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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硬要追究,就惩罚我吧。”
“丝楠。。”瓦塔双眼含泪低声喃喃着,他很后悔,吃一片肉又怎么样,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丝楠低着头,大口用力呼吸,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也听不清,她太害怕了。或许她有勇气,也有拼命的气势,可是这些能做什么呢,前面站着的人,哪怕就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一根手指都能捏死她,她可以死,但是信不能死。
从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惊醒了沉浸在恐惧中的丝楠,下一秒她被人从地上拉起来,“你怎么能下跪,居然还是对高棉人下跪,难道你没有尊严吗,你忘记自己的民族和国家了吗,”质问很有力,不过声音的主人稍显稚嫩了。他说的是法语,丝楠听不懂。
丝楠抬起头,看见了一双愤怒的眼睛,漂亮的赭色变成深红色,眉宇间皱成了几个小川字。
丝楠用力甩开他的手,“你要干什么,离我远点。”可是男孩紧抓着她不放,拉扯间,丝楠发现他另一只手上的帽子,她现在可没有心情追求自己的帽子为什么会跑到这个男孩手里。
仗着比丝楠高半个头的优势,迪斐不管丝楠如何挣扎都紧握着她的小手臂,他转头义正言辞的对米歇尔说,“舅舅,我可以证明是普尔曼先犯的贱,其他人并没有错。”
普尔曼的骂声跟吐珠子似的喷出,“迪斐,你这个兔崽子,混蛋。”
米歇尔稍愣了愣,他没想到迪斐经出声为一个不相干的女孩求情,他这个外甥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天使。其实以前普尔曼惹出来的事,他心里很清楚,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迪斐年纪小,不会参与却也都是冷眼旁观,甚至乐得看戏,怎么这孩子忽然改了性,太奇怪了。
既然外甥求情,米歇尔也不好追究什么,于是对米达意大邦主说,“看来今天我儿子的确有错在先,呵呵,孩子们小打小闹就是这样,你看天色也晚了,大家都先休息吧。”
一场提心吊胆的纠纷就这样被总督大人三言两语平息了,周围的人群渐渐被驱散开,等总督大人和大邦主老爷走后,彭充和阿金才敢上前和瓦塔一起扶起信,这时空地附近只有他们几个了,丝楠正也要过去,却被另一只手牵制住,“你怎么还没走。”
一股怒意涌上迪斐心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可一对上丝楠倔强分明的眼睛,他竟莫名的不敢生气,“跟我走,”不管三七二十一,迪斐拉着丝楠往前走。
瓦塔他们几个看见了都不敢阻拦,信坐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丝楠越走越远,他心里有个声音从刚才起就不断的告诉他,丝楠再也不可能陪着他了。
“玛妮,你不应该陷害信。”
“我怎么陷害他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玛妮的声音极大的对瓦塔叫道,仿佛为了盖住心虚,双眼却一直盯着远去的丝楠和迪斐的背影。
被拉进一间屋子,迪斐刚松手,丝楠就往外跑,“你简直像一只没被驯养的猴子,”迪斐双手拉住丝楠,闷声说,这次他明智的用了英语。
丝楠心烦的冲他吼道,“快放手,我的裤子快被你拉掉了,”没想到背后传来男孩青嫩的笑声。
“掉了也好,免得你再跑。”
一笑,丝楠火气更大了,“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迪斐抹掉脸上被溅到的的口水,小少爷头一次被如此粗俗的对待,“反正你不准离开这个房间。”
这里恐怕是丝楠穿越以来见到的最‘奢华’的房间了,有上等的羊毛拼接地毯,金色的橡木家具,甚至还有中国的瓷器。原来橡胶园里也有这么好的地方。
丝楠黑乎乎的脏脚踩在软软的棕黄地毯上,黑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她所站的地方。身旁衣着齐整干净的男孩一本正经的说,“我救了你和那两个高棉人,你应该报答我。”
“神经病,”丝楠厌恶的说,“如果不是你们有意侮辱,我们的晚上本来是好好。”
“我承认我开始没有阻拦普尔曼,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不想知道他是什么烂东西,把帽子还给我,我马上走,”丝楠说着就要去拽迪斐手里的帽子。哪里想到激到迪斐的兴奋点,他激动的说,“这是你的帽子对吗。”
丝楠看着他灿烂漂亮的笑脸蹙眉,算她和信倒霉,遇到一家神经病。
不好意思额,又断更了几天,了解我的筒子都知道我还是有坑品滴,只是更新比较慢哈
第十七章 各怀心事
迪斐根本来不及好好了解丝楠,他的舅舅就过来了,一同进屋的还有腊尼,丝楠不由舒了一口气,她不想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同处一室。
米歇尔一进来对丝楠说,“你的情况我已经听腊尼说过,的确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此时米歇尔已经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身昂贵的丝绸寝服,看上去不那么严肃,目光也放柔和了。
丝楠困惑的看向腊尼,不明白这位看起来相当威严的总督怎么对自己一下子转了性子,腊尼只对她点点头,试图在安抚她的情绪,这时米歇尔又接着对她说,“等巡视完密列这边,你就跟我们一齐回暹粒吧,我们再为你寻找亲人,如果实在找不到直接送你回法国也是可以的。”
米歇尔说完,丝楠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她脑子乱糟糟的,米歇尔的语速又快,直到腊尼使眼色说,“还不快谢谢总督大人。”
“哦,哦,谢谢您,”丝楠连忙说,语气完全是那种现代格式化的,不含多少真心。
“呵呵,”米歇尔笑着说,“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普尔曼被打,他那副模样就像踩进了狗屎堆。”
米歇尔的笑声好像并未把丝楠他们动手打普尔曼的事放在心上,反而乐得见到自己儿子丢人似的,丝楠却不是真正天真的孩子,她可不会忘记刚才这位大人板着脸的模样,溺爱的儿子受了伤,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动牛
才大动干戈过,几人也没讲多少话,丝楠站在原地挺尴尬。
“好了好了,别怕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米歇尔笑完朝门边摆摆手,丝楠立马识相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等等,”迪斐叫住她,丝楠撇嘴很不情愿,才转过身她的头上就被罩上一层阴影,“这个帽子应该是这样戴的吧,”迪斐很认真的问她。
“嗯,谢谢,”丝楠敷衍的应了声,就立刻朝外走,半个字都不愿多说。
“我叫迪斐,”等迪斐想起要先自我介绍时,丝楠已经走到没影了。
米歇尔大笑着弯腰揽住外甥的小肩膀,“是不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
迪斐头使劲的摇,脸稍稍的红了点,好在灯光昏暗看不出来,“怎么可能,瞧普尔曼伤成什么样了,您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那是自找的,”米歇尔冷哼,“这小子是该吃点教训了,否则再这样荒唐下去,迟早要出事。”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腊尼准备告退。
米歇尔说,“你真的确定她是法国人吗?”
