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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喊杀声、炮弹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方圆数公里的战场如开水锅下又加了一把火,一片沸腾。
红军以第268团从正面插入河西岸国民党军南北两团之结合部,并以一部夺取包座桥,切断了东西两岸国民党军的联系,将国民党军一下子分割为3部分;另以红263团在红268团一部协同下,歼灭河西岸北面之国民党军第291团,得手后又向南进攻;再以红267团向南迂回,断敌退路,并以1个营抢占大戒寺之南山,控制制高点;并以红266团向河西岸南面之国民党军第289团攻击,钳制敌人,使其不得别顾,待歼灭国民党军第291团后,再协同红263团歼灭国民党军第289团;同时,以在河东山林中隐蔽的红265团于敌被分割后,向河东岸之国民党军第294团实施攻击,在红268团一部协同下,歼灭该敌。
下午3时10分,红军各部按部署向国民党军发起冲击。红268团首先来了一个“中心开花”的漂亮动作,抢先实现预定目的,夺得包座桥,斩断敌首尾。接着,该团主力与红263团协力对国民党军第291团、第294团第3营实施南北夹击。
枪炮声震耳欲聋。
李先念在对着话筒向总部报告情况:“对,我是李先念。我第268团和第267团的动作异常勇猛,现在已经将敌师本队和后卫斩成两段。这样,整个敌人已被我们斩断成3截。”
话筒中传来毛泽东爽朗的大笑声:“好嘛!断成3截,各个击破。”
包座河谷,硝烟翻滚,烈焰升腾,战斗还仅是刚刚拉开帏幕。红军英勇出击,奋力杀敌,不断采取小集团冲锋扑向敌阵,发扬近战特长,与敌肉搏在一起。
俯视整个战场,到处是人影在无规则地晃动,如蚁穴出水,似蜂窝被捅。红军尤以红90师第268团打得最为出色。
国民党军为了打通联系,疯狂地向红268团反扑,而红268团像一把钢刀一样插在敌人中间,两面对阵,连续打垮了敌人数次冲击,战斗异常激烈。
李先念高兴地对着话筒向红90师汪乃贵师长说:“我看到了。打得好,打得勇猛顽强,你们扑上去不多久,我就看到包座河两岸森林的上空烟雾迷漫,黄土遮日,只听得枪声、喊杀声,看不到人。我军有这种作风,就无敌不克。”李先念政委的这段话后来写入他的回忆录中,真实地描述了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和红军指战员英勇顽强的精神。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从总的地势上看,红军是居高临下。但国民党军是纵深配置,并占据着许多小山头。尤其是漫山遍野都是大桦树和灌木丛,国民党军在森林中运动兵力,红军却看不到。红军冲到哪里,哪里的敌人就利用树林、山包或河坎作掩护,拚命地守卫和反击。
“把大炮调上去!”李先念命令,他所说的大炮是红30军仅有的3门迫击炮,平时一直当作宝贝,舍不得用。过草地都没有舍得扔掉一颗炮弹,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3门迫击炮调了上来,仅有的10多发炮弹轰击向国民党军集中的地方。
炮声隆隆中,红军战士们群情高涨,呼喊着冲进敌群,用手榴弹和大刀片与敌人近战在一起。
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红军的所有火力齐发。但因是在原始森林作战,红军的火力发挥不出去,射出的子弹不能在树林中拐弯,步枪又无刺刀。时用的马尾手榴弹不同于木柄手榴弹,这种手榴弹为了便于制造,是在形如一个铁西瓜的尾部用麻绳或棕绳拴作马尾巴状,以便用手攥住甩出去。若在开阔地,这种手榴弹要比同等重量的木柄手榴弹扔得远。但在丛林中作战就有麻烦了,甩出后常常挂在树上,掉不下来,失去作用。红军战士们只好靠一把大刀与敌人厮杀,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许多血的代价。一个山头常常要经过几次争夺,国民党军抢占了,红军就再把它夺回来。
国民党军见红军的马尾手榴弹挂在树上,起不到杀伤作用,胆子也大起来,他们也挥着大刀片“嗷嗷”叫喊着扑了上来。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又冲上来,双方展开血肉横飞的肉搏战。有的红军战士在牺牲后,一只胳膊被打断了,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握着大刀,此景此情,令人豪情顿生,无限感慨。他们是刚刚走出草地,肚子里吃的仅是野菜、草根和树皮,贡献出的却是宝贵的鲜血和生命!
战斗打到最后,也是最艰苦的阶段,红军各师、团掌握的所有预备队及机关和军的通信连、警卫连、保卫排等都投入战斗。军部的机关干部、宣传队员以及有的炊事员和饲养员,也都拿起武器加入战斗。师、团指挥员都在第一线。最后出击时,军的几位领导人也都提着驳壳枪参加战斗。
战斗激烈地进行了7个多小时。红军终于把截成3段的国民党军,一段段啃掉。国民党军第291、289团,受创最重。第291团3个营全部被歼,少校团副郑国贤、第1营营长殷继德、第2营营长汤国良、第3营营长李泽仁全部被击毙,仅团长汤建威只身逃脱。第289团除团长余程万带伤涉河而逃外,全团被歼,大部被俘。
国民党军第49师代师长伍诚仁胳膊被打断,逃跑未成被红军俘虏。战士们押着他来见红88师政委郑维山。这个原来神气十足的国民党师长,现在却吊着个受伤的胳膊,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自报姓名:“我就是伍诚仁。听说贵军有优待政策,还望贵军宽大处理。”
郑维山抓起电话筒向程世才报告:“军长吗,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抓到了敌师长!”
