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熊天赐穿着佩雷斯上尉的军装,军装上两排闪闪发光的纽扣顺着脖子一直延伸到小腹,束腰的军裤除了裤缝,没有一丝皱纹,十分笔挺,裤筒最后扎进长筒皮靴中。一把银鞘的西班牙弯刀挂在他的腰上,刀柄上是一只象征哈布斯堡王朝的黑鹰。
众人不禁心中赞叹,千总大人穿敌人的衣服都这么帅,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我们战胜了风暴,或者是风暴放过了我们,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得是,我们还活着!”熊天赐浑厚的声音在船头扩散开来,众人无不振奋,站的更加笔直。
“不久后,我们可能就会登陆美洲大陆。在登上大陆的那一刻,我要你们忘记大明军人这个身份。我们为生存和事业打拼,就会有无谓的牺牲,就会有无奈的杀戮。我们可能成为强盗,可能成为奴隶主,也可能成为坐镇一方的枭雄,甚至可能在若干年后,重新杀回中原。尽管我们放弃了军人的称号,但是,中国人的尊严不能丢,军人的气节不能丢,大明军魂不能丢!”
“壮我军魂!”十二个声音同时喊出来,巨大的音压激起一排浪花。
熊天赐满意地点点头,对秦长空说道:“把那些水手也集合起来。”
秦长空从队列中走出,带着四五个士兵向那些水手走去。
众水手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忽然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杀气腾腾向他们走来,顿时惊慌失措,几个胆小的见势不对,正悄悄向后倒退。
秦长空等人大声呼喝着,将众水手赶到一块。那些水手也开始呼喊,其中夹杂着哭声。
“砰!”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甲板上空,众水手心中一震,再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惊恐地看着熊天赐向他们走来。
“有人会说英语吗?”熊天赐用蹩脚的英语大声喊道,半天见无人应答,还道是自己英语太差,没人听懂,尴尬之际又大喊了一声。
大明军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熊天赐,似乎不敢相信熊天赐居然也会说外国语。多年来,他们的千总大人睡觉吃饭都和他们在一个军营中,彼此可以说是熟悉不过。
难道是睡觉的时候学会的?雷天抓抓头皮,心想千总就是千总,不是常人可以比的。
众多水手静默了一会,片刻才有一人战战兢兢举起手来。
“千总大人,请您不要杀我们,我们都是西班牙人的奴隶,我们不会反抗您的命令!”
一个面目清瘦的年轻人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虽然声音有点发颤,可腰杆却站得笔直。
熊天赐大喜,虽然不是全听懂,可杀人、西班牙、奴隶、反抗命令这些关键词倒是听懂了。
“你叫什么名字?”熊天赐问道。
“我叫古力特。”清瘦的年轻人大声说道。
“古力特?”熊天赐忽然笑了:“其他人解散,把这个年轻人带到船厅”。
古力特脸色灰白,鼻子很大,眼眶深陷,从中透出一抹幽蓝,他僵尸一样站着,整个身体像瘦得像一根面条,让人觉得一阵风就能刮走,可他偏偏是个负责扬帆的水手。
熊天赐打量着面条古力特,特别留意了一下他的头发。令他失望的是,古力特的头上没有小辫子,只是顶着一个鸡窝,看上去更像是梵高。
“你是荷兰人?”熊天赐问道。
“是荷兰人,不过我有四分之一中国人的血统!”古力特忽然用闽南语说道。
熊天赐大感惊异,心里嘀咕,难怪他的眼珠不是绿色的,这个家伙可真能忍,要不是自己主动提问,只怕现在都没人知道他会说中国话。
眼见面前的难题迎刃而解,熊天赐心情大畅:“请坐。”
古力特楞了一下,确定熊天赐眼中的善意后,点点头,闷声坐了下来,可双腿依旧紧紧夹着手掌,不敢抬头接触熊天赐的目光。
“你说你是奴隶,究竟是怎么回事?”
