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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接近的),我们同样在成长中经历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这同人类的关系并不比同我们自己的关系浅)。在这一关系中没有正义的容身之地,但也不容用对苦难的惧怕或将其作为一个功劳来阐述苦难。
103。你可以避开这世界的苦难,你完全有这么做的自由,这也符合你的天性,但也许正是这种回避是你可以避免的唯一的苦难。
105第104条原文无。
这个世界的诱惑手段和关于这个世界只是一种过渡的保证符号,实际上是一回事。这是有道理的,因为只有这样这世界才能诱惑我们,同时这也符合实情。可是最糟的是,当我们真的被诱惑后便忘记了那个保证,于是发现善将我们引入了恶,女人的目光将我们诱到了她的床上。
106。谦卑给予每个人——包括孤独地绝望着的人——以最坚固的人际关系,而且立即生效,当然唯一的前提是,谦卑必须是彻底而持久的。谦卑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它是真正的祈祷语言,同时是崇拜和最牢固的联系。人际关系是祈祷关系,与自己的关系是进取关系。从祈祷中汲取进取的力量。
*一旦欺骗消除,你就不能朝那边看了,或者说你会变得呆若木鸡。
107。大家对A都非常友好,就像是人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一张出色的台球桌,连优秀的台球手都不让碰,直到那伟大的台球手到来,他仔细地检查桌面,不能容忍在他到来之前造成的任何损坏。然后,当他自己开始击球时,却以最无所顾忌的方式大肆发泄一通。
108。“然后他回到他的工作中去,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似的。”这是一句我们熟悉的话,记不清在多少旧小说中出现过,虽然它也许没有在任何小说中出现过。
109。“不能说我们缺乏信仰。单是我们的生活这一简单的事实在其信仰价值方面就是取之不竭的。”——“这里面有一种信仰价值吗?人们总不能不生活。”“恰恰在这‘总不能’中存在着信仰的疯狂力量;在这一否定中这种力量获得了形象。”
*你没有走出屋子的必要。你就坐在你的桌旁倾听吧。甚至倾听也不必,仅仅等待着就行了。甚至等待也不必,保持完全的安静和孤独好了。这世界将会在你面前自愿现出原形,不会是别的,它将如醉如痴地在你面前飘动。
友好地向我问候
卡夫卡是个哲人式的作家,勤于思考是他的本色。除了日记、书信里表达了他的大量思想和观点以外,他还写了不少思考性笔记,这些主要记载在他的所谓《八本八开本笔记簿》里,大部分写于1917年,少量的写在1918年。此外,还有一些笔记本和散页,一般都在这以后。这些内容无疑是卡夫卡的一笔宝贵的思想遗产,是了解和研究卡夫卡的不可或缺的资料和读物。
1。我住房中有一扇门我至今没有注意到。它开在卧室中与邻房相连接的那道墙上。我从来没有为它动过脑筋,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实际上它是非常显而易见的。虽然它的下半部被床给挡住了,可它远远高出于床,高出一扇门,一扇大门的高度。昨天它被打开了。当时我正在餐室里,与卧室还隔着一个房间。我去吃午饭的时间比平时晚了许多,屋里已经没人了,只有女佣人还在厨房干活。这时卧室里传出了噪音。我赶紧跑过去,看见那扇门被慢慢地打了开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床推向一边。我喊道:“谁?想干什么?当心!注意!”期待着一队彪汉拥进来。可是进来的只是一个瘦瘦的年轻人。门缝刚够他通过,他就钻了进来,友好地向我问候。
2。那是乡间一个傍晚。我坐在我的阁楼里关着的窗后注视着那个牧羊人。他站在刚收割过的田野上,嘴里叼着烟锅,鞭子插在地里,好像对在远近深沉的寂静中平静地吃着草的牲口漠不关心似的。这时响起了敲打窗户的声音,我从瞌睡中惊醒,镇静了一下,大声说:“没什么,是风在撼动窗户。”当敲打声再次响起时,我说:“我知道,那只不过是风。”但在第二次敲打时响起了一个请求放他进来的声音。“那确实只是风,”我说着拿来放在箱子上的灯,点燃了它,把窗帘也放了下来。这时整个窗子开始颤抖,恰似一种卑屈的、无言的哀求。
3。来了两个士兵,抓住了我。我挣扎着,可他们抓得很紧。他们把我押到他们的主人那儿。那是个军官,他的制服好花呀!我说:“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是个老百姓。”那军官微笑着说:“你是个老百姓,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抓你。军队拥有无上的权力。”
4。猎人的小屋孤零零地坐落在山林中。他和他的条狗在那里过冬。可是这个国度中的冬天是多么漫长啊!差不多可以说长达如人的一生。
这个猎人心情很好,他不缺任何重要的东西,无须为缺这少那抱怨,他甚至认为自己的装备太富裕了。“假如有个猎人到我这儿来,”他想,“假如他看到我的设施和储备,他就会结束打猎生涯。可是这难道不也是结束吗?这儿没有猎人。”
他向他的狗走去,它们在角落里睡觉,下面铺着毯子,上面盖着毯子。这是猎犬的睡眠。它们并没有睡,它们等待着去打猎,而这看上去像是睡眠。
