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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薄侧目凝视她,“清君,女子是不是都喜欢五哥这种温润儒雅的男子?”白逸扬虽是武将,却也是那种俊美如玉的男子。
何清君转目看他一眼道:“大概是吧,谁不喜欢温柔的男子……”见令狐薄面色微黑,突然省悟,忙即改口:“不过我现下只喜欢千岁大老爷这种男子。”
令狐薄面色回暖,算她识时务。
何清君望着远处那双天造地设的人影,轻叹,柳含烟说不舒服,她瞧着她笑颜如花,娇羞美艳,哪有半分不舒服的样子,她只是趁机退席来与令狐箫幽会吧。
“千岁大老爷,咱们走罢。”何清君放下车帘,倚回小塌。
令狐薄颇有几分诧异的看她。
何清君知他心中疑惑,轻叹一声:“千岁大老爷,如果明知劝了无用,何必再劝她,路是她自己选的。”
令狐薄点头,她能这么想最好,省得再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操心。
次日,何清君在令狐薄的陪同下去了柳府。
下人通传后,柳清飞快步迎至门口,单膝跪拜:“臣叩见摄政王,叩见薄王妃。”
何清君忙上前双手扶起他,“大哥,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
柳清飞正色道:“君臣之礼不可废,王妃已是皇家之人,臣礼应叩拜。”
何清君轻笑一声,不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开门见山道:“柳大哥,我今日是来瞧瞧义嫂的…。她还好吧?”
柳清飞听她提到义嫂,脸色有些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请摄政王和王妃先进府稍坐。”
何清君见柳清飞这番表情,不禁对他生了几分失望,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柳大哥其实也没错,世人皆如此,柳大哥不仅是个男人更是位大将军,岂能容下被玷污之妻,何况义嫂还是杀了一个良家女子取而代之的大魏人?
柳清飞引着令狐薄与何清君进了正厅,吩咐下人奉上好茶,将他书房烧得正旺的的火盆端过来。
何清君忙拦着那下人,笑道:“我才嫁人,大哥怎地就跟我客气起来了,我和摄政王都是习武之人,体质原就耐寒,搬什么火盆。”
柳清飞看了令狐薄一眼,见令狐薄朝他微微点了下头,便随手一挥,让那下人出去,然后低声吩咐王妈去给夫人梳洗打扮一番,请她来见客。
何清君是内功本就深厚,就算柳清飞声音极低,她仍听得极为清楚,义嫂莫不是回府后,都懒得梳洗了么。
“柳大哥,义嫂怎么样了?”
柳清飞阴沉着脸,半晌未语。
何清君见状轻叹一声,若义嫂未那般对她,她倒想劝大哥瞧在孩子的面上,原谅义嫂一回,她在柳府住过两个月,对那两个孩子还是极有感情的,虽然不喜欢义嫂,但也不想孩子没有亲娘的呵护。
柳清飞却突然朝令狐薄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货真价实的响头,倒把何清君给吓了一跳,刚要起身去扶他,却见令狐薄极厉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当即将刚刚抬起的屁股重新坐回椅上。
却见柳清飞再抬头时,已是泪水满面,痛哭流涕,“臣辜负了摄政王的厚望,竟将异国奸贼引入家中,臣有愧于摄政王,有愧于朝廷!”
