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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落下这么一句,这才朝陛下走了去。
刚刚往前走几步,便听到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抬眸一望,便看到停在河边上遥望着山头的落日的陛下,清冽的凉风之中还略带着一股淡淡的野花香气,让人不禁为之感到异常的清爽舒畅。
“这里的落日很美,可以与大漠的落日相媲美。”
七夜来到他的身旁,顺着他的眸光望了去,天边的那轮残阳将两人的脸映得通红,淡金色的柔光还没有散去,远远看去,两人竟是画中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
“水若青丝带,山如碧玉簪。”
低头看着水中两人那清澈的倒影,七夜那清秀的脸上却勾出一道淡淡的柔和来。
“殿中的风景比这里好,等抵达圣山,便与我回去看看罢。”
陛下这才低下视线,眼神里充满一股温暖柔和,静静的注视着低眉看着水中倒影的七夜。
“你既然是大夜的……怎么倒成了无极殿的殿主?”
七夜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缓缓蹲下身子,一双手伸入跟前的水中,微微荡漾起来的波纹将两人的倒影搅乱了,一股透心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七夜禁不住一阵轻颤。
“此事说来话长,等回到殿中,你自然就会明白,大夜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此行去大夜,不过也是将母后跟贤妃接回大夏罢了。这圣山虽好,但是母后到底还是喜欢大夏,她跟朕说过,她一生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璃院,那里拥有她所有最快乐的时光。”
陛下说得很是云淡风轻。
“璃院?我的那郡主府吗?”
七夜挑了挑眉,诧异的仰起头看他,却见他神色似乎有些落寞而清冷,脑袋里忽然闪过之前北凌辰跟她说的事情。
太后,也就这北璃赤的母后的事情一直都是一个谜,各有各的版本,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个,他似乎对这父母亲的事情非常的漠不关心,但是看得出来,恐怕也是深藏在心中的秘密了。因此,她也没有多问。
他们夫妻二人从相识,相知,相亲,到如今的相爱,她的事情,他是了若指掌,他对她也是知无不言,但是唯有在这个问题上,七夜很少过问,而他更是从来不愿提起,两人之间便是有这么一种默契。
七夜看了他许久,却也不见他答话,抿了抿唇,这才又低声问了一句——
“赤……你跟先皇跟母后……他们,是不是……”
“你是想问我跟他们是不是不亲密,很冷漠生疏是吗?”
七夜的话还没有说完,陛下便突然截断了她的话,深冷的眸光一扫,定定的落进七夜的眼中,七夜几乎是受蛊惑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也难怪你们都会这么看,事实确实如此。父皇跟母后虽然对朕疼爱有加,但真正给朕的关怀却很少,在登基之前,朕便是四处漂泊,一年到头也没回皇城几天。朕的儿时的记忆里也没有他们。亲情这东西,能给你深刻感受的,你往往就能为它奋不顾身,反之,你对它的情感就会很淡薄。”
“你不爱你的母后吗?”
“朕不知道,朕感激他们给朕生命,所以朕此次才要去大夜古族。”
“好吧……我承认,有的时候,责任跟义务也是激励鼓动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七夜耸了耸肩,忽然觉得跟这男人说什么爱爹妈之类的话是一种矫情。
想必他如今也是意识到这么一点,所以才会对苍儿跟墨儿百般疼爱,怕与孩子生疏了。
收回目光,七夜再次低下头,也不再说什么,开始默默的洗着自己那双洁白的小手,而陛下却是一直默然望着她。
漫不经心的洗着手,心中却是浮起诸多的疑问,浅淡的吸了口气,才将脑海中的烦乱压制下去,正想弯腰洗上一把脸,然而,就在这时——
一股浅淡的血腥味夹在凉风之中飘了过来……
七夜当下便蹙了蹙眉,眼底立马浮起一道警惕,眸光一亮,下意识的低头看入跟前的水中——
天!
血水!
一溪的血水!
那鲜艳的红,在淡淡的天光之下竟然显得分外的诡谲!
整条清澈的小溪都被染红,刚刚从上面留下来的!
“呼!”
七夜一阵惊愕,连忙起身,身子一个踉跄,幸亏陛下及时出手将她拥入怀中,一双锐利冷漠的眼眸紧紧盯着跟前染红的溪水,空气中那股浅淡的血腥味转眼间突然变得有些浓郁了起来。
“是血!”
七夜猛然抬头望着陛下,星眸里满是诧异疑惑,视线一转,顺着小溪的方向往上看了去,这才发现,上方流下来的溪水都是一片红!
“前方应该有情况。”
陛下皱了皱眉,忽然想起刚刚踏风的反应,沉寂片刻,便继续道,“往前方走!”
‘哒哒!哒哒!’
话一落,前方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主子!主子!前方有情况!有人在相互厮杀!”
正是之前陛下派出去查探消息的弄影!
“怎么回事?”
坐在树下休息的众人当下一怔,眼神一闪,纷纷站了起来,神色异常的冷峻。
“过去看看!”
陛下落下这么一句,便已经上马,众人纷纷也飞身上马,往前方行去。
……
大夏皇城黑旗军军营内。
北净月一身银白色劲装,披着大氅站在校场边上,双手撑着一旁的木桩,抬头望着西边早已经被那灰色的苍茫所吞没的残阳,神色颇为的沉寂,眼神也是变幻莫测,如同适才天上的火烧云一般。
不知道这么站着多久了,这短时间以来,她来得最多的就是这里,站在这里看将士训练,或者看看天空,宫里冷清得可怕,尤其是苍儿跟墨儿也不经常回宫里,所以北净月觉得很清静,那是一种让人感觉到很是压抑的清静。
“公主在想什么?有心事吗?”
