纷。
未及寻瑜走过来,祖义吃力地抬起手,搭在了女子的肩头。
“丫头……,听哥说……”迅速闭上了嘴巴,似乎在吞咽什么。
女子不知道,男人在努力把将要出口的鲜血吞了下去,他不能让她再看见鲜血,她经受的打击已经够多的了。
“哥,别说话。我们带你回去!”鱼薇音的头神经质一般地微抖着,眼下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他弄回温暖的房间里止血。
这里太冷了,她摸着他的大手,感觉他手上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
“丫头……,听话,听哥说……”男人使尽全身的力气,扯着她的手臂,哀求道。
“回去再说,不行吗?”她害怕,怕他说出她最不想听的话。
“不行……,哥……时间不多了……”他刚刚咽下了一口血,然而,更大的一口却喷溅了出来。
有血滴落在了女子的素衣上,鲜艳夺目。
望着怵目惊心的鲜血,鱼薇音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量轰然倒塌。
“不要……不要……”她拼命摇头,使得泪珠肆意横飞。
这时候,寻瑜走到了他们跟前,矮下了身子。
随后,他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让他说吧!”贝傲霜对女子说道。
听见寻瑜开口说话,鱼薇音抬眼看去。
可即便看见在眼前的是贝傲霜,她却一点讶异的表情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这是她对贝傲霜说的第一句话。
她知道他有功夫,且功夫很好。
如果他早一点出现,祖义就不会伤得这么严重了!
贝傲霜脸色凝重,看向祖义,“有什么话,你就跟她说吧!”
淳王爷好歹是个练家子,自然看得出侍卫长的伤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以他的判断,如果非要抬回庵里,一路上的折腾定会加速伤口血液的流出,大概到不了庵门口,祖义就不行了。
莫不如,就让他安安静静地留在这里,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让他死得瞑目。
鱼薇音还是不肯让祖义说话,“不,你帮我,带我哥回去,给他治伤,好不好?”
她的眼神有些漂浮不定,整个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贝傲霜不想让她再耽误祖义的时间,便用力扳住她的肩膀,以低沉的声音跟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如果你不让他把话说完,他会死不瞑目的!”
“你胡说!我哥不会死!”她马上猛烈地反击。
“不信你就试试!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淳王爷第一次这般义正言辞。
以往他在女子面前的神情大部分都是充满了暧色的不羁样子。
很显然,鱼薇音被他的话震住了。
望着倚靠在自己身上男人,手握着他的冰凉大手,她终于同意听完男人的话再回庵里。
就在这时,贝傲霜解掉了身上的棉斗篷,铺在地上之后,把祖义轻轻挪在了上面。
紧接着,他让女子也坐在斗篷上,并把祖义的头枕在了女子的膝头。
随后,用斗篷尽量把两个人包裹好。
做好了这一切,他往一旁踱着步子。
在离他们大约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既能够听见他们说话,又可以给他们相对独立的空间。
如此,便可以见得他是用了心的。
一个人,只要用了好心,便不再那么让人觉得讨厌了。
因了棉斗篷的围绕,女子抖得不再厉害。
可祖义的颤抖却愈发地加剧。
她便把他的双手合在一处,紧紧地包在自己的小手心里。
“哥,没事的,没事……”不停地安慰,却无法令她自己踏实。
“丫头,”男人拼命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和顺一些,“哥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好了……”
“好!我好好听!”她频频点头。
他喘息了一会,“哥快不行了,有些话,必须跟你交代。”
“不,哥,你说完,我就带你回庵里。我们去疗伤,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的嘴唇瞬间惨白。
男人的大手反过来捏着她的小手,“哥的时间不多了,从现在开始,你安静下来,听哥说话。”
鱼薇音愣了一下,转而点点头。
“好,丫头真乖!”微笑浮上了他的脸庞,给毫无血色的面颊增添了一抹暖色。
“丫头,哥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哥的……娘亲……;另外一个……,就是你……
“哥的……娘亲,有皇上……帮忙照拂……,皇上……念在哥往昔的忠心……,也会把娘亲……照顾得很好……。只是你,让哥到死都放心不下……
“听哥说……,如果有一天……,皇上强行……让你进宫,千万不要……太执拗……,莫不如……就进宫去……,只要能保住……你的性命……,适当地做一点妥协吧……,哥不在你身边……,没有人能……保护你了,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哥知道……,你必须……寿终正寝,才能升仙,才能找到……你的最爱……,所以,丫头,任何的忍耐……,都是为了与你……的挚爱团聚,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祖义又吐了一口血。
“哥——”女子惊呼一声。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举手以袖口抹掉了唇畔的鲜血。
“丫头,你在恭王府……服丧的时候……,有一晚……,哥去看你……,听见了……你在房间里……独自呢喃……,那时候,哥便知道……,你不是……凡人,而是个下凡的精灵……”想到了曾经的某些过往,他的脸色竟然红润了起来。
女子微微摇头,心说:我不是凡人,也不是精灵,而是个地地道道的害人精,害得你一次次为我受罪,如今又……
“你可知,当你第一次……撞到哥的……怀中时……,哥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这是他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
而今,得以告诉她,他觉得自在极了。
这话听在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