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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辨别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回答:“对,对。打枪的人可能是地方老爷们的武装。”
“打信号弹,挂两个天灯,给他们照亮逃跑的路。我们的对手不是这些民团。让他们闪开道路!”黄开湘向身后的警卫员小金命令道,他肯定回想起了红军两个多月前打卓克基时用信号弹退藏兵的情形。
“是!红色的还是绿色的?”小金问道。
“什么色的都行,打的高一点。”
“嗵!嗵!”两声枪响。两颗鲜艳的火球一红一绿冲上黎明前的夜空。
埋伏在山沟中的藏族地方民团武装,肯定仍是把这信号弹当作了“天火”和“神灯”,惊叫着从树林中向后撤退。山林中发出一阵阵骚动,在黎明前的树丛中像是刮起了一阵旋风。
向导望着面前的山坡,惊讶地说道:“天哪!少说也有1000人。”
晨雾中,地方民团武装潮水般地向后退去。树林中,有几个藏族老人手持土枪,望着信号弹落去的方向,虔诚地跪拜着,几乎是吓得魂不附体,用藏语咕哝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小金收回信号枪,兴奋异常:“这个方法还真灵!”“哈哈!小金,小金,一人独挡千军。道路已通,走吧!”
黄团长跨步向前。
小金和周围的红军战士们笑声不止。
“对付这些地方武装,经验告诉我们,只要用点新花样,他们过去没有见过的,什么照明弹呀,放排枪呀,甚至甩出几颗手榴弹,也能收到这种效果。与其说是打,还不如说是让他们长长见识,吓唬吓唬他们。”黄团长也显出几分得意。
清晨,部队进入一望无际的松林。高原上的疾风把那些挺拔的松树吹得东摇西晃,林海中掀起一片松涛绿浪。“有风声为乐,松涛伴舞。唱支歌吧?”杨成武政委提议。
同志们,快快拿起枪,
我们是工农武装。
抓紧枪杆向前冲,
消灭帝国主义和国民党。
噼呖啪,噼呖啪,
打倒反动派,建立苏维埃。
嗨——我们的红旗将插遍全世界!
一支战歌刚唱完,另一个红军战士又开了个歌头。雄壮的歌声,此起彼伏。
鲜艳的红旗飘向山顶。初升的太阳给大地涂抹上了一层金黄色,树中小鸟啾啾地唱着。云海苍苍,群山迤逦。
明媚的阳光中,战士们正在放开歌喉欢唱,转眼间团团乌云好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飞到头顶上,遮住了太阳。多变的高原气候,刚才还是晴朗的蓝天,顷刻间,纷纷扬扬地洒起雪花,“哗哗”的冰雹也跟着过来凑热闹。行军中的队伍随着冰雹的降临热闹起来。
“真好看呀,大家来吃‘白糖’吧!”
“对!还有‘冰糖’哩!”有人附和着。
红军战士们正在嬉戏,刹那间,老天又翻了脸,真像是恶作剧,不让人们多欣赏一会儿云海雪景。一阵狂风暴雨,把红军指战员们浇了个透湿。
雨雪冰雹中,部队沿着又窄又滑的泥泞路,快速向腊子口前进。
中午时分,红4团尖兵班进击到一条叉路口。
向导突然惊讶地从担架上跳下来:“哎呀!大概我们走错了。”
黄团长急问:“怎么回事?”
“我几年前来过这里。现在这里的山路,怎么有些变化了呢?”
黄团长着急地望着前边。向导显露出愧疚的眼神,脸上沁出豆粒大的汗滴:“这怎么办才好?”
侦察排长悄声对黄团长说:“这里周围是森林,不见人烟,再找一个向导是不可能的。”
几个营长也赶上来询问。
“停下来,会耽误时间的,我们两天内怎么能拿下腊子口?
什么向导!”两个担架队员突然把担架扔在一边。
黄团长瞪了一眼,命令式地说道:“抬起来!”
部队全部停止了前进。杨成武政委从后面赶上来。战士们都在嚷嚷着,猜测着:“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有敌情?”
杨政委来到黄团长身边,说:“天无绝人之路。地图呢?”
黄团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了两折的普通地图,一根丝线也随之拽了出来,是块指北针。杨政委和黄团长摊开地图,将指北针放在图上。然后,又拿起指北针对着北面的大山。
“这边是正北,大方向不会错。我们从密林中踏出一条路来。”杨成武说道。
“出发!”黄团长命令。尖兵班应声从他身边穿行而过。
部队在一块指北针的帮助下,又继续前进。
向导的迷路,使大家的心情阴郁起来,谁也不敢断定现在的行军方向就是正确的方向。大家闷着头走路,没人再有兴趣唱歌。
突然,远处山林中,传出铁锹的碰撞声。
尖兵班长跑回向黄团长报告:“在我们前进方向的左侧,发现敌人1个营,正在构筑工事。他们的侦探队正向我们迎头走来!”
“部队停止前进!”
黄团长和杨政委立即登上附近一个高岗察看,果然发现有10多名当地群众打扮的人在远处正鬼鬼祟祟地向这边张望。
“送上门的礼,不收是无礼。”黄团长说着,对侦察排长做了一个捕俘动作。侦察排长点了点头,带着本排的战士跑步前去。不一会,侦察排长就押着1个人,前来报告:“都抓了活的。这是个头儿。”
扮作农民的国民党军侦探,外衣敞开,露出了里面的军装,颤兢兢地来到黄团长跟前跪下:“长官,请饶命,你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
“前面有多少人,是什么部队?”
