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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这丫头拿野草救人,又不是中草药,无论哪个有名望的大夫都不会认可她这种野路子的治疗方法,索性干脆的说道:“伤寒。”
锦卿笑出声来,“你连伤寒和疟疾都分不清楚,还敢给人开方子?”随后又低声笑道:“这城里大夫,也不过尔耳。”声音虽低,可足够让胡大夫听到。
胡大夫闻言大怒,顾锦卿不过是个卖假药的乡下野丫头,又没拜过大夫为师,误打误撞救对了人,反而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两日不断有留言传到他耳朵里,什么请城里胡大夫花了几两银子都治不好的病人,顾小大夫薅根草就能治好。
为此,胡大夫没少受医会里的同行笑话。今日他不过是来提点顾锦卿收敛一点,年轻人想出名不是坏事,可不能踩着他的头往上爬,他可不管朱贵得的到底是伤寒还是疟疾,最重要的是钱他已经赚到了,现在朱贵也好好的活着,责任也追究不到他头上。
行医之人最重视名声,顾锦卿不懂规矩,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若来头很大,胡大夫自认倒霉也就罢了,可一个乡下穷丫头也妄想踩着他上位?!
若顾锦卿再败坏了他的名声,断了他的财路,可别怪他对她不客气!
想到这里,胡大夫收起了一脸的假笑,说道:“顾姑娘,你年轻不懂事,我不和你计较,以前的种种就不说了,往后你就别再人前说朱贵是你薅把野草救回来的了,老夫行医多年,最重名声,谁要敢败坏老夫的名声……”
锦卿叹口气,麻烦果然还是会找上门的,这胡大夫可不就是听到了这些传言,上门来找她麻烦了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从没在别人面前说过朱贵是我治好的,至于是谁说的,我也不知道。至于胡大夫你的名声……”锦卿抬头望天,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想要名声再去学两年医术吧,省的一把年纪了连伤寒和疟疾都分不清,丢中医的脸。
这话要说出来,估计胡大夫会当场暴走,锦卿自然分得清轻重,遂说道:“日后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起,我会解释清楚的,你放心好了。”这话已经很客气了。
说完,锦卿便朝胡大夫点头致意了下,转身推门进了院子,反身关上了院门。自己乱开方子乱收钱,还好意思跑到她家门口乱叫,锦卿若不是怕惹麻烦,根本不愿意跟他搭话。
胡大夫气的脸上青筋直冒,这顾锦卿真是不识抬举!敢这么落他的脸,不过是个穷酸乡巴佬!
正在胡大夫跳脚之际,村子里四处晃荡的李福财瞧见了锦卿家门口的胡大夫,朱老货请胡大夫来的那日,李福财也来凑热闹了,焉能不记得胡大夫?
人家城里的大夫,据说能给县太爷看病,能直接跟县太爷说话的,李福财此刻见胡大夫脸红脖子粗的,显然是生了顾锦卿的气,记恨上了,李福财顿时就觉得,自己报复的机会来了,连忙端起一脸谄媚的笑,迎了上去……
第二日,锦卿转悠到中午,便准备回家了,刚踏上回村的大路,就瞧见路边有个骑白马的少年,正是多日不见的叶玮安。
“好巧啊!”锦卿见对方也看到了自己,便笑眯眯的打招呼。
马背上坐的笔直的叶玮安面容俊逸干净,脸上带着温雅的微笑,也学着锦卿的样子,招手说道:“好巧啊!”
锦卿环顾了下四周,并未见到小少爷叶成,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你弟弟?你不都是带着他一起出来的吗?”
