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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飞胧起身,在墓碑上轻轻印下一吻,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玉侯夫妇的陵寝。
昨日之日不可留,往事难追,逝者已矣,惟有最深沉的爱永留心间。
玉飞逸的墓葬在玉侯陵寝的右后面,规模虽没有玉侯夫妇的大,但毕竟是为国捐躯的将军,下葬得也是极为风光。
唐淅雪当年被葬入玉家墓园,如今棺淳也便移到了玉飞逸的寝穴,两人得以合葬。
玉飞胧站在玉飞逸的墓穴前,突然红了眼眶。她无意识地抿着唇,只觉得心中一片悲怆。即使是在爹娘的墓碑前,她都不曾落泪,此刻却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忍不住泪水轻弹。
“大哥……”
“总算,你和嫂子可以在一起了。”
“你这一生,从小被我欺负,经常帮我背黑锅,但却从来不骂我训我,总是那么阳光温暖地护着我。我总是想,我玉飞胧何德何能,有那样一双爱我的爹娘,又有你这么宠我的哥哥!”
“可今日,我却背叛了你。我用先帝给我的紫玉扳指保了曜儿一命。我明明可以看着他去死的,可是我却做不到……为什么他这么残忍地伤害了你,甚至害你丧命,我还是要救他?为什么?大哥,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世上,也许没有多少人会惨得过玉飞逸。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生母——天崇公主天勤怡便因病去世了,抚养他的二娘钱环晓从来都不给他好脸色看,他的生父玉侯爷也总是对他爱答不理,他是在一个没有父母之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可难得的是,他却还有一颗温暖的心。
他的身份尴尬,身上流着天崇皇室的血液,却更是藩王的儿子。父亲对他怀有戒心,天崇皇室也不见得会怎么信任他。他的内心有多么痛苦,恐怕外人无法想象。
他好不容易爱上的姑娘,却不料会突然被害;大舅子起兵造反,他左右为难,生怕他死去的妻子会怪罪;他寄情于战场,却想不到被亲弟弟背叛……
他的一生,从小到大都没有几件开心的事情,死了之后,他最疼爱的妹妹却还要为了家族大义去救那个间接害死他的弟弟。
“胧儿,大少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不会怪你的。”玉祈悄悄地走近,站在玉飞胧身后低低地安慰道。
“我知道,他从来就不会怪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会支持我,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对不起他!”
“大少爷这些年生活不易,除了唐姑娘,也唯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最开心。在战场上,他曾对我说过,如果没有你这个妹妹,他也许早就变成了内心阴毒的恶魔。因为你,他努力去感受这世界的爱,因为你,他用力地保持着温暖善良的本性……因为你,他奋勇杀敌,甚至全然不顾对手是他妻子的哥哥!”
早已泪如雨下的玉飞胧倚着墓碑缓缓滑坐到地上,口中不断重复着:“别说了……别说了……”
“他那么善良,即便四少爷不是他的弟弟,他也一定会原谅他。所以胧儿,你无须过度自责,他一定懂你的。”
“大哥……”
春日的天气,像阴晴不定的小孩脸,往往前一阵还阳光普照,温暖适宜,然而下一秒却飘起了细细小雨,冷飕飕地侵入到人的骨子里去。
玉飞胧和玉祈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了这不曾料到的一场雨。彼时,他们刚离开玉家墓园没多长时间。
这雨下得突然,渐有变大之趋势,两人本想着回墓园去避雨,但却一转头就发现几步开外有一间低矮的茅草屋。玉飞胧的身子不好,经不起长时间淋雨,于是玉祈便带着她躲到了茅草屋里。
那茅草屋虽小,但要避雨却是绰绰有余。玉飞胧和玉祈一进了那屋子,便有些愣住了,想不到里面竟还有少许生活用具,连被窝都草草地设置在靠里的角落里。看来这里是有人住的,只是会是谁住在这里?难道是守墓人?
“啊……湫!”玉飞胧突然打了个喷嚏,她的衣服有点被春雨打湿,好在湿得不严重。
玉祈皱了皱眉,道:“如果冷的话,我帮你运功。春天的雨,总是有些湿冷的。”
“没事,刚才也就淋了几滴雨。”玉飞胧心道,其实会不会感冒倒还是其次,她明显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说不出来的难受。
春雨中,淡雅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清新的绿草香气,这沁脾的味道倒是让玉飞胧舒服了许多。
本以为这雨不多时就会停,却不料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玉飞胧忍不住唉声吐槽的时候,前方却慢慢地走来一个撑着把破油纸伞的人。那人走得极慢,伞沿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只是那身形看着才让人觉得他是个老者。走得近了些,玉飞胧二人才发觉他的腿有些不便,走路的时候非常慢,甚至有些一瘸一拐。
那人一直到了茅草屋前才停了下来,收起伞本打算走到屋里去,但是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位不速之客却显然让他有些愕然。
玉飞胧和玉祈也是满脸不可置信,面面相觑,直到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彼此的想法,这才又继续看向那老者。
“唐……唐将军?”
那老者拍了拍衣袍,掸去沾上的雨珠,径直向自己的床榻走去。那伛偻的背影看在玉飞胧眼里,有一种孤独和凄怆,只听他淡淡开口道:“紫玉公主,别来无恙。”
这位老者正是当年威风八面手掌西军的天崇第一武将——唐大将军唐以颢,想当年豪情壮志,勇猛无畏,光是他的名字便已令西珈军闻风丧胆。更何况,唐家武族人人文武双全,唐将军这样的人物,任谁见了都是顶礼膜拜,何曾想过,今日竟落魄至斯!