见她这么站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东方破天终于忍不住背着手走了过来,很是关切的问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北净月也瞬间收回了思绪,侧过脸一看,果然看到东方破天一脸关切的站在身后。
“大元帅!”
北净月恭敬对着东方破天微微点头。
“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宫?用不用老夫差人送你回去?”
对于北净月,东方破天心中是有太多的愧疚,北净月对自己那外孙风御城的感情他心中也是再明白不过了!多像当年同样是奋不顾身的他们!
然而,即便是这么枯等,恐怕也是等不来结果了,之前风御城回皇城的事情他多少也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到最后居然也还是没有露面,心中虽然明白他或许有苦衷,而想到这北净月,东方大元帅这心中却是有些埋怨风御城的。
他忽然想起,似乎当年,他也曾经拿这北净月跟风御城来打趣过,微笑的跟北净月说,长大以后要给他做外孙媳妇,想不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覆水难收。
“不用了,成天呆在宫中也有些无趣,不如过来看看将士们训练。这些年都习惯了,不过来看看反而觉得有些少了什么似的。大元帅怎么还没有回去?”
北净月微笑道。
“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净月丫头,不知道有没有兴致陪老夫走一走?今晚南宫老将军要到府中做客,苍儿跟墨儿也挺是惦记你,不妨陪老夫边走边聊吧,回到府中正好赶上用完膳,如何?”
东方破天思量了一番,这才征求道。
北净月一怔,倒是一时也没答上来。
“就当过去陪着苍儿跟墨儿他们也好,这两个小家伙如今是越来越调皮了,昨天他们还在学堂里闹了事,真是让人头疼。”
东方破天忍不住叹息道。
北净月苍白略显憔悴的脸上勾出一抹柔弱如水莲花一般微笑,这才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走了去,一边笑道,“苍儿跟墨儿是比较调皮,当初在北疆听说皇嫂也曾试图让他们去学堂念书,但是……一般的夫子怕是招架不住他们的。已经一个多月了,陛下皇兄跟皇嫂他们应该也差不多到西域了吧?”
北净月说着,又忍不住朝西边那苍茫沉寂的天空望了去,美眸里有些恍惚。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北净月大病了一场,恢复之后整个人似乎也恢复了平静,她不再哭了,也不再去想,她心如止水,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
昨日爱恋已成空,烟花一过,便带去了所有,包括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眷恋和不舍,不过,她不会忘记,她在新年的第一天到来的第一时刻,站在绚烂的烟花之下,许下最后一个有关于风御城的愿望——
上苍啊,我北净月愿意用以后余生所有的愿望只换这一个愿望——请你一定要保佑御城哥哥平安,保佑他一生平安,永远快乐!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炽热而浓郁的,但是只能藏在心底,不敢奢求还能在一起,只要记忆里依然拥有彼此,便足矣。
那一刻,心中泪如雨下,眼睛却是干涩的。
“他们挺赶的,说不准现在都快抵达圣山了,这乍暖还寒的天气,你身子刚刚恢复,要当心些,若是觉得宫中太无趣,可以到武学院来帮老夫的忙。这百花盛宴刚刚过,今年的势头不错,挑出了一批好苗子,老夫倒是挺想亲自带带他们,那南宫老屠夫非要跟老夫比试,他也不瞧瞧他那样子,有勇无谋!你说是吧?这打仗可不是挥舞着刀枪就那么往上冲的,这还需要用脑袋,用计谋!”
东方破天一想到南宫霸的挑衅心里就来气,忍不住就是那么拉拉杂杂的开始唧唧歪歪的念道了起来,“净月丫头,你如今也是第一护国女将,久经沙场的老将,不如就帮老夫带带那群初生的牛犊吧!为以后大夏便将跟各部输送更多优秀的将领,这也是一件造福子孙后代的好事,不是吗?”
东方大元帅如今已经接下了武学院的院长之位,倒是将这武学院搞得有声有色,而且非常看重这个武学院,心中也非常的明白它的价值。
“武学院吗?”
北净月自然是知道这个武学院的,之前还了解过一番,如今听到东方破天提起,眼睛顿时一亮,不禁也来了兴趣。
东方破天见状,苍老的眸子才微微闪过一道亮光,提着的一颗心也稍稍缓和了下来。
“净月丫头若是有兴趣,明日便随老夫去一趟学院,到处转转,如何?”
东方破天低声的试探道。
北净月欣然一笑,轻轻点头,淡淡道,“好,那我明天就随大元帅过去看看,刚好,明天学堂好像休息,苍儿跟墨儿也不上学,索性带他们一起过去看看好了。”
聪明如北净月,又岂看不出东方破天的心思?
如此也好,找点事情做,不应该让那么多的人担心终归是对的。
北净月抿着唇,仰起头看着西边那黑漆漆的天幕,看着暗淡的流云缓缓流淌而过,苍凉的星光也在那翻滚的流云之中沉浮着,好一会儿,她那微抿的嘴角忽然一扯,绽放出一道浅月一般的微笑来,眼神也格外的空明而平静。
谁说不能相守就是输了?
她的耳边忽然想起北凌齐离开皇城去西郡的时候跟她说的话,西郡,便是曾经的西楚的属地,如今被陛下直接命名为大夏西郡,金盛原来的属地则是东郡,掌管四部的分别是东西南北四大皇。
那一天,刚好是陛下跟七夜离开皇城直奔西域圣山后的第三天,齐王府门外,齐王的护卫军早已经在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