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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出前厅,探身望去,只见得一个背影。一个身形偏瘦的奴仆的背影。
风解忧无奈地摇头──恐是自己生性多疑。府内家仆也是多年未见少爷,想著偷偷看上一眼,行迹被吾发现受惊逃走,也未尝不可。暗自猜测著,回到了前厅。
“亭儿,这位少侠是。。。”苏正的注意力终於移向了这个面生的客人。
“爹!他是师父的大弟子,亦是我的大师兄。如今天山一脉的掌门,风解忧。”
一脸崇拜之色溢於言表。
“果真是少年英才,看风少侠年纪轻轻就已担掌门重任,想这天山派是多少人才辈出!”苏正夸赞道,“彦亭承蒙少侠与先掌门多加照顾,只是他顽劣任性,应该没有让你们少为难吧?”
“爹!”苏彦亭刹时红了脸,“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不要再讲。。。”
“伯父说笑。。。”风解忧别有意味地对著羞红脸的人看一眼,笑道,“苏师弟乖巧聪慧,给天山一脉带来数不尽的欢笑,是大家都最疼爱的小师弟。”
“大师兄!”这回是对著师兄瞪眼,苏彦亭只觉得自己脖子根都红透了。
“呵呵呵;少侠一路劳顿,来人!准备好酒宴,为风少侠与少爷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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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沧怡气喘嘘嘘地奔回卧房,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明明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为什麽还淤泥在那份虚无的兄弟情谊中?他如此的问自己。
当看到苏彦亭携师兄踏入苏家大院那刻,他的注意力便全部聚焦在这个俊俏少年身上。十二年的磨砺,让他出落成一个气度不凡的灵秀之人,先早的孱弱不再,但那娇巧容貌却是未变几何。
想及至此,顾沧怡抬眼看著自己的手。布满淡黄|色茧子的粗糙的手。虽说样貌是出众,但是,不再纤细的身形,不再白皙的肤色,都告示著众人,他是一个家仆,一个苏家的下人。
既是下人,那麽脸孔如何便是不再重要了,因而那张柳眉杏眼的面孔便长年埋没在烟灰之下。
“沧怡!老爷宴请贵客,夥房缺人,过来!”
“好!来了!”回过神,整整粗麻衣裳,顾沧怡跑向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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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自彦亭走後的次年,苏一年迈而终。顾沧怡主动向总管提出要留在府内,自此,府中便多了一名不起眼的杂役。
整整十年,忍受著对待狗一样的差遣。除了那间已破损不堪的木屋与小院还昭示著他原来的身份。
新进这些家仆丫鬟均不知他的过往,对於他能一人独住的小院,听到的传言便是,他是老爷家道中落的某个亲戚,老爷大发慈悲收容他,赐给他一座院落。而他为了报恩,在府中卖身为奴。
看著面前高如小丘的木块,沧怡无奈地摇头,擦把汗,继续努力。
“沧怡,渴吗?”丫鬟翠屏略有不舍地看著这个府中最为俊秀的家奴,羞涩地递上一碗清水。
“谢谢。”牛饮完毕,施以微笑,继续挥动著沈重的斧头。
“今儿个少爷回府,老爷怕是不会让咱们休息了。”翠屏叹著气,侧身倚在墙边。
“为何这麽说?”沧怡轻笑,小姑娘俏脸绯红。
“打扫客人与少爷的住处啊。。。不过。。。少爷真是长的好看,连我这个女子都被比了下去,想是已故的夫人长的国色天香啊!”
“。。。。。。”
“连那个客人也是极其出色俊朗之人。。。丫鬟们都芳心暗动。。。”府中不过四五个丫头,都是春心萌动的年龄。
“是吗?”沧怡像是不在意的低哼一声。
“沧怡哥,你放心!我翠屏眼中只有你是最俊俏的!”喋喋不休的丫头。
“不敢当。。。翠屏真是抬举我了。”放下斧头,微微歇口气。
“沧怡。。。”丫鬟若有所思。
“嗯?”