但是细细想来,唐淅亦不顾他的死活,起兵造反,唐以颢身为他的父亲,必为朝廷所不容。如今唐淅亦已死,对于朝廷来说,唐以颢也早没了活着的必要,想不到天漓竟然没有将他处死,反倒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面对唐大将军,玉飞胧的心情有点复杂。他是唐淅亦的父亲,那便是她的敌人,可严格来说,唐大将军什么也没做,她不该将她对唐淅亦的怨转移到他身上。
“我们……是来避雨的。”
唐以颢用一种了然的神情看了看她,并没说什么。
当年玉府和唐府交好的时候,唐以颢经常会造访玉侯府,玉飞胧也便能时常见到他。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总是蒙着一层雾,叫年少的她始终看不分明。如今,他的眼神仍然饱含睿智,洞察力非凡,但那层蒙着的雾却消失无影了。
尴尬地处了一段时间,然而屋外的雨仍然没有停的趋势,玉飞胧便决心找些话题聊聊。
“我方才看唐将军走路,似有腿疾?”
唐以颢摸了摸自己的小腿,没什么表情地道:“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这腿疾,也是前阵子才落下的。”
前阵子?难道是……
还没等玉飞胧说话,唐以颢又接着道:“听到淅亦自刎的时候,草民正踩在一条高凳上取架子上的书……摔下来伤了小腿。”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唐淅亦弃他而去,不理会他的生死,但做父亲的,在听到儿子去世的那一霎那,仍然会心神大乱,心如死灰。
“事情都过去了,将军且节哀。”
唐以颢侧目看着她,心底不知涌起的是什么异样的情绪,只是眼神里竟带着一抹嘲弄,好像在说: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那眼神看得玉飞胧有些莫名,这样的眼神在这种氛围之下实在有些奇怪。不过话说回来,玉家和唐家早就因为唐淅雪之死而生分了,唐以颢大概是觉得玉飞胧的话有些假惺惺,于是便想要嘲讽于她。
玉飞胧不做声了,对方既然觉得她虚情假意,她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反正隔阂早就在了,她也没想要修复。
双方都沉默了半晌,屋外的雨还是继续在下。玉祈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玉飞胧的衣服也渐渐干了,但胸中仍有闷闷之气,甚是不舒服。
唐以颢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盯着杯内水面良久,突然转过头看向她,神情是一片木然。
“你想知道淅亦为什么会反吗?”
那一天,玉飞胧只记得自己是被玉祈背回玉府的。
她一直晕晕沉沉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进食都是一边靠着蓝儿撑着她,一边青儿端着碗给她灌些流食才成的。玉飞曜回了玉府,钱环晓的病便也好了大半,他俩人前后脚地来看过她很多次,只不过她都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玉飞胧病着,玉祈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一个向来不会为外界所扰的单调武夫,竟也抑郁了好一阵子。
这一日,玉飞胧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她可以下地走动,便主动到玲珑轩的凉亭里坐了坐。
“玉祈,我们回西南去吧。”玉飞胧吹着微风,闻着风中夹杂的花香,对着身后的玉祈平静地道。
“你想好了?回去确实对你有好处,秋夫人和天机道人都在南边,你的病不能再拖……只是路途遥远,你现下身子虚,不宜奔波。”玉祈十分诚实地说着实情。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玉祈心下了然:“我明白。但是四少爷……这京城诡谲之地,四少爷身有污点,世人尚且难容于他,若是想要重振侯府雄风,于他更是难上加难!”
“既然他是玉家的少爷,就应该有撑下去的勇气和魄力!我为他争回安国侯的头衔,如果他保不住,我也无能为力。当年他一心想与大哥一争高下,如今也是时候看看他的能力了……”
玉祈点了点头。
玉飞胧背靠着凉亭的柱子,突然眼里一片冷意:“玉祈,我一刻都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了。再待下去,我怕有一天,我会掘了我祖宗的墓!”
作者有话要说:
☆、借我一生
两个月后,玉飞胧和玉祈回到了西南小镇。
再见面的时候,梁庸医竟有些老泪纵横,不过还是改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连连辩称自己是老了才会这么没出息地感情泛滥。
玉飞胧笑得有些傻气,想要说些闹腾他的话,不过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她已经太久没说过那些欠扁的俏皮话了,想不到回了一趟京城,竟然失去了说这些话的能力。
“飞飞,你身子弱,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可千万别干那些体力活啊!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大家闺秀一些,可不比粗犷的男子!”梁庸医的话依然是十分之贱,好好的一句关心,愣是被他活生生加了些奇怪的料。
玉飞胧只顾着傻笑,不知道为什么,回到这个地方,就有一种心灵沉静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安心。
“虽然你年纪轻轻,但老子也不介意让你啃老的!”梁庸医又欢快地补了一句。
春日的气息渐渐淡去,春夏之交的西南之地,绿意盎然,到处都是暖暖的风,吹得人浑身畅然,精神百倍。若不是整日里都绵绵不绝地下着雨,这个季节绝对是最动人心弦的。
温暖的春夏相交之际,于玉飞胧来说却还带着一丝冷意。尤其晚上的时候,她只有裹着厚厚的大衣甚至毛毯才能不至于冻得发抖。
梁一远远看着屋檐下风雨无阻仰望天空的人,只觉得心都有些痛了:“她的病,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身后站着的玉祈叹了口气:“若我是她,想来也必会病入膏肓的。”
梁一暮然转身,看到玉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