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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会了?我会的!”
她系好带,脸红心跳地着推开他,双脚往后一蹬,就往池中心游过去。刚才那一幕让她太混乱,她说什么也要坚持游下去,离他越远越好。
尽管这一次游得比较远,但她最终还是沉了下去。这一回惨了,脚也来不及放下去,踩不到底,难道自己游到了深水区?她惨叫一声,身体往前扑倒,准备迎接着喝池水的悲剧结果。
结果是,她没扑到水中,反而扑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妥当地搂住她的腰,这一下让她安心了不少。她摇摇湿漉漉的脑袋,狼狈地抱住他的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都说你不会游泳吧。我教你好了。”
再次听见Dante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看了看他们现在的状态,吓得脸色大变,猛地推开他,却因没站直再次沉了下去。
再度被他捞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头晕目眩了:“我,我还是上岸去吃烧烤吧,肚子饿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她挣脱开他,吃力地一步步走回岸边,随便套上浴衣就走了。可没过多久,微暗的沙滩上,自己的影子旁边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影子。她转过头,看见他擦拭着头发,若无其事地走在她身边。
“我和你一起。”他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从来到三亚再次见面,他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从不多问任何事。他这样的性格总是令她焦躁不安。她多么想问他你那句写在卡片上的“对不起”究竟是什么意思,可这种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是针戳泄气的皮球,完全失去了为自己抗争的机会。刚好这时汤世也出现了,一米八几的个子跨着个救生圈,他看上去没有一丝底气不足,反倒像是夹着盾牌的斯巴达勇士、夹着冲浪板的沙滩型男。见他们都出来了,他也不再回游泳池,加入了他们的烧烤活动。
三个人在海景露天餐厅坐下来,刚好看见一人在沙滩上散步的容芬,把她也叫了过来。几个人买了一些食物和啤酒,吹着海风,点着蜡烛吃东西。申雅莉、Dante和汤世都饿了,一语不发地抢着吃东西,只有容芬一直自己喝酒,他们怎么劝也不听。
几杯啤酒下肚,容芬脸开始泛红,打着酒嗝,口齿不清地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知道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么?我前夫真是个贱男啊。明明是他先劈腿,还一个劲儿来缠我。他知道我对他余情未了,我……不,我不是喜欢他,我就只是喜欢他那张脸而已。可是他就是利用我啊。我好不容易狠下心把他打走了,你猜猜看他怎么着?他把小三叫到了片场,当面给我难堪啊!”
没一个人敢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她却丝毫不在意,又往喉咙里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酒,红着眼睛呜咽道:“关和,你这恶心的东西,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你居然叫小三来闹场,让她骂我是泼妇。我是泼妇你是什么?你是什么!”
“容导,别喝了……”申雅莉挡住她的手,试图阻止她继续灌酒,“或许那小三不是他叫的,是她自己要去的呢。”
“不,你别替他说话,谁都别替他说话!这男人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心疼了,她算老几,我容芬只要勾勾手指头,她立马从娱乐圈滚出去!但我才不和这女人斗。我要亲自灭掉关和,让他知道,他负的是什么人……”
她自说自话半天,另外三个人更加鸦雀无声了。她趴在桌面上又喝了几口酒,缓慢地眨了眨眼,满眼醉意地看着申雅莉:“雅莉,你和Dante已经在一起了吧。”
申雅莉的心抽了一下,赶紧摆摆手,连看Dante都不敢:“没有啊,怎么可能。”
“呵呵,你又撒谎。”
容芬醉醺醺地把手机倒着拿起来,又翻过去,手指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上面乱摁了几下,翻了大概一分钟有余,才把它举起来,在Dante面前晃了晃:“你看,她喜欢你。”
汤世一把抢过手机,快速扫视上面的聊天记录。Dante也因好奇凑了过去。
——我说雅莉,你不是喜欢Dante么,怎么今天下午跟李太子在一起,现在又给了汤世手机号码?我有点被你弄糊涂了。
——阿松只是小孩子调皮。Dante长得又帅人又温柔,没有女生会不喜欢吧。不过这样的好男人一般都是有主的,所以真不想那么多。
——这么说,你还真是喜欢Dante?
——他有女朋友了啊。
汤世和Dante都傻眼了。申雅莉的心几乎快要破膛而出:“容导是断章取义。”
汤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几条短信,冷笑一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我不喜欢Dante。”她急于辩解,却又抱着头,混乱地说道,“对不起,我之前确实对他有意思。但那是和你接触之前,现在我已经……”
这时一阵海风刮来,摇曳了沙滩上的椰子树,几乎将杯中的蜡烛也吹灭。烛光明灭,令汤世的眼镜镜片也闪烁不定。容芬似乎察觉自己说错了话,酒醒了大半,只是紧张地看着他们。
“已经怎样?”他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怨怼,用质问的眼神盯着她。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上演这种幼稚的闹剧。申雅莉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住汤世的手:“你跟我来一下,我单独和你解释。”
汤世一脸怒容,站了起来。可他脚还没迈出去,Dante不大不小的声音已经传入他们耳中:“我没有女朋友。”
申雅莉猛地低下头,惊讶地看着Dante。
她想让他再说一遍,但一看见身边的汤世,话说到嘴边又没继续了。汤世看看她,又看看Dante,忽然重重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开桌子。
她赶紧追过去,在丛林中拦住他的去路:“等等,你怎么说生气就生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别自欺欺人,刚才你们在游泳池里做什么我都看见了,我要亲你你就推开,Dante碰你,你就一脸春心荡漾?”
