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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西愣了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楼主,他所认知的楼主一向自负绝傲,从没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无可避免地,宴西陷入茫然。
“楼主,右胸的伤口刚处理好,就算您神功盖世,这点小伤根本不屑一顾,但照这麽个喝法,伤口迟早是要恶化的。”宴西拿走酒壶,皱著眉头埋怨道。
苏引月沈默许久,嘴角含著嗤笑,不紧不慢地仰脖饮下一杯,这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喃喃道:“宴西,人常说,人与景,人景却是古难全。你说……”打了一个酒嗝,苏引月继续道:“人景真的再难完全麽……?”
“主子……”宴西低叹出声,那人早已飞得山高地远,再要相逢,人碎心碎,何必呢……
“主子是爱上了吧?爱上倾月楼数万教众的宿敌。”舒旖忽然结案陈词道,醉了一个晚上,恼了一个晚上,无非是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不敢爱的人。
苏引月愣了片刻,抬起头缓缓眯起眼睛,隐隐的寒光从眼眸当中泻了出来。
舒旖一惊,低下头道:“属下知错。”
“你没有错。”苏引月仿佛忽然酒醒了般,和缓的声音中透著隐隐锐利,“放走君赢逝,舒旖,你不要命了麽 !?”忽然拍案而起,愤怒的空掌击碎石桌,“轰”地一声,溅碎满地,尘飞漫天。
由於使力过大,右胸伤口突然崩裂,鲜红的血液汩汩不断地流出体外,染红了月白的衣衫。
胸口一疼,忽然响起那晚的情景。那人决绝的面容好似就在眼前。
二人大惊,“扑通”一声跪下,面色一僵,低著头不敢回话。
苏引月笑笑,这是多大的事,气得脸都黑了。
“舒旖,我一向宠你,你放走君赢逝,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怎麽?你以为我不知道麽!”
“主子”舒旖僵了片刻,回过神来,勉强平静道:“人,是我放走的。主子深陷情劫,他若不走,主子就永远也看不清自己的真心。看不清真心,主子就永远只能深陷仇恨不能自拔。”
“你想死麽?舒旖。”冷冷的声音,冷漠得没有半点温度。
舒旖磕了个头,缓缓抬头,望著身畔的宴西半响,眼睛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属下不怕死,属下只要谢谢楼主,谢谢楼主让属下认识了宴西,正是因为宴西,属下才放下了纠缠了一辈子的仇恨报复,才得以渡过这麽一段快乐的时光。”
宴西轻轻一震,转头望向舒旖,心下有些难言的激动,眼眶沁出酸意。
……舒旖……
宴西缓缓握住他的手,十指交叠,相视一笑。
苏引月一震,眼神闪了闪,神色却不变。
“舒旖,你的家仇你忘了麽!?”
“没忘,也不会忘。但是我现在不再想杀他了……“舒旖语气平静,犹如山涧流水,淙淙清澈,“他若能为黎民,我自然保他,他若昏庸霸道,迟早有一天,我便要拿走他项上人头。”
鲜血汩汩不断地流出,映著雪白雪白的衣衫蜿蜒流下,仿若爬满了一条条色彩鲜豔的血红毒蛇,格外触目惊心。
头痛欲裂,苏引月晃晃头,眼前越来越黑,身躯摇摇欲坠。
“主子!?”宴西心惊。
你不再爱我了……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麽……
想去找你……好麽……
苏引月倒下的瞬间,盘旋在脑子里的,却是这句话。
舒旖大惊,接住苏引月,探探鼻息,顿时慌道:“快叫大夫!宴西!快去叫大夫!”