“你有时候,说话的口气真的像是读书人,很。。。文雅。。。让我觉得你真的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呢。。。”丫鬟抬起头,有些艰涩地笑著。
“你。。。多虑了。。。”
“死丫头还不去帮忙置物,在这里闲聊,想被轰出去不成?!”
副总管苏忠尖酸刻薄的话袭来。翠屏立马低下了头唯唯诺诺地应声,快步离开。
别有意味地看一眼正在挥汗如雨的顾沧怡,苏忠轻咳:“你也抓紧些干好,夥房等著用柴生火。”
“是。”卑微地低头。
“顺势去洗浴间添些柴,两位少爷定是要沐浴的。”交代完毕,苏忠便急急走开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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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伯父,在下唐突了。”风解忧抱歉。
“无妨无妨,想风掌门旅途劳顿又沾染污尘,在用膳前沐浴,未尝不可。”
“实在是掌门师兄洁癖得厉害。。。”苏彦亭一旁偷笑。
“彦亭,不要失了规矩!”苏正喝住儿子冒失的调笑,“待客人洗完,你索性也沐浴更衣!用完膳後早些休息。”
“哦。。。。。。”
“请恕在下无礼了。”风解忧略有愧色。想著这一身风尘若不洗去,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下来用膳的。哪怕天已入仲秋。
“来人!带风少侠去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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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怡,烧开了水,便加到那大桶里去。我先去夥房帮忙。”
“嗯。”将锅中沸水一瓢一瓢舀入小桶之中,再提著小桶,来到浴房内。屏气提桶,开水直泻下大木桶。
“碰!”刚急急转头,沧怡便一头撞上了硬物。
“唔。。。”轻揉者撞的不轻的额头,指缝中瞟过──陌生的脸!顿时低头,“客人?!”
“呃?”风解忧有些好笑地看著这个手忙脚乱的小仆,一手握著木桶,一手摸著头,还低垂著脑袋。
“啊?啊!”深知自己误撞客人的行为多麽不礼貌,沧怡顿时一脸通红,又奔去外面取水。
风解忧转头,另一名仆役进来,将一套崭新的衣装方正地摆在木架上。
“失礼了。”转眼已见客人衣衫半褪,沧怡直埋怨自己腿脚不利索。战战兢兢将最後一桶水加了进去。正当想离开时,忽然又像想起什麽来,回到半人多高的桶边,用手指试了一下温度,“嗯,正好。”
而风掌门则是两手抱胸,好奇的盯著他的一举一动。
“终於好了麽?”
“呃?”抬头,正视这张脸。好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这个就是翠屏口中所说的‘一见倾心’?
“不易啊!你终於抬头了麽?”怎麽会有如此怕生的小仆?
“客人慢洗。”心虚地退後,不应答他的调侃。沧怡飞快的冲出了浴房。
“。。。。。。”风侠士暗笑,这逗趣的小仆竟忘了问他名字了。
门外──
顾沧怡轻拍胸口,差点以为他认出自己了。还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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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一番觥筹交错。苏正双颊泛红,依旧在不停地进酒,极度兴奋。
苏彦亭也是不胜酒力,十几杯下肚,眼神迷离,他的掌门师兄只得在仆众引路下,无奈地搀送他回房休息。只剩下一个苏老爷对著某个家丁仍在喋喋不休,发著酒疯。
刚走出房门,却发现门口守著一个人。
“是你?”那个打趣的下人。
“风公子吗?”