“是的,在那个时间点,除了军队没有多少白人敢独往密列,带孩子的就更少见了,所以我肯定她是法国人。”
“那真是太奇怪了,失去记忆怎么连自己的母语都忘了呢。”米歇尔自语,而这亦成了困惑他数十年的谜题,特别是当丝楠的亲人来接她时。
丝楠离开后,立刻去找信。
他们的小屋子里挤满了人,阿金和彭充都在,盘坐在平躺的信身边,另一头还放着一盆干净的水。丝楠刚进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信都双手抵着木板坐立起,一个个全担忧的望向她,“那个白人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拉走你?他是不是打你了。”信的问题不停,若不是受了伤,他早就扑到丝楠跟前了。
丝楠还没有说话,另一个声音响起,“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也是白人么,那些人能对她怎么样。”丝楠循声对上玛妮的目光,却发现玛妮在看她头上的帽子。
“玛妮,如果你硬要这么讲话,完全可以从信的房间离开,”彭充指着门口,语气不善。
咚的一声,玛妮把手上的篮子放下,小声说,“走就走,要不是姆妈让我送些汤药过来,你们以为我愿意来。”
玛妮是擦着丝楠肩膀走出去的,至始至终没有看丝楠一眼,也没有对她说一句话,丝楠不懂玛妮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突然间变化如此大,该生气的难道不该是她吗?
“瓦塔呢?”
“正在被正雅夫人罚跪,邦主老爷已经歇息了,刚才夫人过来对他发了好大一通火,顺带着我们都被骂了,”阿金瘪嘴,“挺小一件事硬是闹成这样。那些白人大爷在暹粒待着好好的,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做什么。还一来就挑事。”
“行了,少说两句,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又是麻烦,”彭充拉了拉阿金的手臂,对信说,“既然丝楠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
周围很快恢复了冷清,丝楠拧干布巾,在信旁边蹲下为他擦干净脸,“瓦塔是夫人的侄子,再怎么样还有夫人顶着,你为什么要出这个头,你以为正雅夫人会保护我们吗。”
信苦笑,“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兄弟义气了。”
“什么兄弟义气,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或者更危险的时候,记住只管保护好自己。”
丝楠的话很强硬,说完她直接解开男孩上衣衣带,看着胸口一大片淤青皱起眉头,“你说的话没有道理,”一向对丝楠百依百从的信破天荒的反驳她,“如果姆妈和笸箩遭险了,我不可能束手旁观。”
“你没明白我的话,我指的是那些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比如瓦塔,友情失去了还可以再有,亲情不一样。”
听完,信变得很严肃,眉头紧锁,“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危险,我也要先跑是吗?”
丝楠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是的,尽最大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丝楠明白给这个孩子灌输人本主义是不对的,可是生活如此艰难,活着才有希望啊。
“可是为什么你今天要救我,你是法国人,我是高棉人,你完全没有必要帮助我不是吗?”
这下丝楠完全说不出话了,她完全没想到信有举一反三的能力,大概是穿越者的通病,她潜意识里以为拥有超前知识的自己比这些贫穷落后的人要‘聪明高贵’似的,从未考虑过他们也有自己认知和思考。
丝楠抬起头,望着同样在看她的信,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只有指甲尖大小的蜡烛,蜡烛微小脆弱的烛火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屋里的光也忽明忽暗。
有那么一刻,丝楠觉得信真的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小男子汉了,他有自己的思想,知道自己需要为什么而生存,若在现代他一定会被批评太早熟了,如果懂事也算早熟的话。
“信。”丝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信一把抱住,信比她大,哪怕坐着也比她高,一阵灰尘和泥土混着汗气还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冲进她的鼻腔,这种味道丝楠再熟悉不过了,橡胶园里每个工人身上有,他们没有钱买那些老爷少爷们才买得起的名贵熏香。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就像你说的,不论情况多么危急,你只用保护好自己,因为这里没有你的亲人。”
丝楠呆愣住了,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她只是希望信在遇到危险时,不要再冲动,先想想自己。她想从信怀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