月下无人宠 第三十四章
熏烟缕缕,缭绕而上。
小小的厢房之内,溢满浓浓的苦药味。
丫鬟侍婢端著盘碗忙进忙出,面容凝重,神色紧张,脚步都略略有些凌乱。
舒旖,宴西,雀馨站在床前,低垂著头,看不清表情,谁都没有说话。
重幕垂纱之後,有一身影静静躺著,双眸紧闭,肤色惨白,右边胸口隐隐晕出猩红的颜色。
一名老者端坐床前,双眉紧皱,一边把著脉,一边抚须沈吟,片刻之後,缓缓叹道:“苏公子的脉象,有些不妙啊……”
舒旖慌忙上前,恭敬地问道:“大夫,我家公子可还有救?”
“无妨。”老者抚须而笑,脸上的皱纹越发深重起来。“老朽所说的脉象不妙并不是命不久矣的意思。”顿了顿,又道:“苏公子右胸带伤,实在不宜饮酒,从今往後,必须要断了这嗜好。这伤颇深,若不好好调养,只怕会落下病根。”
“主子突然晕倒,这是怎麽了……”雀馨毕竟是个女子,性格如何刁蛮,也见不得这生生死死的场面,此时,忍不住哽咽道。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姑娘哭什麽,你家主子又死不了。”
雀馨瞪著他,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气血两虚,要晕倒也是自然。”老者不以为意地笑笑,拿起笔,写了副方子,递给晏西。
“按著这个房子抓药,不出几日,你们的主子自然是活蹦乱跳。”
晏西道了声好,接过方子就急忙奔了出去。
老者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抚著胡须笑道:“病看完了,那麽,老朽就告辞了。”
舒旖迎上去,抱拳道:“多谢大夫相救,这是一千两银票,大夫好生收著。”
“呵呵……”老者居然看也不看递过来的银票,反而哈哈一笑,抚著长须径直而去。走出很远,低沈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老朽看病只求心情,不为钱财,公子自己好生收著吧。”
舒旖一愣,回过神来,目光微暗,看著老者消失的地方,静默良久,没有说话。
六月盛夏,正是荷花满湖的季节。
湖面上荷叶连连,朵朵荷花并蒂而开,赏心悦目。
夏日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影子斑斑驳驳地,淡淡地映照在鳞次栉比的金瓦红墙上。
曲曲折折的回廊之上,皇上扶著皇後,身後跟著大堆宫侍,悠悠闲闲地散步游园。
皇上小心谨慎地扶著皇後,时不时地提醒她注意脚下,沁皇後微微脸红,娇小的体态依偎著高大的身躯,偶尔脚下一软,跌进皇上怀抱。外人看来,只觉著他二人情意绵绵,实是一对绝世佳侣。
君赢逝将沁灵扶出怀里,望著微微脸红的沁灵,他略略尴尬,干咳一声道:“朕今日来找皇後,是要和皇後说一件事。”
觉察到君赢逝的推拒,沁灵轻轻一震,闻言,回过神来,自嘲一笑道:“皇上有什麽事就直说好了,你我既是夫妻,何必如此客气。”顿了顿,声音黯淡下去,“沁灵什麽都听皇上的……皇上您可明白?”
君赢逝一震,看向沁灵,只见她双目黯淡,眼角处漾著晶莹的泪光,惹人垂怜。
他叹了一声,心下黯然,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沁灵为他,付出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这样的一个女子,他如何能不去珍惜,如何能不去爱护。君赢逝质问自己,内心好像被什麽敲击著,愧疚得难以自持。
他握了握拳,半响,缓缓松开,轻轻揽上沁灵的肩头。
沁灵微微一震,猛然抬头,望向他的方向,黯淡的眼里滚出泪珠。
君赢逝心下一软,抬手将它拂掉,温言道:“都是六宫之主的娘娘了,哭什麽?叫别人看了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闻言,沁灵慌忙擦掉眼泪,急道:“臣妾不哭了,臣妾不哭了……”说到一半,声音又不由哽咽起来,“臣妾只是……太高兴了……”
君赢逝看著她,曾经如此骄傲的女子,如今却落成这般模样,心下苦涩,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沁灵轻轻一颤,过了片刻,忽然紧紧抱住他,低声呜咽起来。
君赢逝叹了一声,她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不满。。。。。。新婚之夜,自己便弃她不顾,现在哭出来,也好。
君赢逝想了想,低声哄起她。
片刻,沁灵终於抬起头来,脸上泪痕未干,却已不复低沈。
“皇上……”沁灵娇羞地开口,声音低低的。
“无妨”君赢逝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笑。“今儿个四弟在大殿上提了亲,我答允了。”
“哦?”沁灵微微奇怪,这个四王爷她倒是有些映像,虽然不曾见过他是什麽模样,但言谈之间,语气倨傲不屑,十分不可一世。这样的人,竟也有心意所属的人麽!?“是谁?臣妾好生奇怪。四王爷也会有心心相映之人!?”