“是鲁大昌的1个团。”
黄团长拍着望远镜,审问道:“你胡说。我怎么看到只有1个营。”
那个侦探连忙回答:“真的是1个团。那边山脚下还有两个营在挖工事。其实,还不止这1个团。从岷州城又增援来了两个团,今天下午就到。”
这个被俘虏的侦探队队长没有侦探到红军的什么情况,自己倒向红军吐露了许多情况。他被押到了一边,与其他俘虏暂时隔离开来。
黄团长和杨政委商量着对策。黄团长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多耽误时间,必须赶快通过这个地方,赶到腊子口。把这些敌人留给后面的兄弟部队解决吧。咱们不如来他个武戏文唱。把1营长喊来!”
1营长李光顺说到就到。黄团长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国民党军服装,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个人会心地笑了。
警卫负小金拿了件便衣,来到刚才被审问的那个俘虏面前,说道:“来,脱下你的外衣,把这件换上。”
俘虏疑惑地望着小金,连忙说道:“红军老爷,请饶命。
我讲的可都是实话。”
“你罗嗦什么,脱下你的黄皮,我们换一下。”
俘虏连忙脱下军装,递给小金,又惶恐不安地接过小金递来的衣服急忙穿上。
山路上,一队神气十足的“国民党正规军”正向前走着。领头的正是化了装的黄团长,小金穿着那个俘虏的衣服也走在一旁。山头上正在修筑工事的国民党军官兵果真以为是自己的部队,还向这边招手呢。
“哟嗬,这一次你们来的倒早。抢头功啊。可红军还在30里以外呢。”
黄团长吆喝着,没有理睬这些国民党军,径直向前走去。
红4团主力从一边树林中悄然穿行而过。
红4团终于按时赶到腊子口下。山间传来密集的枪炮声,天险之战拉开序幕。腊子口上,密集的子弹如苍蝇乱飞,好像每个石头缝都是枪口似的。由于是白天,加上周围都是石山,无法隐蔽近敌,红军攻击部队的初次攻击受挫,被国民党守军猛烈的机枪火力和如蝗虫一样飞窜的手榴弹,挡回到后面的一片小树林中。
黄团长带领全团的营、连干部,在前面察看地形。并命令红1连连长毛振华带1个班和两名俘虏,就近侦察当面国民党守军的火力点部署。
望远镜中,险峻的山石上,群峰兀立。腊子口两边的山峰,仿佛是一座大山被利剑从中间直劈开来,这30余米宽既深又陡的裂缝就是腊子口。山口两边,绝壁高耸,两道厚厚的石壁构成一条狭窄的长廊,中间水流湍急,当地人称作腊子河。激流从沟底窜出,浪花飞溅,漩涡打着转,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这里的水深虽不没顶,但很难徒涉。腊子口上,两山之间横架一座东西走向的木桥,把两边绝壁连接起来。这里周围全是崇山峻岭,别无路可通,要经过腊子口,只有走这个小桥。国民党守军在桥东头碉堡中布下重兵,从险峻的地势上看,在这里坚守即使没有武器,一个人站在口子上向下滚石头,山下有再多的人也别想冲上来,此地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要隘!
“好一个天险!”黄团长抬头望着腊子口,感叹道。
急促的枪声响了一阵后,渐渐停下来。红1连完成了火力侦察。
毛振华气喘吁吁跑回来,向黄团长等人汇报:“敌人居高临下,火力很猛。据火力侦察和俘虏讲,敌人在桥东头顶端3米多高的悬崖上修有几个碉堡。在这个工事里,他们有1个机枪排防守,4挺重机枪正对着我们这条进攻必须通过的仅有40余米宽、100多米长的一小片开阔地。”
大家向上望去,因为视距很近,可以模糊地看到射口里吐着火舌的枪管。这个重兵把守的石砌碉堡,正虎踞在红军前进的必经之路上。随着毛连长的指点,大家还隐约看到,在石碉下面,国民党军还筑有一层地堡式工事,与石碉互为依托。透过腊子口两石壁之间30米的缝隙,可看到紧连口子后面是一个三角形谷地,山坡上筑有不少工事。再远一些的后面群山,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横空出世,山顶上积着一层白雪,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银光,愈加衬托出腊子口的险峻。
毛振华继续介绍情况说:“就在这两处长宽不过几百米的复杂地形上,敌人有两个多营的兵力在这里把守。俘虏讲,敌师长鲁大昌以1个旅部率3个团的重兵,扼守着口子至后面高山之间的峡谷,组成交叉火力网,严密封锁着我们的前进道路。”
到这时,大家心中都明白,红4团又遇到了一场恶战。
“攻关的办法总会有的,天下哪有攻不下来的险关。”杨成武见有人显露出畏难情绪,连忙做思想工作,鼓舞斗志。
几个团领导聚集在一块岩石下,研究具体攻关方法。
黄团长说道:“我们过去攻关的窍门是寻找敌人的弱点,只要找准了敌人的弱点,这关也就容易破了。现在,我们经过多次侦察,从敌人暴露的火力上看,他们有两个弱点:一是他们的碉堡没有顶盖,可从上面打;二是他们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口子正面,凭借沟口天险进行防御,两侧因为都是高山,他们设防薄弱,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山顶上有敌人防守。我们的攻击点可从这两个方面考虑问题。”
“走,我们再接近一点看看关前还有没有别的路。”黄开湘团长和杨成武政委提议。
几个营长把望远镜对向国民党守军碉堡旁边的悬崖峭壁。面向红军进攻方向南侧的石壁,从山脚到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