“千总大人,我从小在尼德兰生活,后来加入荷兰军队,和西班牙人做战。我们的部队不幸战败,所有士兵被杀,我因为拥有四分之一西班牙血统,所以存活下来,成为他们的奴隶。”
古力特用闽南语夹杂着英语,慢腾腾说道,生怕说错一个字。
熊天赐恍然点点头,荷兰是资产阶级联盟组成的国家,最终在十六世纪末赢得了独立战争,但是直到十七世纪中期,两国的战争都没有停止。
“你的中国话说得不错,是从哪里学的?”熊天赐继续问道、
“我被赏赐给安德烈主教大人,陪同他在台湾生活了一年,所以也学会了一些中国话。”古力特已经不如最初那么紧张,说话也流利了很多。
“我这里有一些信件和笔记,你看完后翻译给我听。你放心,我不会杀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我的敌人。”熊天赐将安德烈和佩雷斯的笔记以及一些文件递给古力特,淡淡说道。
古力特感激地点点头,双手接过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这是安德烈主教大人的笔记,上面说他们绕过百慕大后会在佛罗里达半岛靠岸,补给后赶到新奥尔良的定居点。”古力特看完一本笔记后如实说道。
熊天赐急忙取出航海图,不懂的地方让古力特指出来,片刻就将周围的航线以及地理位置弄清楚。
新奥尔良在美洲南端,紧靠着墨西哥湾,拥有天然良港,距离佛罗里达半岛不是很远。
熊天赐忽然想到卡特里娜飓风,2005年的新奥尔良在飓风中成为一座死亡之城,也让小布什饱受美国人民的严厉谴责。如果西班牙人知道这场灾难,一定不会将他们的后代散步在这片土地上。
“你能判断出我们现在的位置吗?”熊天赐点点头问道。
“千总大人,一天前我曾经模糊地看到一些金背鳕鱼,他们只在墨西哥湾生活,我想它们一定是顺着暖流来到百慕大。我们很有可能就在墨西哥湾,就是这一带。”古力特指着航海图图,大胆说道。
“好,非常好,我还要确定一件事,你是否值得我信任?”熊天赐将视线从航海图上收回,转而抬头逼视着古力特,带着无形的威压问道。
“千总大人,您完全可以信任我。我的祖母是中国人,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坐在她的身边,听她老人家讲秦始皇的霸业和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从那时起,我就对这个遥远的故乡产生了无限的向往。”
古力特越来越激荡,声音颤抖着说道:“可是后来,西班牙人的火炮炸死了我的祖母,祖母临终前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个西班牙军人,他强*奸了我的母亲,才生下我。我是一个孽种,我恨所有的西班牙人!”
古力特泪流满面,大声喊道:“如果可以,我要杀光所有的西班牙人!千总大人,请您相信我,相信那些水手,他们对西班牙人的仇恨远远比你们更深,即使你们不杀光佩雷斯他们,我们也打算登陆美洲后就暴动,和西班牙人拼命!”
