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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星星点点,一首悠扬的竹笛小调,传送出江西兴国民歌,一位女红军战士在歌唱。歌声飘洒在夜空中:
“吃菜要吃白菜心,交友要交正直人,走路要走光明路,当兵就要当红军。”
在红4团今夜宿营地以北100余公里处,甘南岷州城,国民党军新编第14师师部。一张国民党军围追堵截红军的作战地图占据了房间的一面墙。几个国民党军官正围成一团,窃窃私语。会议桌上,日历翻到1935年9月14日。
“我就不信,红军有三头六臂。”一个军官气呼呼地站起来说。
“老兄,还是谨慎些好。我军骑兵接连受挫,驻守上下包座的伍诚仁师封锁线也被突破。伍师长已被蒋委员长撤职查办,想必这部分赤匪并不是当地武装,一定有什么来头。”
“会不会是朱毛红军呢?”
“难得说。蒋委员长不是说朱毛早就做第二个石达开了吗?”
随着一声“立正”的口令,第14师师长鲁大昌带领随行人员进入会议室。土匪出身的鲁大昌气势汹汹地跨到桌前,将马刀“哗”的一声抽出,“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坐了下来,吆喝道:“开会!开会!”
师部王副官双手一按,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瞟了一眼,说道:“据空军侦察报告,共匪先头部队已由毛儿盖进入草地,有经临潭、岷县北上的企图。”
众军官有些骚动。鲁大昌扫视了一眼会场,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刀背,发出铮铮铁声。会议继续进行。
王副官看了一下鲁大昌,继续说道:“军部电令,除夏河、洮岷地区部队严密警戒外,我14师必须火速进驻腊子口附近,构筑工事固守,并相机截击共匪。”
王副官将挥动的手猛地放在地图上,“腊子口”3个字,好像是鼓凸在外。他又说道:“当然喽!军部还另派了唐维源第12师前来岷县支援我们。……”
坐在主席位置上的鲁大昌有些不耐烦,说:“我的意见呢?”
“哦,是,是!师座判断,此股共匪只不过是四川徐向前部的外地流窜,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鲁大昌有些洋洋得意地说:“蒋委员长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副官在拍马屁:“对,对!英雄所见略同。”
鲁大昌得意忘形地就在会议桌上擦起了马刀。坐在鲁大昌一边的一位军官本能的吓得哆哆嗦嗦,引起座下几位军官的窃窃私笑。
王副官继续作军事报告:“师座判断,共匪的行动有如下几种可能:1.经草地至夏河,入青海转出河西,与新疆联络;2.经草地进入西固、武都,据守阶、成山区。休整后,向汉南或陇南发展;3.共匪万余人通过草地,因无粮弹,将被藏民消灭。”
座下几个军官以赞许的眼光互相点了点头。
鲁大昌忽地站起,将马刀猛然甩入鞘内,说:“我命令,第1旅旅长梁兴奎……”
“有!”梁兴奎应声站起。
“你先将第1团留1营暂驻武都,速率其余两个营到腊子口附近。朱显荣?”
第6团团长朱显荣应声站起:“有!”
“你率领你们团在梁旅长指挥下共同固守腊子口要隘,并相机进击。特务团?”
“有!”
“你部作为第2梯队,随时听我的调令。全师作好一切准备。”
全体起立:“是!”
鲁大昌一摆手,说道:“就这样,散会!”
岷州县城门口,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士兵正由城门口开出。鲁大昌、王副官、梁旅长等骑在马上,举手告别。
王副官对梁兴奎说道:“梁旅长,你放心。我随后就把炮弹送到。”
鲁大昌摇着马鞭:“梁旅长,守住就是胜利。为咱兄弟争光,让那姓蒋的也看看我们杂牌军并不比他们中央军差。”
“我们全旅官兵一定效忠鲁师长。”梁兴奎说着,对着马屁股加鞭而去。
荒野山地上,篝火正旺。红4团的几位团领导正在开会,研究敌情。政委杨成武向火里加了一把柴,说道:“同志们分析得有道理,腊子口可能是我们北上途中最后的也是最险要的一道关口。突破了腊子口,国民党反动派企图挡住我们红军北上抗日的阴谋就彻底破产了,党中央北上抗日的正确路线就能胜利实现。如果拿不下腊子口,我们红军就要被迫调头南下,重回草地。这将使革命向后倒退,是违背广大指战员北上抗日意志的。”
黄开湘团长指着地图,接着说:“同志们,看。我们如果采取西进绕道出青海,或东进川东北取道三国时孔明六出祁山的旧地——汉中,就要踏进敌人早已布下的重兵的口袋,那将对我军极为不利。因此,眼下只有突破天险腊子口,才是唯一的出路。”
“团长分析得很透彻。”杨成武说:“部队经过雪山草地后,体力普遍减弱了。突破腊子口,将会遇到很大的困难,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这确实是一项相当艰巨的任务。但我们红4团从南昌起义、井冈山斗争以来,一直是在党中央、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的直接培养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一支老部队,打过各种各样的硬仗,有着光荣的战斗传统,我相信我们团一定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近处,没有入眠的战士侧过身来,倾听着杨政委的讲话:“特别是在这漫长而又艰巨的征途上,战士们英勇顽强,无坚不摧,每攻必克,完成了中央给予的各种艰巨任务。现在,在执行党中央北上抗日的正确路线的重要关头,只要全体指战员懂得夺取腊子口的重大政治意义,就能发挥出无比的力量,扫清前进路上的障碍。”
警卫员小金领着1位藏族老人走到篝火旁:“报告!这是毛主席、周副主席派来的向导。”
大家都立刻站立起来。黄开湘紧握着藏族老人的手,说:
“谢谢您!老大爷!”