“。。。。。。”向来被人称“掌门”“侠士”,被叫作公子,还真是有些适应不过来。他僵硬地点点头。
“小人熬了些解酒汤。。。请让少爷醒酒。。。”毫不犹豫地递上了一碗汤药。
“你,为何不自己送进去?”月色下,这家仆的脸倒是分外纯净清朗。
“我。。。不是少爷手下的。。。多谢风公子!”急切递上汤水,沧怡头也不回地走了。望著他远去的背影,风解忧突然想到,先前那个同样惊惶逃走的背影,如此的相象,不,一定,就是他了。
对他的一丝好奇让风掌门对这人的印象愈加深刻了。他舒口气,端著大碗,又回到苏彦亭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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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少侠此次来预备游玩几日?”苏正笑逐颜开地盯著玉树临风的二人。
“。。。。。。”两人眼色交流,还是风解忧进一步,娓娓道来,“我与彦亭此次下山,乃是有要事在身。”
“哦。。。”苏正会意,略有失落之色,“想是有什麽重大江湖之事,才能劳烦天山一脉的掌门亲自下山。”
“爹。。。我们查明了魔教圣剑之事就会回来再聚,我会好好陪你几日。”彦亭一脸天真。
“魔教?”苏正心口一紧。
“啊!就是那。。。”“彦亭!”风解忧一个凌厉的眼色,制止了苏彦亭继续再说。
“哦。。。江湖事,外人不便多打听。。。呵呵呵。。。”苏正面露尴尬之色。
“嗯!爹爹,我们会尽快办妥,赶回来。”
“何时出发?”
“这两日。”彦亭答。
苏正欣慰地看著成才之子,顿时感到无比荣光。急忙唤仆众准备他们出发事宜。
──半个时辰後,彦亭房中──
“彦亭,江湖走动,小心言行,平日我是如何教你的?!”不再和颜悦色的脸正对著苏家少爷说教。
“掌门师兄,彦亭知错。”彦亭一脸委屈,弩著樱唇。
“我也知你是不想让父亲担忧,才急於全盘托出。。。”轻拍师弟的肩膀,一脸宠溺的样子,与刚才训斥的人截然不同。
“嗯。。。”渐渐将头靠於这个安心的肩窝,房内的气氛甚是暧昧。
“。。。。。。有人!”风解忧脸色一变,纵身上前,推开门。
“砰!”猛烈的撞击,木板门似乎撞到了某样东西。
“又是你?”风解忧低头,蹲在地上摸头的不是那人还有谁?!
“师兄?那是谁?”苏彦亭也走了出来。
“。。。。。。”顾沧怡慢慢抬头,望入了彦亭眸中。
“。。。。。。”苏家少爷也相对无语,只是看见师兄正搀扶著一个下人站起来,心中涌出不快。
第三章
“彦亭。。。少爷,十余年不见。。。你过得。。。可好。。。”我怯懦地别开视线,避开他的目光。往事,历历在目。
“你。。。”他似乎在极力搜索著过往记忆中的片段,脸色一时风云变幻。
“彦亭。。。师弟?”风少侠却是莫名异常,也插不上一语。看见彦亭神色不对,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哼。。。”鼻中一嗤,俊俏的少年闭目,迅速退回房中,极粗俗地甩上门。
我顿时愣在原地。。。脸上热热液体沿著轮廓滑落了下来。
不知自己怎会有如此激进的反应,只是。。。只是想他能够招呼一声也好,我毕竟。。。当过他七年的。。。兄长。
“你。。。没事麽?”风少侠转而担忧地看著我。
“多谢。。。没有大碍的。。。”袖子抹去湿痕,转身,欲失落地离开。却不想,廊内微突的踏步直让我足尖撞到。
正当闭眼准备承受这自找的跌跤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的腰抱住,耳边生风,不知发生了什麽,就这样不可思议地直立在地上。没有摔落,毫发无伤。
“风。。公子。。。多谢。。。”尚有些摸不著头脑。只是言谢。
“你怎每次出现。。。都是如此仓惶?”放开禁锢,带著笑厣转头望我,俊朗的面貌如此地刺目,江湖侠士都是这样的麽?
月朗星疏,借著月光看到他正对我这个下人笑著。。。那瞬间我以为自己沐浴著阳光。
“呃。。。公子说笑了。”他眼中是看不明的光华,数不尽的好奇,我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竟都是如此不堪。
“你与彦亭,到底是。。。?”侠士欲言又止,谨慎地侧探。
“若。。。真是想知道。。。请。。。随我来吧。”我苦笑,不知他是好奇过去的彦亭,亦或好奇过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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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住处,一如平日寂静无声,只有草垛中的虫鸣还昭示著此处有生物。
“这里是?”他望我。
“我的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