她问的不是“叶成”,而是“你弟弟”,叶玮安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就舒畅了,翻身下马,说道:“阿成回家了。”
锦卿点点头,他们说话的口音都与这里有着不同,肯定不是这里人,叶氏兄弟又不知道是哪里的权贵,要再细问起来,恐怕就是自己失礼了。
见锦卿若有所思的不再问下去,叶玮安忙忙的解释道:“我舅舅去世了,我和阿成来这里,也是处理下舅舅留在这里的产业,顺便带阿成出来转转的。”
锦卿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亲人去世总归是不好的,何况是自己的舅舅,恐怕叶玮安心里正难受着呢。
大约是察觉到了锦卿同情的目光,叶玮安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没见过他,我们两家离的远,他身体一向不太好,没出过门。这次他去世了,也没有儿子来给他打理产业,母亲便派了管事来打理,我和阿成来只是来这里玩上段日子。”
原来是这样,锦卿想着,要是真伤心,两兄弟何至于常常在外跑马游玩呢?是自己想太多了。
“顾姑娘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两人良久无话,叶玮安本质上也是个内敛腼腆之人,左思右想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锦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叶玮安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有些尴尬,解释道:“我看你背上的药箱挺沉的……”
锦卿呵呵笑了笑,这叶玮安,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脾气温和半点没有大少爷的架子,不知道哪家大户人家,会教导出来这么纯良的公子。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却之不恭了,利索的从背上卸下了药箱,叶玮安双手接过药箱,神色明显一变,接着把药箱放到了马背上。
锦卿捕捉到了他那瞬间变了下的神色,抚掌笑道:“很沉吧?”
叶玮安诚实的点点头,看着锦卿瘦瘦的身板,感叹道:“没想到你每天都要背这么沉的箱子,走这么远的路!”
锦卿跟叶玮安并排走在一起,掰着指头数着,“没办法啊,我又没个铺子,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人得了什么病等着我,当然得把能有的全背在身上了。”
“那我开个药铺……请你来坐堂,如何?”叶玮安突发奇想,笑道,这女孩,坚强又聪明,可过的委实辛苦了。他本来是想说药铺送给锦卿的,后来觉得不合适,顾锦卿看着脾气谦和,可是个倔强的人,要不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不会给阿成药粉,来答谢了,便临时改了主意。
锦卿吓了一跳,叶玮安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连连摆手道:“我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么,都是看书自学的,看小病可以,给人把脉开方子针灸,我就不行了,还是做铃医吧,看不了的病人我就找个借口赶紧跑了,还不耽误人家找靠谱的大夫去看!”
叶玮安被锦卿逗乐了,见锦卿坚持,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锦卿仰头望天,感慨万千,这些万恶的富家子弟啊,开个药铺跟锦知捏个泥巴一样的不当回事,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有钱人啊!什么时候她也能随随便便就开个药铺子呢?
走上不过两三里路,就到了朱家村的村口,锦卿请叶玮安把药箱从马背上取下来给了她,再往前就不好送了,要是被村里人看到有年轻少爷送她回来,指不定流言会传成什么样子。
然而锦卿刚把药箱背到背上,就看到栓子婶急急火火的朝她跑了过来,跑到她跟前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锦卿,不好了不好了,有官差到你家抓你来了!你快逃吧!”
第24章惹上官司
锦卿初初听到栓子婶说有官差来抓她时,也大吃一惊,随后立刻镇定下来,待听到栓子婶十万火急的要她快逃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也怪不得栓子婶,村里人大部分都是胆小良善之人,一看到官差来这里,不是收赋税就是来抓人下大牢,在乡下人眼里,官差来了就等同于坏事上门了。
正要拨马回去的叶玮安听到了栓子婶的话,又回来了,牵着马站在锦卿身旁。
锦卿问栓子婶,“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说说。”
栓子婶见锦卿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不急自己都要替她急死了,拍着腿说道:“今天上午,你嬷嬷刚和那大胡子卖完菜回来,就有两个官差上门了,说有人在县衙告你草菅人命,还有,还有败坏他人名声,要拿你去问罪!”