藏族老人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不用谢,不用谢。我们一同打刮(国)民党。”
杨成武问站在一旁的红2连连长廖大珠:“同志们休息得怎么样?”
“天气太冷,难以入睡。”
近处几个向这边竖耳细听的战士,赶紧躺下。一个战士把几束野草盖在身上,小声地对另一位战士说:“看来我们又要当先头团了。快睡。”
杨成武向几位连干部交代着:“再让同志们休息一会。”黄开湘借着篝火的余光看了看怀表,时针正指向“9”。他向各连长命令:“各连注意,11点钟集合出发!”
茫茫夜色中,红4团全体指战员集合站在路旁的草坪上。杨政委向部队做战斗动员:“同志们,我们马上就出发。毛主席命令我们团继续担任先头团,在3天之内,夺取腊子口,为大部队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同志们,能完成任务吗?”
“能!”战士们雷鸣般地回答。
各连呼起响亮的口号:“坚决夺下腊子口!”“迅速打到西北去!”“不怕一切困难,坚决完成先头团的光荣任务!”“打!
打!打!”
悠扬的进军号声中,红4团浩浩荡荡向腊子口进发。
夜幕中,向导坐在担架上,由两个体格健壮的战士抬着。黄团长走在一边。向导不时地盯着路旁的一切,辨认着前进的道路,用双手比划着行军的方向。
崎岖的山路,如果再遇到狭窄的独木桥,行军的速度就会被迫减慢。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这段路实在难走。“扑通!扑通!”的跌跤声,接连传来。寂静的夜空喧闹起来。
队伍中响起欢快的笑声。
“爬起来呀!”“注意呀!这里有个水坑。”“后面的同志,这里要小心呀!”
炊事班长老周扶起身旁跌倒的一个战士,“哟!这不是‘红军大英雄’小刘同志吗!……怎是闻其‘扑通’声,不见其人。”
小刘嘟囔着爬起来:“嚷什么,注意行军纪律。”
卢班长笑着说:“这里离腊子口还早着呢,我的‘云贵川’同志,你就是大声喊,敌人也听不到。”
一个战士突然拉住小刘的衣襟,问道:“你们是几连的?”
“1连。怎么啦?”
“哎哟,黑灯瞎火的,我怎么跑到1连来了。我是6连的。”
卢班长也乐了,对着那个战士说:“你跑得还真不慢。等打腊子口时,我们可得比试比试,看哪个连打得漂亮。”
“好啊。……我们团还真行!翻雪山进草地我们是前卫,过了雪山出草地我们还是前卫。看这样,上级对我们这前卫还是挺满意的哟!”
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声。黄开湘团长边走边抬起头,望了望高深莫测的夜空。然后,紧走几步赶在担架员的身边,把担架接过来。部队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这一带最长的河流是白龙江,湍急的水流奔腾在陡峭的山间,如一条难以驯服的白色蛟龙在危岩峭壁中一路撞击而下。江底多是大块的岩石,急流冲过,浪花飞溅。生长在江岸边的大树,粗的几个人抱不过来,树底部江水流过的地方,树皮被刮削得干干净净,露出白渗渗的木头,但大树傲然屹立,显露出蓬勃生机。
白龙江两岸系藏族区,这里与内地较为接近,地方政府已经接到蒋介石下达的阻击红军的命令。地方政府官员召集民众训话,制造恐怖谎言,说:“赤匪是流窜到我地的,经过草地后,他们已经不堪一击。他们专门抢掠寺院,见了藏民就杀。你们要节节阻击,不要放赤匪进入我区。”因此,当红军行至此地后,在很多地段上受到当地民团武装的袭击。虽然民团的武器很落后,但他们熟悉地形,多在峡谷地带进行阻击,或躲藏在巨石隙缝中,或隐蔽在树木后,滚木擂石,打冷枪,射暗箭。红军经常是“只闻枪声响,不见放枪人”,在狭窄的山道上既展不开兵力,又找不到还击的目标。可不还击吧,又难以前进;喊话吧,语言又不通。红1师第2团的龙振文团长即在这一时期被地方武装的暗枪击中牺牲。
为了摆脱这种被动局面,争取时间北上,作为前卫团的红4团组织了1个精干的班,调来两挺轻机枪,在遇到情况时,集中火力打向可能隐藏敌人的地方,为部队开路。这一办法果然有效,那些地方武装没有见过正规军打仗,又见红军并不像他们的上司所说“已溃不成军,不堪一击”,因此,他们一听到机枪响,拔腿就跑。红军如此“杀鸡用牛刀”,与这些“看不见的敌人”像玩捉迷藏游戏一样,边放枪边开道,向北挺进。
漆黑的夜幕,覆盖着山山岭岭。尽管道路难行,但红军指战员们的情绪异常高涨,边走边说,边说边笑,丝毫没有沉闷的感觉。指战员们兴致勃勃地踏着浓浓夜色,踩着陡峭的山路,走过悬空的栈道,跨过一个又一个的独木桥。当听到白龙江激流在深谷里发出隆隆轰鸣声时,天空渐渐出现鱼肚白。
突然,前面传来“砰!”“砰!”两声枪响。尖兵班立即卧倒。
黄开湘团长急忙问向导:“前面就是棒卡吗?”
向导辨别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回答:“对,对。打枪的人可能是地方老爷们的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