熊天赐默然了,他知道仇恨的感觉。在绫子死后,他也曾经想要杀光黑子所有的手下,当他错杀了一个无辜的看门老头后,他的心理倍受打击。
这是人格上的创伤,曾经自认为最遵守江湖规矩的熊天赐在那一刻开始怀疑自己的人格,自我信任危机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和绫子的意外丧生。那天死的本应该是他自己,可黑子的枪口就是偏了那么一点,要了绫子的命。从这点来看,黑子也算是遵守江湖规矩的人,他想杀的只是自己。
当然,黑子是该死,所有参与那次袭击的人都该死,可他们都已经死了,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的失误赎罪,一切也该结束了。
当熊天赐将双管猎枪从黑子新收的一个小弟头上移开的时候,他胸口的那块大石忽然粉碎,清新的空气重新注入他的肺中,让他自由地呼吸,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虽然失去绫子的痛苦始终纠缠着他,但那只是痛苦,他熊天赐依旧是那个熊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怜悯无关的人,也绝不加害外人的熊天赐。
看着眼前被仇恨蒙住双眼的古力特,熊天赐很想帮他,帮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去杀西班牙人。也许他杀到第十一个,第一百零一个,或者只是一个,他才会从仇恨中醒来。
“我相信你。”熊天赐冷冷看着古力特,那犀利的眼神如有实质般穿透古力特的眼睛,直窥他的内心深处。
第一章 突袭
新奥尔良的飞鹰港,两块陆地仿佛雄鹰的翅膀向海中延伸,形成地理位置独特的港口,在这双翅膀上,却前后竖立着四个炮台,一共十八门长炮。所有投入鹰的怀抱的船只都在十八门火炮的射程之内。西班牙人凭借着这双翅膀,牢牢守护住新奥尔良的海路。
高高的瞭望塔上,西班牙哨兵华尼托正举目眺望。远方三海里处,一艘战舰正缓缓向飞鹰港方向驶来。
华尼托急忙拉动身边的一个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挂着铃铛,拴在了望塔的下面。
负责港口安全的加西亚上尉听到铃声后,急忙登上了望塔,打开千里镜向来船的方向望去。
“佩雷斯”号的甲板上,七八十个“西班牙士兵”正围坐在甲板上欢歌跳舞,另外有十几人对着飞鹰港的方向大声喊叫,一副兴奋的样子。
随着佩雷斯号投入鹰的怀抱,甲板上的人渐渐散去,三十个列队的西班牙士兵站在船头,他们前方,是威风凛凛的“佩雷斯”上尉。
“劳尔”少尉站在“佩雷斯”号的瞭望塔上,高高挥舞着手中的旗帜。
加西亚上尉看着旗帜在空中的挥动轨迹,正是西班牙海军的秘密暗号之一,他微笑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再次举起千里镜。
“佩雷斯”号断裂的桅杆落入他的眼中,船身大块被撞击的痕迹清晰可见,显然,这艘船已经经历了很多苦难,当然,也不排除被敌人控制。
加西亚上尉很谨慎地对华尼托说道:“问问他们,从哪里来?”
华尼托急忙挥动手中的旗帜,很快,对面的船上就传来了讯息。
“上尉先生,他们说从东方来!”
加西亚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传令各炮台取消警戒,排成队列,欢迎我们来自东方的佩雷斯上尉!”
“佩雷斯”号缓缓驶入飞鹰港,船头上的西班牙士兵也渐渐出现在加西亚上尉等人的眼中,就在船靠岸之际,加西亚等人马上看到船上士兵面目的时候,船上的西班牙士兵忽然集体转过身去,只是把背影留给港口的守军。
加西亚和六十个西班牙士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疑惑之间,忽见四个士兵抬着一具尸体从船上士兵的队列中穿过,缓缓登上岸。
“是安德烈主教大人!”加西亚看到尸体身上的僧侣袍,惊呼一声,转而遗憾地从头上摘下军帽。
其他港口守军也纷纷摘帽敬礼,毕竟,一个主教不但代表着哈布斯堡王朝,还代表着教皇的荣誉。
船上的士兵依旧没有转过身来,仍然按照送葬烈士的礼仪,在“佩雷斯上尉”的指挥下,拔出腰刀,竖立在胸前,向天遥指一下,然后腰刀入鞘,从肩膀上摘下火枪。
就在加西亚上尉等人以为船上士兵要朝天鸣枪的时候,“佩雷斯”上尉缓缓转过身来,贴着帽檐的双眼鹰一般向岸上众人扫过,那硬挺的鼻梁上,一道伤疤爬在上面,和紧闭的唇线形成一个奇妙的组合,昭示着军人的英勇和冷峻。
“开枪!”
二十多把火枪忽然改变方向,迅速向加西亚等人瞄准,子弹雨点一般向人群飞去。
一轮火枪后,队列中的十几人扔下枪,拔出弯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