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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琐事,莫说是个摄政王,便是普通小富之家的男子都做不到,甚至是普通百姓的男子忙于生计,谁顾得上悉心照顾病榻中的女人?
但是徒儿伤重,他也不便问她,难道这位摄政王不知她跟白逸扬成过亲?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京城说大是大,但也不致于听不到朝中臣子的和离这么大的事情。
所以他这几日与摄政王说话一直小心翼翼,唯恐言多有失,只想等亲亲徒儿恢复得差不多,再详细问个明白。
他眨巴着不大的眼睛,望着令狐薄,“先别忙着叫师父,老夫可当不起摄政王的师父。”
令狐薄不以为意地笑笑,“摄政王没有师父,我令狐薄的师父也过世数年,清君与我有婚约在身,她的师父自然便是我令狐薄的师父,无关摄政王这个称呼。”
刘匀泽哑口无言,小眼睛再眨巴数下,原来摄政王真的可以把死得说成活的,一句话,便让他无言以对,转目瞪着自己的徒弟,等她恢复了,他自会问个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令狐薄皆将自己打理得如往常般光鲜贵气,咳,神清气爽,务必要给爱俏儿的何清君提供些恢复的动力。
他也有些心思开始打理朝政了,第一件事便是命三王爷令狐靖带着先期准备好的嫁妆和人马为南雪莹送嫁。并在令狐靖身边安插了几位暗卫高手,命他们在送亲返回的路上务必将施燕臣杀掉。
半个月后,何清君终于可以下床轻轻走动几步了,令狐薄也恢复了早朝。
但是何清君却被严密的保护起来,每日养义殿里必有两位暗卫保护,绝不许任何人靠近。
“清君。”
扶着椅子坐下的何清君望着师父道:“师父有事?”
“你与摄政王之间倒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有了婚约?”
何清君嘴角噙着笑意,“我和他之间就是那么回事,婚约……师父,我和他早在两个月前便在在竹山结发锦袋,我受伤那日,他在乾极殿上求小皇帝为我们赐婚,所以便有了婚约。”
“赐婚……清君,你告诉师父,他知不知道你和白逸扬和离过?”
何清君轻叹一声:“师父不必担心,从我第一天进宫,他便知道。”
刘匀泽沉默了,负手在屋里踱来踱去,结发锦袋,一个男人敢跟一个女子结发锦袋,以自己的灵魂和子孙起誓,应是爱极了她,可是……
“……师父,你转得我眼晕!”
刘匀泽顿足,长叹一声,坐下,“清君,白家只不过是当朝三品,你最后都是狼狈下堂,帝王家比官宦之家更难混数倍,你……你可是想好了?”
何清君低头微一沉吟,道:“嗯,师父,令狐薄对我如此……我心动了,不死心地想再赌一次。”
刘匀泽连连摇头叹气,当初她要跟着白逸扬时,他警告过俊美薄唇的男人嫁不得,官宦之家更非她这江湖女子能生存的,她却非要嫁,他只当是女大不中留,不愿拦着她,可是下场却极为凄惨,如今……这个摄政王同样是俊美薄唇,更加权势熏天,她却要赌一赌——为什么这一次他也该死的想陪她一起赌?
“清君,你告诉师父,你心里可是爱他?”
何清君踌躇着,半晌才道:“要说我心里爱他么,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心里确实是有他的,师父,跟他在一起,我总是说不出的安心和安逸,只觉有他在,便是天塌下来也不怕似的。他绝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不似白逸扬,他总希望我体谅他诸多的身不由己。”
刘匀泽趴到桌上,五根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划拉着,半晌无语。
何清君见师父犹豫着,竟生出一种冲动,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师父知道令狐薄的好,于是喘了口气,开始向师父讲述,令狐薄对她的种种用心,大到南氏姐妹陷害她时,他一力回护,为防止太后姐妹再害她,不惜与太后翻脸,不许她们再与她有所接触。她受伤,他降尊屈贵的照顾,设计她结发锦袋,暗地里购回乐山败掉的田产,全登记在她的名下,甚至前些日子偷偷抄了债主名单,将乐山的债务尽数还清……小到他安排她的膳食穿衣,以及她与白逸扬过往的纠葛,他卑微不安的爱等等…。
刘匀泽直听得啧啧咂舌,他是一位王爷,而且是摄政王,用情怎地会这般深,实在是世所罕见,尤其是结发锦袋,竟然是自作主张,趁着自己徒儿不备算计来的,这种事情,天下有哪个男人能做到?
刘匀泽沉默了,他素来自负对林秀映深情,却也绝做不到这种地步,甚至根本想到不用结发锦袋困住自己,永世不再另娶。就算理智上他想找一千个理由反对这门婚事,可是心里却觉得清君嫁给他必定不错。
他叹了又叹,最后道:“清君,你当真决定了么?”
何清君坚定点头,微微昂首:“我当真决定了,我想嫁他。”她沉溺在他的深情里无法自拔了,是她贪心,想独占他的这份深情,不想让旁的女人得了去。
刘匀泽从桌上爬起来,挺直脊背,注视她:“清君,师父陪你赌。”
何清君舒心一笑道:“师父是最应该赌的,说白了,令狐薄其实是为师父还的债。”
刘匀泽脸色顿时尴尬,耷拉下脑袋,其实她说得也没错。
“师父以后行走江湖倒是可以昂首挺胸,不必再遮遮掩掩,怕被债主追债了,再不需要躲债躲到茅厕去了。”何清君笑着揶揄着自家师父。
刘匀泽脑袋几乎缩进双肩里,老脸通红,他这些年亏欠最多的就是他这位首徒了,所以在她面前,他素来是没什么底气的。
他突然抬起头来,转了个话题,“清君,你受伤的第二日,白逸扬曾进宫求见,他是听说你重伤放心不下,将行期延后,非要见你安全恢复才肯离开,不过,当时令狐薄就跟个疯子似的,不让任何人进养义宫见你,连小皇帝来了数次,也被他派人不客气地挡在门外。”
何清君闻言脸色黯下,白逸扬,这个她曾爱了两年的男人,心里倒底还是有她的,可是今时今日,有她又如何,她是回不了头的,而令狐薄也绝不允许他们回头,他早已将一切后路都斩断了,仿似她的归宿只能是他!