锦卿听到“败坏名声”,大概就猜出来是谁了,这胡大夫也忒无耻了,居然告她上公堂,若是传了出去,她因为草菅人命什么的上过县太爷的大堂,这乡下四邻的,谁还敢找她来看病?!
锦卿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朝栓子婶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婶子给我通风报信。”
栓子婶见锦卿还是不慌不忙,再看看锦卿身旁站着的公子,锦衣华服,高头骏马,明显不是普通人,顿时有些疑惑了。
锦卿拉着栓子婶的手说道:“我之前治过这位公子的一个下人,因此才认识的。等会若我去了公堂,劳烦栓子婶照看下锦知和嬷嬷。”
栓子婶看着锦卿,顿时双眼一红,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叹道:“这是小事,你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谁也能欺负了锦知和刘大姐!”
锦卿见栓子婶伤心的难受,笑道:“婶子莫怕,我不会有事的,县太爷也得讲个公平道义啊,我没干过草菅人命、坏别人名声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歪!”
栓子婶点点头,要和锦卿一块回家去。
锦卿心里也很忐忑不安,甚至是有些恐慌,她不过是个乡下穷丫头,家里所有积蓄加起来也不过是百来个钱,还不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用度。
前世小的时候,奶奶常哼戏给她听,那戏文说的好啊,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万一那县老爷是个贪官,收了胡大夫的贿赂,就这么把她给判了罪,入狱或者是斩立决,剩下刘嬷嬷和锦知,可怎么办啊!
“顾姑娘,顾姑娘,锦卿!”叶玮安一连叫了几声,茫然中的锦卿才听到,回身看到叶玮安还没走。
锦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多谢叶公子相送,我还有事先走了。”上衙门这种事,普通人都避之不及,这叶公子又是权贵人家,只怕更不好贸然出场。
锦卿打定主意,不管县令有没有收贿赂,她没做过的事情打死她都不承认,她顾锦卿,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死都改不了的倔脾气!
然而叶玮安却说道:“我和你一起去!”语气不容置疑。
锦卿低下头,沉默的向他说了声,“谢谢!”叶玮安如果能到场,肯定会对她帮助颇大,她若出事,这个家要怎么办,这个时候要是拒绝,那就是矫情了。
等三人到了锦卿家门口,院子里坐着两个翘着二郎腿的官差,穿着浅蓝色的官服,后背还印着“衙役”两个字,一个二十上下,面容年轻,另一个留着小胡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
锦卿进门后,两个官差都眯着眼睛打量着锦卿,刘嬷嬷搂着锦知站在徐斌的身后,满脸的惊惧。
锦卿强压住心头的不安,淡淡的开口道:“我就是顾锦卿。”
刘嬷嬷急急的说道:“锦卿啊,你快跟官老爷说说,你没干过那些事啊!他们抓错好人了啊!”锦知也在刘嬷嬷怀里哭闹道:“你们不要抓姐姐,你们是坏人!”
两个衙役同时站起身来,年轻的那个衙役不耐烦的朝身后的刘嬷嬷和锦知喝道:“闭嘴!再吵就抓你们一起下大狱!”
刘嬷嬷顿时噤声了,锦知吓的眼泪不住的往外流,徐斌忍着怒气看了看这两个衙役,又担忧的看向了锦卿。
锦卿瞧这两个衙役的架势和态度,就心底一凉,估计前景堪忧,没想到老老实实的靠本事卖药治病,也能把自己弄到官司缠身。
然而锦卿却气不过这两个衙役对刘嬷嬷和锦知的呵斥,盯着那凶横的年轻衙役说道:“有人告我,也只是告我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罢了。你们做什么吓唬女人和小孩,还要抓他们下大狱?敢问他们犯了什么罪?”
躲在锦卿背后的栓子婶也冒出头来,叫道:“就是,随随便便就拿人下大狱,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年轻衙役一愣,没想到锦卿还敢伶牙俐齿的反驳,顿时有些着恼了,刚想卷了袖子骂人,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