何清君静静地看着那素来治军铁腕硬气的大哥,竟失声嚎淘痛哭,悔恨无边——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她却说那只是未到伤心深处。
当年她与白逸扬和离后,虽未像大哥般失声痛哭,却是夜夜无法成眠,承受着腐心蚀骨之痛,日日煎熬,直到半个月后追债的人追到乐山,她才从那种恍惚煎熬的状态下走出来,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什么名门淑女,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春悲秋,她生命里除了白逸扬还有很多责任,有师妹师弟要养活,有大笔的债务要偿还……
若决心忘却一个人,有时责任和忙碌比时间还管用,师父欠下的巨额债务,虽然让她极为操劳,可也在东奔西跑赚钱之时,令她渐渐淡忘了白逸扬,偶尔想起,只觉白逸扬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柳大哥痛哭是并非因为对宋玉洁感情多深,而是因为自己娶的妻子,竟是大魏人,被纪芙利用,又被纪芙捉住,搅了令狐薄与她的婚礼而令他不安,觉得有愧于朝廷,更有愧于令狐薄的信任,痛心憋屈之下,才失声大哭。她想他此时的心痛比当初的自己更甚吧。
令狐薄既未阻拦他磕头,亦未劝慰他痛哭,反而沉声道:“柳清飞,你确实有愧于朝廷,更辜负了本王的信任,本王曾跟你说过,你是大将军,身系社稷,娶妻定要谨慎,可你却说,宋玉洁一个柔弱的孤身女子,能有什么问题,本王只道你与她相知相爱,是本王多想了,现下想来当初你成婚委实有些急躁,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柳清飞一怔,道:“臣确实急躁了,当时只是因为……”话说了一半,却不再说下去,只是转头瞧了眼何清君。
令狐薄是什么人,他是摄政王,掌控着一国的朝政,又对何清君的事情极为敏感,立时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侧目睨着他,原来上次在御书房门口送何清君去剿杀手楼时,他的感觉并没错……目光转向何清君,这小妖精依然一副懵懂无知,不在状况的样子。
正在此时,厅门被推开,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宋玉洁走了进来,虽然经过一番梳洗打扮,但脸上的憔悴和微微肿起的眼皮,却是脂粉难以遮盖的。她极力镇定着,缓缓走到厅中,向令狐薄叩拜行礼,然后无视掉何清君,站在厅中央。
柳清飞登时怒火中烧,低喝:“还不跪拜薄王妃!”
宋玉洁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怕连累柳清飞,朝何清君一拜。“臣妇见过薄王妃。”
何清君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道:“义嫂请起。”心下暗道,看来自己的人缘真不怎么样,既使成为名符其实的薄王妃,还是有诸多人轻视她不待见她呢。
宋玉洁却冷笑一声:“何清君,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她美目怨恨地盯着何清君,深信她一定是来嘲笑她的。
何清君一怔,她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她和义嫂积怨已久,此时来瞧她原本就容易引起她的误会……不过,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知道她被人占了清白,所以来瞧她吧,暗叹一声,反正她们都积怨已久了,随她怎么误会去吧。
宋玉洁恨恨地瞪着她,见她不敢答话,更是深信不疑她就是来嘲笑她的……
“义嫂有什么笑话让我看的?”何清君淡淡地问。
她这话问得好,既可做不知宋玉洁被奸污之事,亦可让她哑口无言,无法将丑事说出口。
柳清飞从地上起身,朝她喝道:“丢人现眼,一边待着去。”
宋玉洁眼皮垂下,转身走到下侧椅边上,转身坐好,从何清君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瞧见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何清君看着柳清飞,心下有几分不是滋味,当初大哥不听令狐薄劝戒,执意娶了义嫂,应是爱极了她吧。纵然义嫂有万般不是之处,她对柳大哥的那份心却是真的,只因为义嫂令他失了颜面,便连跟她说话都透着厌恶么?她目光转向令狐薄,他此时对她是爱极,以后呢,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对自己这般说话?
令狐薄似乎看出她眼里的担心似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那意思仿佛在告诉她,旁人是旁人,他们是他们…。
何清君收回目光,尽力将唇角那抹总是若隐若现的笑意敛起,道:“义嫂,我只是得知你被纪芙绑了去,好意过来瞧瞧,现下发现好像我来得不是时机,义嫂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或许宋玉洁是真的惊魂未定,或许是宋玉洁被奸污后,变得极度敏感脆弱起来,何清君话音甫落,她便霍地站起,怒道:“谁用你来瞧,你分明就是来瞧我笑话的!”
