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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个忙好吗?”不死心的黄泉,恳切地将字字句句打进她耳里,“把小孩无畏的勇气拿出来,也把小孩的那份大胆找回来,幸福是需要赌一赌的。”
思绪有片空白的她,感觉在他把这话说出口的那刻,仿佛有什么的动心飞快地穿过她的脑际,她试着集中精神,努力捉住那短暂的余韵,但他朝她俯探而下的唇,却为她的心头带了阵更热的热意。
“我等你的答案。”不忍离去的唇瓣在她的春上徘徊了许久,在他起身离去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紧紧留住这抹眼神的碧落,在他举掌震开房门离去时,一手抚上微热的唇,一手,握紧了手中的铜镜。
第七章
盼了多年,总算盼到独生子成亲,在这大喜之日,地位在道上说来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凤湖,除了皇甫迟一门外,几乎所有同行都卖他一个面子皆来与宴,令凤湖脸上大大有光,可打从各方宾客执贴入府之后,凤湖的眉头便一曾层锁过一层。
望着手中一长串诡异的宴客名单,以及放眼看去,满宅子各形各色的与宴嘉宾,凤湖就很想找面墙撞。
“阿爹,你的表情就不能再愉快一点吗?”摆了张笑脸站在厅外收贴迎客的凤书雁,在凤湖的面色黑上加黑之时,一肘撞撞他。
他一手指向占满一半宅子的妖类。
“谁邀他们来的?”虽说王后的亲侄子要办喜事,妖界当然得到场致意,可也不必派出这等阵仗啊,这未免也太有诚意过头了。
“大哥。”她抖出始作俑者。
凤池愈看愈想哭,“你最好祈祷咱们家不会被拆了……”同行与妖类全都挤在一个小地方,只怕两派人马很快就会在这大打出手,一清旧仇宿怨。
“恐怕很难。”经他一说,凤书雁也不安地转首看向远处的大厅,有点怀疑自家哥哥是否能镇住里头的另一群人与妖。
端坐在厅内席沙锅内的凤书鸿,在酒宴展开前,也察觉空气总泛着紧张的气息,看着坐在底下的各式妖类与同道中人齐聚一堂的景况,他不禁有些后悔,他没事干嘛要把帖子寄给那位在妖界当王后的姨娘。
“几年不见,碧落姨还是这么美……”晕陶陶的惊艳之声,在他烦恼的这当头,自他身旁传来。
“你别又把盖头揭开。”没依老父之意相亲娶妻,倒是依照计划娶了自家师妹的凤书鸿,再次将她头上的红纱盖回原处,阻止爱美成性的她继续偷窥别的女人。
她拉拉他的衣袖,“书鸿。”
“恩?”“那样好吗?”她一手指向已在席间引起骚动,很快就会演变成暴动的两人。
从不怀疑碧落招蜂引蝶能力,以及表弟结仇能力的凤书鸿,爱笑不笑地看着那群围绕在碧落身旁的男人,已令黄泉面无表情,而坐在他身旁的那只祸水妖,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继续在无意中散放她那迷人的风情。
“妖女!”嘈杂一片的厅中,忽有道中气十足的大喝声,中断了一室的热闹。
“哪一只?”在场的众妖,纷纷眼色不善地瞪向站在席间出声的白胡法师。
“就是你!”不想一口气得罪那么多只妖的白胡法师,忙将指尖指向席间最为艳丽的一只镜妖。
被黄泉拖来与宴,正觉得百般无聊的碧落,在被手指头点中后,意外地眨着眼。