5。彼得有个未婚妻住在邻村。一天晚上他去找她,有许多事要商量,因为过一个礼拜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商谈进行得很成功,一切都如他所愿地得到了安排。将近10点时,他嘴里叼着烟斗,心满意足地回家去。这条路他十分熟悉,他根本不在意。忽然,他在一片小树林里吓了一大跳,一开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他看见了两只闪着金光的眼睛,一个声音说道:“我是狼。”“你想要什么?”彼得说,由于紧张,他张开胳膊站着,一只手攥着烟斗,另一只手攥着手杖。“要你,”狼说,“我找吃的找了一整天了。”“求求你,狼,”彼得说,“今天放过我吧,过一个礼拜就是我的婚礼日,让我经历这一天吧。”“这我可亏了,”狼说,“我从等待中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过后你可以吃我们俩,我和我的妻子,”彼得说。“婚礼前又有什么呢?”狼说,“在那之前我可也不能饿肚子啊。现在我已经对饥饿感到厌恶了,如果我不能马上得到什么,即使不愿意,我现在也得吃了你。”“求你了,”彼得说,“跟我来,我住得不远,这个礼拜我将拿兔子喂你。”“我至少还得得到一头羊。”“好的,一头羊。”还有五只鸡。”
城门前没有人,门拱下也没有人。我踏着扫得干干净净的石子路走过去。透过城墙上的一个方孔可以看到守门人的小屋内部,但小屋是空的。这虽然奇怪,可是对我很有好处,因为我没有任何身份证件,我所有的财产就是一件皮衣和一根手杖。
6。她睡着了。我不叫醒她。为什么你不叫醒她?这是我的不幸,又是我之所幸。谓之不幸,是我不能叫醒她,我的脚不能踩上她的屋子那滚烫的门槛,我不认识去她家的路,我不知道那条路所在的方向,我离她越来越远,无力地像一片叶子被秋风吹离它的树;再说,我从来没有在那棵树上待过,是秋风中的一片叶子,不错,但不来自任何树。——谓之幸运是,我没有叫醒她。如果她从铺位上站起来,如果我从铺位上站起来,像一头狮子从它的铺位上站起来,而我的吼叫闯进我战战兢兢的耳朵里,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窥视着她
7。“怎么样?”这位先生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一边挪动着他的领带。这景象我的目光还能忍受得住,但过了一会儿我还是主动地微微侧转点身子,越来越全神贯注地盯着桌面看,好像那儿开启了一个洞口,且越来越深,把我的目光往下拽去。这时我说:“您想考核我,但并不能证明您有这资格。”这回他大笑起来:“我的存在就是我的资格,我坐在这儿就是我的资格,我的提问就是我的资格,我的资格就是,您理解我。”“好吧,”我说,“权且算是这么回事。”“那么我就要考核您了,”他说,“现在我请您端着椅子退回去一点,您这样使我感到很挤。我还要请您不要看两边,而看着我的眼睛,也许对我来说,看着您比听您的回答更重要。”我照他的要求做了之后,他便开始了:“我是什么人?”“我的考官,”我说。“没错,”他说,“我还是什么人?”“我的叔叔,”我说。“您的叔叔,”他叫了起来,“回答得太棒了。”“是我的叔叔,”我强调地说,“不是什么更好的。”
8。我爱她,但不能跟她说话,我窥视着她,以便不与她相遇。
9。这是谁?是谁在码头上的树下走着?是谁完全失败了?是谁再不能得救了?谁的墓上滋长着草?梦来了,它们顺流漂了过来,沿着码头堤墙边的一个梯子爬了上来。人们止了步,跟它们聊了起来,它们知道一些事,只是不知道它们自己是从哪儿来的。这个秋日傍晚的天气很温和。它们向河流转过身去,举起胳膊。为什么它们要举起胳膊,而不是把我们拥入怀中?
这是一个政治集会。奇怪的是,大多数大会都是在这个盖满马厮的场地上举行——在河岸旁。人的声音几乎无法从河流的咆哮中透出来。尽管我就坐在码头护墙上,离演说者很近(他们在一个由方石砌成的四方形的台基上居高临下地讲话),但我听明白的很少。当然我早就知道他们要讲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而且大家意见都一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一致的场面了,我也完全赞同他们的意见,这事情太清楚了,不知道说过了多少遍,始终像第一天那么清楚。一致性和清晰性让人心中发闷,思考力被一致性和清晰性堵住了。有时我宁可只去听河流的声音,别的什么也不要听。
10。有的人说他懒惰,有的人说他畏惧工作。后一种人对他的判断正确。他是畏惧工作。当他开始干一件工作时,他就会产生不得不离开家园的那种感觉。不是个值得爱的家园,但毕竟是一个习惯的、熟悉的、安全的地方。这个工作会把他引向何方呢?他感到自己被拽着走,就像一只幼小的胆怯的狗被人拽着走过大城市的一条街道。使他紧张的不是喧哗的噪音。假如他能听到这噪音,并能区别其组成部分,那么他马上就会需要这些声音。可是他听不到它,当然被人拽着从噪音中穿过,但却一无所闻。只有一种特殊的寂静,似乎从所有方向冲着他,倾听着他,一种想要由他滋养的寂静,只有它是他所能听见的。这是可怕的,既紧张又乏味,几乎令人难以忍受。他会走多远?两三步而已,不会更远了。然后他便厌倦了此行,跌跌撞撞地回家园去,回到那灰色的、不值得爱的家园。这使他对一切工作无不痛恨。
11。我站在大厅的门旁,在离我很远的墙壁背面是国王的卧榻。一个温柔、年轻、体态轻盈的修女在他身边忙活着,把枕头放正,把一张放着各种饮料的小桌子推过去,从中为国王挑选饮料,胳膊肘下还夹着她刚刚朗读过的一本书。国王没有生病,否则他就回到卧室中去了。但他必须躺下,某些激动的事把他给撩倒了,把他敏感的心带入了不安之中。一个仆人刚刚禀报了公主和她丈夫的到来,所以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