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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素知大夫人屋里的春琴是个厉害角色,李妈妈不敢多辩,只是跪在地上一径磕头。
孟慧娘却浑似看不到,只是看着于清瑶道:“你妈妈说的这话,你也是听到的,到底你们是搜没搜到她的赃物呢?还是像她说的,是真受了冤枉啊!”
于清瑶抬了下眼皮,神情里带着三分怯意。还没说话,一旁的雪儿已经急着道:“回大太太,之前库房里的钥匙一直都是李妈妈管着的,她又是一个屋住着的,惯常都把钥匙系在腰上,咱们这些人别说是从她那偷钥匙,就是见都少见!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先偷了东西再污陷她呢?!”
孟慧娘挑起眉梢,转目瞥向雪儿,冰冷的目光让雪儿一抖,还没容孟慧娘喝问,心里已先慌了神。
“雪儿!哪里有插嘴的份儿!”一声低叱,却是于清瑶抢在孟慧娘之前先喝斥了一声,又歉然地望着孟慧娘,“都是小妹调教无方……是我太宠着她们了,才出了这样的祸事……如果不是我从前一直让着李妈妈,她也不至于有这样大的胆子……”
虽然没有指责半句,可是她说的这一番话,却无遗落实了李妈妈的罪过。听得李妈妈心慌意乱,嗔目而视,只是一昧地叫着:“我的好姑娘,你听着那些践蹄子冤枉我,日后可是要后悔了啊!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小娼妇,今个儿怂恿着姑娘这样对我,看我不……”
孟慧娘皱起眉,听着李妈妈骂得越来越不堪,发坠衣乱,状似疯泼,令人不堪入目。不禁大怒,直接喝道:“还不快把她的嘴给我堵了?!”又瞪着柳絮等人怒道:“你们也是常在姑娘跟前的人,就由着这婆子就这么胡言乱语污了姑娘的耳朵?!”
于清瑶偷眼瞧着孟慧娘神情冷峻,虽看着雪儿和柳絮又怕又臊得涨红了脸,却不好出言维护。
她自知孟慧娘发脾气不是要为她出气的。而是因为孟氏出身名门望族,书香世家。虽然如今孟家在朝中做官的没有几个,娘家人又都远在外乡,可是若在士林中提起孟家,任谁都知这前朝‘一门书香清,父子六进士’的书香世家。
幼承庭训,精晓诗书,通理达义,孟慧娘最不喜欢的就是下人们没有规矩,更憎人在她面前撒泼。所以今日只能说是李妈妈没有眼力介,生生犯在了孟慧娘手里。
见众人一涌而上,用破布团把李妈妈的嘴堵上,又把人掀翻在地,按个结实。而秋雨轩上上下下,主主仆仆,个个又都一派噤若寒蝉的模样,孟慧娘皱着的眉终于渐渐舒展开来。
看了看于清瑶,才道:“事关体大,我倒也不好就这样发作了你的奶娘。我看,这件事还是要禀到母亲那里,由她老人家作主才好。不知妹妹是个什么意思?”
于清瑶闻言,目光微瞬,脸上露出一丝难堪之色,可心里却暗自盘算开来。
论理说,打发一个下人的事,孟慧娘完全可以自己作主的。就算是李妈妈是她的奶娘,可到底也不过是下人,根本就不用通过母亲。现在却要禀到母亲那儿去,究竟是为着下她的面子还是要讨好母亲呢?
心中思忖良久,于清瑶暗觉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大碍。下她的面子?面子又算什么?值得几钱?这世上,比起面子来,有太多重要的了。
虽然心里想得清楚,可她的脸上却还是露出几分涩意,看在孟慧娘眼中,不由得扬起嘴角来,微微一笑。
其实,她和这生性懦弱的小姑子倒也没什么怨仇。虽然这个庶女并不得婆婆欢心,可到底是个会嫁出去的,她这个嫂嫂也犯不着去做那个坏人。可偏偏,不知怎么着,这平常胆小怕事的小姑子就是要和她家光哥儿作对!说什么她家光哥把她推下水去?呸!光哥儿虽然调皮,可那样的事她家光哥儿怎么会做呢?