“恩,朕刚开始也是吓了一跳。”君赢逝顿了顿,又道:“至於这个人嘛……你与朕都是认识的。”
“认识……”沁灵抚腮沈吟一会儿,叫道:“难道是宰相大人的千金!?……不对……臣妾记得刘小姐去年就好像已经出嫁了……。”沁灵拧眉思索,君赢逝微笑著看著她。
够了!什麽都够了……君赢逝微笑。自己有腹中的胎儿,有天下的百姓,有陪伴他一生的人,上天对他已经太好,他还有什麽资格去要求挚爱……拥有这些……足够了……
“不行!不行!臣妾想不出来。”沁灵生著闷气,嘴上不依道:“皇上,到底是谁啊?”
“白予灏。”
“白太医!?”沁灵低叫。
“恩”君赢逝点头,“朕知道皇後和白太医关系一向很好,所以等到四弟大喜的那一天,皇後和朕一同前去庆贺如何?”
“这……合适麽?”沁灵有些担心,“别的妃子……”
君赢逝打断他,一字一顿道:“你是皇後。皇後就是站在朕的身边,陪朕俯视风雨的人。”
沁灵轻轻一震,鼻子一酸,缓缓窝进他的怀里。
“皇上……”
君赢逝环抱著她,举目望天,心,却飞到了别的地方。
苏引月……你还好麽?……那日的伤,可曾痊愈?。。。。。。
瓦蓝瓦蓝的天空中,白云碧洗,飞鹰!翔,温宁和煦。
“主子……吃药了……”晏西唤了唤房中的人,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
“主子,吃药了!”晏西奇怪,不由提高声音。
恰巧舒旖路过,正好看见晏西端著药碗傻愣愣地杵在门外,不由轻笑一声,上前问道:“怎麽?又没人?”
晏西瞥了一眼紧闭的门扉,耸耸肩。
“你啊!”舒旖宠溺地弹了他一下,道:“跟我来。”
舒旖微笑著走在前面,晏西气得在身後直跺脚,嘴上骂骂咧咧。
苏引月从望月亭回来,睹物更加思人,面色苍白,心下微微怠倦。
去了那里又能怎样?他早已回了皇宫,坐上了龙椅。也早已……忘了他。
苏引月咬住下唇,深吸口气。也罢……忘了也好,他堂堂帝王都能忘了,那他自己还纠结个什麽……
本来就是身份迥异的仇人,不论怎样,迟早会有一天持剑相向,趁著现在……忘了也好。
苏引月轻闭下眼,转过走廊的尽头,正好看见嬉笑打闹的二人迎面而来。
他轻轻一震,看著温馨幸福的二人,忽然呆住,心里有什麽一闪而过。
“啊!楼主!”晏西也看见他,吓了一跳,立马噤若寒蝉,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舒旖,脸色绯红地低下头。
他看向舒旖,舒旖也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尴尬道:“……楼主……”
他惊讶。舒旖,何等沈静睿智的一个人,如今……竟是……这般笑颜……
“舒旖……”他冷冷开口,“你很快乐?”
舒旖愣了片刻,忽然轻轻一笑道:“是,属下……”眼睛瞥向晏西,缓缓道:“很快乐。”
他轻轻一震,看著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