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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君微微脸红,干咳一声,索性厚脸皮到底了,“五王爷既然有意暗示属下,何不索性告诉属下,那玉簪究竟藏在哪里,簪里有何秘密?”
令狐箫负手绕她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睨她,答非所问地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看来何护卫并未将本王放在心上啊。”说完竟径直向养义宫去了。
何清君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念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什么意思?说着拍拍头,这个杀千刀的五王爷倒底在向自己暗示什么?杀了她她都不信五王爷是用这两句诗表达情意,可是他暗示什么呢?
她搔着额头出宫去,直奔清音阁去。
到了清音阁大门外,才想起自己一身女装,不便进清音阁。这天色尚早,更不便去苏盛府上探查。于是索性便咬牙去了附近一间成衣坊,抱着放血的心态,掏出七两银子,买了套男装,险些泪奔,她吹一个月的曲子才二两包银,这一套衣服,她得吹四个月曲子才能买得起。
然后将那只玉环取下,将原本就简单束起的头发,重新束成男人的发髻。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清音阁,那迎宾的女子应是似乎是对她有了印象,笑吟吟地迎上来问道:“公子今儿个可是还要点紫烟姑娘?”
何清君大窘,红着脸道:“其实我只是仰慕紫烟姑娘的箫技,并非……”
那迎宾女子笑而不语,一副她什么都明白的表情,直把何清君窘得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公子请微等会,紫烟姑娘正有客人……要不公子点其他人试试?”
何清君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用了,那我就等会吧。”
那迎宾女子引她到大厅一旁的桌边坐下,又让人为她上了茶水和糕点,微笑着施礼请她稍等,然后退出去。
何清君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在想着五王爷那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是何意思,他还颇为幽怨地埋怨她未将他放在心上,这却是为何?细细回忆当日,实在没有让她放在心上的事,入画,是荣幸,画却被他收藏了。不过好在他送了把精致匕首,算做补偿。想起那把匕首,不禁一阵惋惜,世所罕见的匕首啊,就被令狐薄平白收了去。啧啧咂舌,再一阵惋惜,早晚得想个法子拿回那把匕首,便是卖了换钱也好啊。
想起换钱,她又心疼了,明明她才是蜂雀阁的阁主,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来见紫烟?见也就见了,为何她要每次花四十两银子见她?如此一想,更觉得冤枉死了,这个妖孽紫烟架子端得好大,究竟她俩人谁才是阁主?
越想越气,总得拿回来些才好,目光落在那盘糕点上,糕点委实精致啊,可惜自从吃了四公主晋乐音的那两盘糕点后,她对糕点早就成了宁愿饿死也不爱闻其味的地步,实在是可惜了。想了想,怎么都觉得太亏了,便从腰袋里取出那方干净的手帕铺在桌上,在迎宾女子和大厅里其他两位文雅文士目瞪口呆的惊诧目光中,淡定地将盘里的糕点一块块拾进绢帕里,系好。就算她不能吃,外间街上的乞丐却能吃得,她就借花献佛,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那迎宾女子眼角抽上两下,十分有礼地走过来,柔声道:“公子若是爱吃,奴家可再为公子端一盘来。”
何清君两眼一亮,赶紧道:“好啊好啊。”
那迎宾女子美面一僵,瞬即镇定下来,笑咪咪地命人再端来一盘。那两位同样在等待的文士已经一脸鄙视地窃窃私语起来。
何清君眸射精光,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那两人立时噤声。何清君暗笑不已,淡定地在三人的注视下,打开绢帕,将这一盘糕点一同打包包好。
那迎宾女子似乎是无语了,悄悄退到一旁。
过了片刻,那女子过来请她上楼,说是紫烟姑娘请她上去。
何清君提着那包糕点,照样进了丁字四号房,推门进去。紫烟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进门,“哟,何公子又来了?”
何清君瞪她,哼了一声道:“紫烟,为什么本阁主每次见你都要花四十两银子?”
紫烟此刻正坐琴旁,想来适才是为客人抚琴而非吹箫了,听她这般说,随意地拨着琴弦,抬起那双似有情若无意的媚眼儿,笑得跟个万年妖孽似的:“因为本姑娘是美女,而你不是啊。公子,若你生得跟紫烟一般,紫烟也愿意花四十两银子去见你。”
何清君泪奔,她就说这个柳含烟是个妖孽,她还真是个妖孽!虽然她确实生得美,美得惨绝人寰,可是她有必要这般自恋吗?有必要这般打击她吗?有必要吗?!
“紫烟,本公子不是来寻花问柳的,本公子是你的阁主!”何清君咬牙切齿地低呼。
紫烟眨眨那双美丽且妖孽的如剪眸,浑不在意地笑笑:“阁主么……说起来,是你有求于我吧?”
何清君情不自禁又想撞墙了,王母娘娘,求你收走令狐薄那妖孽时,顺便把这尊也带走吧!虽然她是阁主,但柳含烟是师娘的养女,她一句话,便可让师父前功尽弃,师父前功尽弃了,为找师娘,这大把的银子还是要花,她为钱奔波的日子就永远没个头啊!
她憋屈地忍了又忍,小脸儿一垮,终于将那口恶气忍下,“好吧,紫烟,我确实有求于你,我今天来,一是想让你打探一下清音阁阁主玉婉儿的底细,为何这清音阁在她名下。”
紫烟调了调琴音,双手轻拨,立时传出绝妙的琴音,嘴角绽出狐狸般讨厌的笑容,慢吞吞地道:“这个不太好查,玉婉儿平时并不愿意亲近我们…。不过,她身边的嬷嬷们倒不是那么难亲近……”
何清君被她大喘气般地吊了半天,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师娘为何要收养这么一个妖孽?自己抚胸顺顺气,算了,自己不惹她,免得给师父带来麻烦。
“二是,师父师娘可能已经到了京城附近,说不定不日内就会进京,紫烟,求你行行好,千万别从中捣乱行吗?师父追了师娘十几年,很不容易啊,你就是不可怜师父他老人家,也当是可怜可怜我们乐山这帮徒弟吧,实在是折腾不起了,你想想,咱们这些年赚得钱都哪儿去了?还不都让外人平白得了去?”