“咦,又是你这白胡子的。”难怪她觉得他的胡子白得她很眼熟。
被黄泉唬过一回,甚是不甘的白胡法师,将手中的拂尘一振,“今日贫道定要——”
就连让他话说完的耐性也没有,心情恶劣的黄泉朝身后弹弹指,当下在场的妖界众生全都把藏在身上的兵器一一亮出,动作一致地架在白胡法师的脖子上。
“仍出去。”黄泉淡淡吩咐。
谨遵王命的众妖,在准备动手架走白胡法师之时,立即被席间支援白胡法师的同行给堵上,瞬时各自拿出吃饭家伙的两派人马,各据厅内两端,形成一众壁垒分明的火线状态。
虽然觉得表弟发火的模样很有趣,但还是得给老父留点面子的凤书鸿,不疾不徐地朝旁拍拍两掌。
“书雁!”真是的,今日成亲的究竟是谁呀?先是一个碧落大刺刺地坐在那把他爱妻的风采抢走,就连这个不会控制醋意的表弟,也不识相地把他的风头给抢光。
“来了来了!”负责圆场救火的凤书雁,才刚忙完外头一票欲见碧落不得的男人,又忙着回到厅里把两派已经要打起架的人与妖,全都推回他们原来的位置上。
知道自己若再多坐一刻,恐就将无法克制将那些看着碧落的男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不理会表兄颜面的黄泉,方站起身欲拉身旁这只祸水妖回院时,一柄长剑,剑尖直指在他的眉心之前。
他懒懒抬眼,将眼对上面前这个面生的人间男子,但打量了老半天后,他仍是想不出这家伙是打哪冒出来的。
“书鸿?”黄泉直接问向身后邀客的东道主。
坐在上头看得津津有味的凤书鸿,徐徐道出这名特邀来此与宴的上宾出自何处。
“他乃烟霞山庄的少主,影风祭。”现下道上除了不知来历的皇甫迟,与含有妖界血统的凤家外,就属烟霞山庄这个人间同行最富盛名了。
黄泉先扬手示意身后的众妖稍安勿躁,两手环着胸瞧着这个直接向他下战帖的凡人。
“有何指教?”除了凤书鸿外,他还是头一回遇上敢对上他是凡人。
“留下她。”特意为碧落而来的影风祭,将眼朝旁一瞥。
碧落愣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想抢?”弄清来者目的后,黄泉冷冷一笑。
“正是。”早就风闻碧落美貌的影风祭,今日在亲眼见到碧落后,更是下定决心要将这只能看透人心的镜妖纳入烟霞山庄,好为山庄壮势,也为自己添房美妾。
“要抢,可以。”满腹妒火正无处泄的黄泉,跃跃欲试地扳扳颈项,“但我奉劝你最好是考虑清楚。”素来与他交手的对象不是魔即是罪妖,区区一个凡人他会放在眼里?这家伙以为他的命有九条?
影风祭朝外扬了扬下颚,“到外头去。”
“行。”黄泉爽快地离开席间,与他一同走至外头。
“黄泉……”忙想拉住他的碧落,扬在空中的掌心却遭凤书鸿一把按下。
他笑得贼兮兮的,“我就知道邀姓影的来这定会有好戏看。”光是看人与妖两派在婚宴上眼瞪眼有什么意思?看他表弟大动肝火才有趣。
“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坏小子……”碧落没好气地拧着主谋的鼻尖。
凤书鸿笑得坏坏的,“担心吗?”
不太愿意承认的碧落,秀颊微绯,一双频频往外探看的水眸,显得很不按定。
“走走走,咱们看热闹去!”凤书鸿笑了笑,拉着心急的她往外头走。
她一手指向后头,“你的新娘子怎么办?”今日是他大喜哪,就这样撇下娇滴滴的新娘子?