柳清飞一个箭步冲上去,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怒喝:“闭嘴!”
宋玉洁捂着左颊,伤心欲绝地瞪着柳清飞,“你竟然打我?柳清飞,我十六岁嫁给你,十七岁生下贤儿,十八岁生下珍儿,操持家事,侍候公婆,为柳家操劳至今,我对不起任何人,却唯独对得起你和柳家,你竟然打我!”
柳清飞额上青筋跳出,双手成拳垂在身侧,极力压制着自己不再动粗,暴怒之下,双拳却不由得微颤起来,“你既然以女子之身嫁于我为妻,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便是你的份内之事,跟你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良家女子,取代她的身份活下来,是两回事!若是早知你是个大魏人,还是官妓的身份,我岂会娶你?!”
宋玉洁闻言突然失控,叫道:“不会娶我,你想娶谁?!娶她吗!”说着手指一指,指向何清君,目里射着愤恨和怨气,如利刀般剜着何清君的脸。
何清君顿时石化,她招谁惹谁了,他们夫妻吵架,干嘛带上她这义妹?!看来她今天来此就是个错误,她宋玉洁,不,是她水柔儿,爱被谁奸污就被谁奸污,关她屁事,竟突然心软,巴巴跑到柳府来看她!
厅内一片尴尬的死寂,柳清飞也是满脸的错愕和惊骇,看看何清君再瞧瞧令狐薄,无力地道:“宋玉洁,我们夫妻的事何必牵上旁人!”
何清君抹抹额上冷汗,正欲起身叫令狐薄回去,却听那位已经接近疯狂边缘的义嫂跳脚叫道:“旁人?现在知道她是旁人了,夜深人静,梦中呓语之时叫嚷着,‘清君,不要嫁给白逸扬’时,怎么不说她是旁人?明明心里喜欢的抠心挖胆,却强颜欢笑为她准备嫁妆时,为何不说是旁人?!”
“啪——”一声清脆响,恼羞成怒的柳清飞再一次甩了她一个耳光,“你胡说八道什么?”
何清君惊得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起身看向柳清飞,不知义嫂所言是真是假,她极希望柳大哥出言否认,她与柳大哥一直情同兄妹,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就算是喜欢,也绝非义嫂所说的那种男女之情,而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这么多年,她清楚知道柳大哥一直是拿她当妹妹照顾的,对她从未有逾越兄妹之情的举动,怎么可能有兄妹之外的感情在里面?
令狐薄大惊之下,也不由自主起身,宋玉洁自开始便憎恶何清君的原因竟是在此么?他原本也奇怪,这世上怎么有这般纯粹的异性兄妹情?可是见柳清飞只是以兄妹之礼守着她,而她先嫁了白逸扬,后来她的心慢慢被他侵占,她对柳清飞的情谊确实纯粹得没有一丝一毫兄妹之外的感情,由不得他不相信,原来这世上真可以有纯粹的异性兄妹情……如今瞧来,所谓的纯粹其实只剩下何清君一人而已,柳清飞对何清君的感情早已升华为男女之情,只是她未觉察出,柳清飞选择了逃避。
宋玉洁被柳清飞那狠狠地一耳光打得头昏眼,靠在厅内的桌子上,才勉强撑住身体未摔倒,左耳嗡嗡地响着,她抬起一只手,以手背擦了下火辣辣的嘴角,只见手背上沾了一片血迹,冷笑一声,他这一巴掌毫未留情,竟未顾及半分夫妻情份!
她捂着肿得老高的脸颊,冷冷地道:“我胡说八道?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什么心思我会瞧不出来么?我倒是情愿自己是胡说八道,我倒是情愿自己未听到过你的梦中呓语,我倒是情愿自己听到的只是幻听,可是事实却是我听得真真切切,何清君嫁给白逸扬前的那段日子里,你白日里装得跟着亲大哥般为她操办婚事,夜里却呓语不断,我便是想自欺其人的当作自己产生了幻听都假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