“活的吗?”
“活的,保证一根毛也不少。噢,只是胳膊受了点伤。”郑维山回答,站立在一边的伍诚仁却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眼珠在骨碌骨碌向四周瞧着。
“好啊!快派人把他押到军部来。”程世才高兴异常,迅速将这一消息报告了徐向前和毛泽东。
但是,毛泽东终究没有见到这位被俘的国民党师长。在押解路上,由于天黑又下着大雨,伍诚仁乘着战场混乱跳河而侥幸逃生。后来在红军的战绩和有的史书中,记载为伍诚仁逃跑后落水而死,这是不准确的。
国民党军战斗部队被全歼后,在后面的辎重部队企图逃跑。负责截尾的红269团1个营一阵猛追,缴获了700多条牦牛和1000多只羊,以及许多粮食和弹药。由于红军指战员的体力消耗很大,追不甚远,国民党军残部200余人乘浓雾向松潘方向脱逃。
围歼国民党第49师的战斗即将结束时,李先念命令留着作预备队的第269团主力迅速回返大戒寺,协同第264团消灭包座守敌。到半夜2时,又歼灭了两个多连的敌人,攻占了大戒寺的北山,并从西南面攻入寺内。国民党守军终于抵挡不住,他们放火烧寺内的粮库,该团长带着400余人趁着大雾从东南方向逃往南坪。这时,红军再无多余的兵力,哪怕是仅有1个连,就可以组织追击。但是,战斗打到这个地步,1个班的兵力也抽不出来,只得任凭这些敌人从手下逃脱。
红军攻入寺院后,歼灭残敌1个多连,并迅速将火扑灭。很多战士跳上冒着烟的粮垛,惊喜地高叫:“啊!粮食,这是粮食!”纷纷抓起烧焦的粮食,大口的吞嚼咽下。
指挥员喊叫着:“快,先去追击敌……”他的后半截命令却没有说出口,就咽了回去。战士们真是太饿了,他们是在忍着饥饿同敌人厮拚而取得如今胜利的呀!
粮垛上,战士们用泪水和着焦糊的麦粒吞食进肚子。守在大戒寺后东北高山的国民党残部,还有200余人。红军打到这时也再无力组织新的进攻,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于是,将这座山头紧紧围住,展开政治攻势。
红旗在大戒寺上空高高飘扬。山头上的国民党军见大势已去,只好全部下山缴械。
8月31日晚10时,红军胜利占领包座。
就在红30军主力围歼国民党军第49师的同时,29日黄昏,红4军主力在包座以北22公里处的求吉寺与国民党守军展开激战。
求吉寺战斗是包座之战的一部分,但这北线战斗打得要比南线包座战斗艰难一些。
国民党军在求吉寺中驻有1个团的兵力,团长康庄是在7天前率领本团主力进驻寺院的,在这里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屯积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凭借坚固的院墙为工事,作坚决顽抗。
由于国民党军凭险固守,红军最初的攻击没有奏效,伤亡不小。
军长许世友带领军部的参谋人员爬到最前沿,观察敌情,组织进攻。
“把主攻任务交给我们师吧!”几个师长争着抢任务。
“咱们刚走过草地,部队的同志们现在可都是肚皮贴着脊梁骨。”军政委王建安说。
“我们师斗志旺盛,再有两天不吃饭照样拿下求吉寺。”几个师长仍是当仁不让要任务。
“不要把牛皮吹破了!部队的实际情况难道我还不知道?王友均,你们师上!”许世友考虑到第10师在过草地时减员少,与政委王建安商量后决定把这一艰巨的任务交给该师师长王友均,由他率领部队去完成。
年方24岁的王师长拳头在耳边一挥,算是表示了决心,提着驳壳枪闪入夜幕中。
“这个王师长,说不定又要过他的大刀瘾。”王建安政委又是高兴又有些不放心。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指挥员。”许世友为有王友均这样的虎将而自豪。
在红四方面军中,大家都知道王友均以作战勇敢闻名。他在任团长时,常率部队夜袭敌营。有次他带领手枪队30多人绕过敌人的多道岗哨,涉江河,攀悬崖,突袭敌团部,砍死敌团长后又安全返回。两个月前他在任副师长时又在冲锋陷阵中负伤,现在才刚刚痊愈归队。
抢到任务的王友均非常兴奋,他把这兴奋很快也传染到该师第28团、第30团、第34团和第36团各团团长的脸上。
众指挥员的驳壳枪同时指向了求吉寺:“发起冲锋!”
红10师突然向求吉寺国民党守军发起猛烈进攻。
面黄饥瘦的红军指战员个个仍然是生龙活虎,勇猛冲击,喊杀声震天。很快拿下了外围的几个要点,突入寺院。
但是,红军战士毕竟体力消耗太大,用劲砍出去的大刀片出手后已没有了往常吃饱饭后的那样凌厉。
双方扭打在一起。
“打!用机枪扫射!”国民党军团长康庄命令。
“他们的人和我们的人抱在一起,怎么打?”重机枪射手着急地问。
“一同打,这个时候还分什么你我。快用火力封锁住大门口!”康团长抓过一挺轻机枪,首先扫射起来。
顿时,弹雨如注,泼向院子中间。
沉闷的机枪扫射声中,院子中厮打在一起的国民党军士兵和红军战士一同倒地。
冲进院子的红军被迫退回来,接着又组织起再一次的冲锋。
数天前,红军指战员在草地上经受了无数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现在,他们这种不怕疲劳,不畏牺牲,拖不垮,打不败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