“新娘子当然是一块去看咯。”柔嫩的嗓音,立即在她的耳畔响起。
当场傻眼的碧落,瞧着方才坐在上头,瞧起来似个大家闺秀的新娘子,此刻正撩起了头纱、提高了裙摆,谐同夫君与小姑迅速往大门移动中。
晚了一步来到厅门处的碧落,两脚尚未站定,就见一抹被打飞的人影飞过房檐,她揉揉眼,定下心再看清眼前的景况,只见黄泉站在偌大院中文风未动,仅是抬起一掌,将掌心中凝聚了妖法的丹元,轰向影风祭所藏身的那面墙。
坚固的石墙,刹那间在愕然的众人眼前轰成碎片,这时才弄清楚自己找错对象的影风祭,狼狈地赶忙再换一处想躲藏,但将他每一个动作悉数看进眼底的黄泉,亦随之缓缓移动掌心,毫不客气地再轰垮另一座廊院,并亮出两张黄符化为两柄如弯月般的镰刀,再接再厉地以刀风割砍向双目所及任何一个可供藏身之处。
凤书鸿笑得很开心,“阿爹会哭的。”也好,他早想改建一下凤府了,但要是黄泉真使上全力,或是再不收敛一些,他可能就要另辟新地盖房了。
“放心,姑丈会赔的。”已经看开的凤书雁,在心中默默计算到时要向龙沼要多少修缮费用。
看得正起劲的凤书鸿,忽觉衣袖传来一阵拉扯,侧首一看,双目眨也不眨地定在黄泉身上的碧落,正无意识地拉着他,芳容上的神情,看似不像担心,且在黄泉打得愈起劲时,她的眉心也就锁的愈紧。
不太明白她这模样代表什么意思的他,搔了搔发,两眼游目四望,半晌,总算是在身旁那些眼泛爱意,或是一脸钦佩陶醉模样的女眷身上找到答案。
脸上浮出一抹诡笑的他,相当乐意乘机替黄泉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他眨眼朝身旁的自家妹子示意,在她靠近时,一手指向碧落低声交代。
“摆平她。”
“包在我身上。”聪颖的凤书雁了解地颔首,随即转身朝碧落一笑,半哄半骗地将碧落给拖回厅里。
被拉回厅里无法继续看黄泉造孽的碧落,边侧耳聆听着外面轰隆隆的声响,以及众人时高时低的惊呼声,边心不在焉地喝着凤书雁一杯杯权进的美酒,没想太多的她,在哄得她心花怒放的凤书雁又朝她甜甜地叫声姨,并把酒杯往她手里搁时,不知不觉将又将一杯陈年老酒给灌下腹。
只用暗号,终于愿去阻止黄泉再破坏家宅的凤书鸿,吸足了气朝外一喝,正好捉准了黄泉一手拎着影风祭的衣领欲再揍下一拳的时机,他淡淡瞥瞪黄泉一眼,黄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中已翻白眼的影风祭给仍到一边去。
当黄泉两脚再度踏进厅内时,脸上写满讶愕恐惧的众人,皆张大了嘴,看着刚毁掉半座凤府的他。
四下一片寂然中,备受众人注目的黄泉想了想,随意诌了个借口。
“他没有请贴。”
看完了影风祭的下场,与外头仅剩断亘残壁的现场,冷汗直流的与宴宾客,在他话尾一落,人人动作迅速地掏出喜贴一免也被轰出门外。
极力忍住腹内笑虫的凤书鸿,拉着大出风头的表弟,来到下一个等待他收拾的现场,一手指向烂醉如泥地碧落。
“你灌她?”两眉深锁的黄泉,火冒三丈地大呢感视着手执酒杯的表妹。
凤书雁无辜地耸着肩,“谁教你拖拖拉拉?我这是帮你。”这对小两口的事再不早点敲定,受苦的可是他们这些一天到晚被贴黄符的人。
“回头我再找你们算帐。”一想到醉后到碧落处理起来有多麻烦,黄泉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而后认命地抱起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碧落往客房走。
别警告得不痛不痒的凤氏兄妹,愉快地笑看黄泉的身影闪逝在厅门之外。
“碧落姨喝醉了会怎么样?”站在他们后头的新上任凤家主母,不太明白他俩为何都笑得那么阴险。
同谋的凤氏兄妹,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她会哭。”
“臭狐狸……”
被抱回黄泉的房里后,在他怀中睡不过一会即醒来的碧落,醒来的头一件事,即是在房中乱走乱跳,直到累了,她才窝回他的怀中,拉着他的衣袖开始哭泣,其哭得真心真意,再认真不过。
黄泉头疼地抚着额,“你有来了。”为什么她的酒癖永远那么糟?
“呜呜,都是你的错……”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的她,抱着他的手臂哭得好不痛快。
“是,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根据惯例,在这节骨眼,他最好是什么都认,不然待会收拾起来可会没完没了。
她抽抽噎噎地指控,“大骗子……”
又是哪个他长不长大她都会怨的老问题?黄泉不禁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