就因为她这样混说,害得光哥挨了老爷一巴掌。这次,就算不为光哥儿讨回公道,可也要让这丫头知道他们大房也不是好欺负的。
心里打定主意,孟慧娘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到老太太跟前去的。当下,吩咐人押了李妈妈往慈萱堂去。她跟在后面,施施然地缓步慢行。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跟在后头的于清瑶,苦着脸,连眼圈都红了。
瞧着于清瑶的模样,雪儿又是心疼又是惶急,忍不住埋怨自己:“要是奴婢忍着,不和李妈妈闹好了……”
柳絮在旁听着,轻轻拉了下雪儿,却不说话。虽然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和她这样的小丫鬟没什么干系了,可她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似的。
要说,从前要是出了这样的丑事,小姐说什么也得捂着,要闹也只在秋雨轩里闹就是了,又怎么会这样一直捅到老太太跟前去呢?可偏偏的,今天就是小姐叫人去请了大夫人来,虽然当时瞧着好像是被气坏了似的,可真的只是被气糊涂了?!
心中狐疑,她忍不住偷眼去看于清瑶。可巧,于清瑶忽然回眸,那双眼圈泛红的眼睛,分明清澈似水,全不显半分悲凄。虽然不过一瞥,于清瑶就已经又转过头去,可是柳絮的心却禁不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觉得小姐全不在意自己的奶娘会得到什么下场一样。可是,怎么可能呢?那是小姐的奶娘啊?曾经是小姐最信任最倚仗的人……
晃下脑袋,好像要甩开这可怕的念头一样,柳絮望着于清瑶的背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中升起一丝敬畏之心。
全不知自己新收的婢女在背后胡思乱想着,于清瑶暗暗在心里想着田氏会怎样看这件事,又想了许多她该怎样回答才是。可是没想到,一行人到了田氏跟前,田氏只是抬眼望了她一眼,便转头对孟慧娘道:“这个家,我是一早就交给你打理的。有什么事,自然是由你做主的。像这样的小事,你打发了回头与我当桩闲事博我一笑就是了,何必巴巴地带过来呢?难道我还信不过你吗?”
“是媳妇想多了,”孟慧娘陪着笑,温言道:“不管怎么说,这李妈妈总是二小姐的奶娘,不比其他下人。我只怕若是我随便就处置了,日后招人闲话……”
“有什么人会说闲话呢?”田氏一笑,转过头看着于清瑶,淡淡道:“你二妹妹也是个明理的,断然不会的。”
于清瑶抿着唇,慌忙地表态:“都是小妹没用,才要劳烦嫂嫂为我善后……”说着,人已经垂下头去。
孟慧娘冷冷瞧着,静了片刻后才道:“既然娘也这么说了,那媳妇就斗胆做主了。要说这样的恶奴,若不杀一警百,只怕日后府里下人要个个都学样儿了!所以媳妇的意思是,直接叫人把这老奴送到衙门去。是判个流放还是直接勾了秋斩,都由衙门去好了……”
孟慧娘这冷幽幽的话一说出来,于清瑶就好似被吓到了,哆嗦了半天,才扑通一声跪在田氏面前:“母亲,我知道李妈妈错得太甚,可到底她也是奶过女儿的。女儿实在不忍看她一大把年纪还要受那苦刑……不如,不如就把她卖了或是赶出府去吧……”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求情过了份,于清瑶才说完,人就哭了起来。
田氏皱起眉,看了于清瑶半晌,才叹道:“罢了,你起来吧!就你这个性子,日后又怎么能治家呢?!”虽然是在责备,可声音却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
“慧娘啊,你的主意是极好的。可到底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不光彩。我看,就不必送到衙门去的。那李妈妈,就打个三十大板,再叫了人牙子卖出去也就是了……对了,我记得她有个儿子,当年好像也是安排在庄上做事的。卖了做娘的,只怕这儿子要怀恨在心。一通的,把这一家子全打发掉好了……”