却见紫烟双手急拨,琴音急促起来,便如千军万马、四面埋伏般惊心动魄,直把何清君的心紧紧揪在嗓子眼上,突然紫烟双手按住琴弦,琴音嘎然而止,她面带愠色站起,冷冷盯着何清君:“我为何要可怜你们,若不是你师父像疯子一般追着我们满世界跑,我和义母活得不知多滋润,哪用像现在一般到处飘泊,居无定所?!”
何清君怔住,其实她和她都是师父师娘这对怨家的受难者…。“紫烟,他们是夫妻,就算有误会,总得见面解释清楚,你和师娘不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一下子把乐山上下都瞧成是罪人。我姓何,是台文城从前的首富何泰德之女。”
紫烟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侧。
何清君是怕极了这妖孽在师娘面前使坏,也不管她想不想听,愿不愿听,反正她花了四十两进来听曲,她柳含烟烟再不待见她,做为紫烟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不能赶她出去的。
“紫烟,你可以去打听,当年何家全家死于一场大火中,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是师父救下了我,刚将我带回乐山,师娘便怒骂师父竟带着个私生女回来,愤而离家出走,都十几年了,仍不肯消气,师娘这把火烧得时间可真够久的,其实师父和我真得很冤,我们很冤……”
紫烟转过头里,眼里多了几份疑惑,“义母明明曾瞧见你师父抱着个女人,那个女人当时抱着你师父大哭大闹,你师父都不着恼,若不是愧对那女人,为何会如此?只过了半个月,你师父便带着你回到乐山,不是私生女是什么?”
何清君第一次听说此内情,于是她华丽丽地被惊悚了,有个女人抱着师父大哭大闹?师父竟然也抱着人家?这这…。这是从何说起?
“所以说可能有什么误会了,若师父真跟那个女人不清不白,为何会追着师娘十几年,这天下有哪个男人能做到啊?我师父对师娘绝对是深情不已,忠贞不二的。我用……师父的脑袋发誓!”她本来想说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发誓的,但想到师父竟被师娘瞧见曾抱着个女人,不由得不确定起来,或许是师父心虚,所以才追着师娘满世界跑?若是师父有错在先,她犯不着奉上自己的脑袋,不如就用他的脑袋,便是死在师娘手下,他也值了…。她恶劣偷笑。
见紫烟面色有些松动,不由得心下一喜,赶紧道:“紫烟,我不求你为师父说情,只求你别捣乱,让师父跟师娘把误会解释清楚,若真是师父对不起师娘,便趁机断了他的念想,你们也清静了,我也解脱了,若是真有什么误会,让他们夫妻团聚,你不也是功德一件吗?难道紫烟只想自己霸着师娘,见不得师娘有个幸福的晚年?”
她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了,紫烟不悦瞪她,却也不由得被她说动了,若是义母真能得享幸福晚年,倒是她最乐意瞧见的。“好,我见到义母什么都不说就是。”
何清君欣喜点头,起身对她深深一揖,“紫烟,若师父与师娘今次能得以团圆,便是让我给你磕头致谢,我都情愿。”
紫烟沉着脸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是不是误会,得义母自己定夺。再说,谁不稀罕你磕头致谢?!”
何清君微微尴尬,这个柳含烟也很没口德!
不管如何,她总算答应不掺合捣乱了,这也算是她不枉此行,没白瞎了那四十两银子。
何清君满意地哼着小曲、提着那包糕点下楼,却在楼下厅里正巧又瞧见五王爷,她愕然,出宫时遇见他,这逛清音阁还能遇见他,是太巧了,还是他根本就留意了她的行踪,对她起疑了?她微微低头沉吟,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让他在清音阁遇见,他必会暗中盘查一番,只怕会给紫烟带来些麻烦,还不如就用半真半假的话打消他的疑虑。
“五王爷?!”她作惊讶状轻呼。
令狐箫也是惊讶转头,“何护……何公子,你怎地跑到清音阁来了?”
她侧头瞧他,不经意地摸摸头顶的男式发髻,似笑非笑道:“五王爷来得,属下就来不得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本王是男子,自是不同。”
何清君环顾大厅,幸好无人。她红着脸,讪笑:“属下此刻也是男子。”
令狐箫眼中泛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何公子是来听曲还是找人?”
何清君脸更红了,埋怨着:“这清音阁好是好,就有一样不好,为何不欢迎女客?难道女子听不得雅音圣曲么?”
令狐箫响起清泉般的笑声:“本王想,清音阁并非不欢迎女客,只不过这里终也算得上风月场合,女子来此,总是于清誉有损,故而女子少来吧。”
何清君想想也是,大家闺秀对这里避之唯恐不急,自然不会来,平常家的女子想来也无钱来。“其实我既是来听曲的,也是来找人的。”
“哦?”令狐箫不解看她。
“说是听曲罢,其实也听不出什么境界,只是觉得煞是好听,自从跟摄政王来过一回后,便总是想再来听听紫烟姑娘吹弹的女子,也不得念念不忘,就是想听听而已。”
令狐箫轻笑,这倒不稀奇,来清音阁听曲的人有一半是不懂音律的,只是觉得好听上瘾,姑娘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