“我看那小子也怪可怜的,爱的人没好好珍惜,变成了别人的女人,再娶的平妻却是个大魏奸细,连累白家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没见他不顾性命地冲进皇宫时的那表情,让人瞧了甚是心酸。”
何清君心下一动,他竟以从四品的身份闯宫,若是惹怒令狐薄和令狐义,那是死罪难逃啊。
“你在怪摄政王不允他进来瞧你?”刘匀泽见她脸色黯然,以为她心疼白逸扬而责怪令狐薄,忍不住问道。
何清君微愕,“我为何要怪他,他做一切总归是为我好的。”
刘匀泽“哦”了一声,“你竟是这样想的?看来摄政王也没有爱错人。”
何清君沉默,其实师父说错了,令狐薄是爱错人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和相貌武功才智,想要什么样的天仙绝色娶不到?爱上她实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师父,那个刘匀松倒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大哥?你有没有在他面前起誓,乐山上下若有人杀他,你必自戕谢罪?”
刘匀泽闻言扭捏看她一眼,老脸跟着一红,吞吞吐吐地道:“他是我亲大哥,同父异母的……我也确实发过誓叵乐山上下若有人杀了他,必自戕谢罪…。”说着偷瞧她一眼,索性趴在桌上。
何清君抚额,姥姥的,这个杀千刀的师父,除了惹乱子还能干嘛!也不知她是不是说漏了嘴,竟听得师父色厉内荏地道:“我虽然惹了不少乱子,但至少可以救你的命。”
何清君顿时气势虚了下来,不错,师父就是有万般不是,至少可以救她的命,当年救她,让她免于饿死街头,养育了她,教她武功,两年前,她伤心离开白家,还是师父支撑了她,此次她命悬一线,还是师父及时赶到救了她……
她轻叹一声:“师父,你究竟做下了什么缺德事,要发下那般的誓言?”
刘匀泽老脸更红,支支吾吾半天,也未支吾出个子丑寅卯来。
正在刘匀泽不知该如何逃过这个话题时,令狐薄进来,脸色似乎不太好,身后跟着一人。
瞧清他身后那人,何清君和刘匀泽面面相觑,那人竟是白逸扬。
何清君站起来,讶然看向令狐薄,只见他正沉着脸瞧她,道:“白逸扬听说你受了重伤,放心不下,特来探望于你。”
何清君冲他一笑,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转向白逸扬,向他拱手施礼,笑道:“劳白都尉挂念了。”
抬眸瞧他,他似乎瘦了不少,原本丰满的脸颊有些凹陷,眸底一片黯然落寞,眸光与她的对上,竟闪过几分痛楚,一瞬即逝。
白逸扬先向刘匀泽施了一礼,然后才转头对她强笑道:“听说清君受了重伤,我便求了摄政王带我来瞧瞧。见你已能下床活动,应是无大碍了。”
何清君笑着点头道:“我本是习武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之事,原也没有那般娇贵。”
令狐薄微微咬牙,对刘匀泽道:“师父,我想白都尉定然有话对清君说,不如咱们先行回避一下吧。”
刘匀泽惊讶看他一眼,点头,小声念叨,他倒是大方。
两人一前一后出正厅,去了外间偏厅。
白逸扬凝视何清君良久,苦涩开口:“清君,你还好么?”那么重的伤,既使活了过来,必也大伤元气,竟变得如此形销骨立,令他不由地一阵心痛。
何清君“嗯”地一声,答道:“还好,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令狐薄将我照顾得很好,恢复得也快。”
白逸扬闻言又看她一会儿,苦笑:“两条千年人参打底子,恢复得自然快,清君还不知道吧,令狐薄为了吊住你的性命,曾亲自跑到四王府,逼四王爷交出他珍藏的一棵千年人参,险些将四王爷的喉咙拧断,听说还是在四王爷与侧妃在床上行房事之时,毫无顾及地硬闯进去,扼住四王爷的喉咙逼他交出人参……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做不到,清君,现下不由得我不信他爱你爱得更深,我输得彻彻底底。”
何清君石化了,在四王爷与侧妃行房事之时,硬闯进去,扼住他亲四哥的脖子强索人参?这种事情,任谁也做不出来吧。
“清君,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比起摄政王,我做得差太远了,不说别的,单是结发锦袋这件事,便不是我能做到的,我想,这世上也没几人能做到吧。自从那日听你说你们已经结发锦袋,我便自知再无转寰的余地了。”
白逸扬并不看她,却神情落寞地转身,望着窗台上两棵盆景,“清君,我承认我输得很狼狈,但是能输在摄政王这般高贵狂傲之人手里,也不丢人,他爱得比我多……”
何清君站得有些累了,便扶椅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抠着桌角,隔了好一会儿,才道:“白逸扬,你和我的婚姻毁在了纪芙手里,也是毁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两个都未曾用心去经营那份感情,我对你的期望原本就是高出了普通男人能接受的程度,若是我能像别的女人一般夫唱妇随,以夫为天,我们便不会劳燕分飞。”
白逸扬仍旧未回过身,仍在专注地盯着那两棵盆景,她说得不错,他与她的婚姻既是毁在纪芙手里又是毁在他们自己手里,他的自以为是,忘记他本来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