说这话时,田氏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可目光却是转向于清瑶,不动声色地留意着于清瑶的表情。
第一卷 梦醒 第二十五章 木叶拂衣过
“啊……”声调扭曲的惨叫声传入耳中,于清瑶正端起茶盏的手不由得一抖,脸上露出隐忍的神情。
正在受罚的人,是李妈妈。这受罚挨板子的地点却不是慈萱堂,而是在二门门前。
陪着孟慧娘,于清瑶就坐在离二门不远的一座小亭里,隔着花树,虽然看不太清楚正在受罚的人,可是却能清楚地看到二门上的情形。
此刻门里门外,聚集着数不清的人。门里园中,站着各房的奴婢仆妇;门外影壁前,却是前宅的一些管事连带仆人。这样前后宅的下人,无论男女,聚在一起,在侯府里是很少的情形。若是往常,有些个不守规矩的毛头小子,怕要壮着胆子笑嘻嘻地说上几句荤话,刻意挑逗得对面那些一年里也未必能见着几次的漂亮丫鬟了。而门里的丫鬟们,就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也少不得要偷瞄几眼,暗自盘算着自己过几年的大事……
可是这会儿,里里外外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乱说乱动、乱动心思。耳边回荡着李妈妈一声惨过一声的哀叫,眼里看着一个在府里也算有过些体面的妈妈,是如何被打得屁股开花,血肉模糊,就是再大胆的,也要心存顾忌,肝胆俱寒了。
这是在敲山震虎,这是杀鸡给猴看,这是在赤?祼祼地削她的面子。怕是在这之后,合府上下,更没有哪个把她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的了。可是,于清瑶又能怎样?
捧着茶盏的手在抖着,紧抿的唇在抖着,瞪大的眼睛睫毛也在止不住地轻颤,此刻的于清瑶,好像一个被吓坏的孩子,只差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失声痛哭出来。
没有人知道,在她的心底却是平静得近似冷漠。那么重的板子,打在皮肉上,一定是很痛的吧?可是,想来她的痛仍不如梦中的雪儿。那样痛得咬破了嘴唇,咬烂了舌头,磕破了额头,发不出声音,好似从河里刚被捞上来一样,周身湿透的除了冷汗,还有血……
她还记得她的心也痛得如同刀割,待她从晕厥中醒来,可怜的雪儿已经活生生地被打死在她眼前……
她知道李妈妈贪财,知道她手脚不干净,可是从前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帮着她遮掩过去。直到,她再也遮不住;直到,李妈妈为了掩饰自己的罪,投靠了叶吟霜;直到,她们害死了雪儿……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让那一场惨剧,在眼前重现。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心软……
目光微凛,她转过眼去看立在亭外的丫鬟们。在那些神情紧张而惶惑的丫鬟里,站着雪儿。虽然刚和李妈妈吵过架,可却仍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白了脸,有些手足无措。哪怕是刚才被罚了两个月的月钱,也没见她吓成这个样子。
雪儿总是这般善良,哪怕有时候嘴上厉害些,可是却是刀子嘴豆腐心。这样的雪儿,真好……她宁愿她永远都是这样,不用像那个梦里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好像是一只护雏的母鸡,随时都会张开羽翼,亮出尖爪和喙来。
这一次,她会护着雪儿,要她一直一直都只像现在这样既甜美又善良还带着些小天真与糊涂……
她自己已再也回不去从前,有一个仍一直如从前一样的人,也好。
眼中有了泪意,于清瑶没有去擦,任由泪水滚滚而下。
旁人只道她是为李妈妈伤心,又有谁知,她只是在缅怀自己再也寻不回的那些懵懂与天真。
在花亭外,有一双眼睛,不像其他的丫鬟一样,有些发直地看着二门那头,满是惊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