“你这么说,真是太没礼貌了!”
“我哪里说错了,你根本就是把我当他的备胎!”
“我和他压根就没开始过,哪来的备胎?”
“申小姐,你真够意思,跟我来这里,却跟我同事搞上了,我怎么就没早点发现你是这种女人?”
“我都说了多少次,我和他没有关系!以前对他有过好感,难道这辈子就要吊死在他身上不成?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
两个人吵了很久,最后不欢而散。申雅莉气得一路踢着石头走回去,还不小心把脚趾磕住,痛得呲牙咧嘴。她在桌子旁边坐下,用怒极的目光狠狠在容芬身上扎了几刀。
“雅莉,这事真是对不起,是我喝多乱说话。”容芬充满歉意地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等容芬走远,她把一直把玩的手机拍在桌面,发出砰的声响:“现在你满意了?多亏你的挑拨离间,我和汤世彻底闹翻了。”
这情形真是太难堪了。本来都在他面前胜了一局,结果又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他随便撒个小谎,自己和汤世就闹成这样,他和他的女友还是感情稳定甜甜蜜蜜。一想到这里,勃然升起的怒火令她头晕目眩。就像看见Dante和Paz在一起时发生过那般,有大脑被电击的近似感。她站起来,冷冷说道:“托你的福,被甩了。我先走了。”
“我没有挑拨离间。”
“你刚才一句话就把我们整成这样,还不叫挑拨离间?”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没有女朋友,我是单身。”
“撒谎!”
“你也把我想得太差劲了。如果有女友,怎么可能还会来追你?”
像是自远处而来的海风都灌入了耳中,浸入大脑,搅乱了所有逻辑。她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追我?你怎么可能在追我。”
“都这么明显了,你觉得还要怎样才算追?”
“你在瞎说什么,为什么?”大脑已经一片混乱了,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维持清醒,理智地考虑所有他这样做的动机,“你跟董事长还有柏天王的关系这么好,就算是为了投资电影也与我无关。你应该不缺女人,更不缺钱。你还很年轻,不会急着结婚的……”她忽然灵机一动,“我知道了,你在跟别人打赌——赌了什么?”
“不对。”他用了Boss一般不容分说的口吻,却不带感情色彩。
“那是什么?”
他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来点了支烟。烛光照亮他轮廓分明的下颚,却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把两条长长的腿伸出跷起,好像是在示意自己的轻松。但一口又一口机械重复的吸烟方式出卖了他的内心。
“是车,对不对?”她停了停,“还是房子?”
他很无奈地看着她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烛台出神了半晌,欲言又止了很长时间。到后来,那种无奈的笑渐渐变得苦涩,他却始终保持着静默,任凭烟头往下蔓延出一截灰白。
天色已晚,从远处看,海涛像是奔腾起伏的丘陵,塑料球漂浮物在海边上上下下。海洋在星光下放射出银白光点,沙滩的丛林中有无数高大的椰子树拔地而起。这一切都像是珠宝设计师的杰作,探照灯打着的光亮是恒久的钛合金,海面是一块与天等大的黑曜岩,海岛上的热带植物则是翡翠精工饰品。站在这里,就好像自己也都被框在了明信片的七彩中。
原本是很浪漫的气氛,他却掐灭了烟,拿起酒店房间门卡站起来,说话语调军人发言一般没有起伏:“我送你回去。”
“等等。”她从桌面上拿起手袋,“你给我的理由就是‘送我回去’?这理由太牵强……”
“记得以前别人说我是你的影迷么,我否认了。”
“所以?”
“实际上我确实是你的影迷,你拍的每一部电影我都看过几十次,只要刊登了你访谈的杂志我都会买,你的海报都是在你来我家之前撤掉的,我家里还有一些媒体没曝光的你的照片。在真正认识你之前,我一直挺没理性的,或者说,挺疯狂的。”
如果是一般的男粉丝说这样的话,她可能会有些害怕,可是他这么说,她在隐隐高兴之余,竟有些担心起来:“那见了我以后呢?失望了么。”
“比以前还严重一点吧。”
“……什么?”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好像是怕说大声了就会听错。
“所以是否有女友根本不重要。别说我没女友,就算真的有,只要你勾勾手指,我也会立刻和她分手。”明明说着很过的话,他的语气却依然是淡淡的,“就是这样,我喜欢你。”
第32章 第十五座城I
她完完全全变成了块木头,看着他连眼睛都忘了眨。
他刚一转身,她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抱着脑袋出神——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但是心跳太乱,大脑也无法思考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听见风声和海浪声。她晃了晃脑袋,伏在桌子上把脸全部埋在双臂之间。除了海岸闪烁的灯塔刺激着她的视网膜,所有感知好像都已和海风混在一起,被卷入黑色高远的天空。
这一刻,Dante的背影除了高一些、肩膀宽一些,竟完全和希城少年时的背影重合了。
这一幕是如此似曾相识。十来岁的希城是孤傲的,就像是一把崭新的箭,时刻架在弦上随时准备飞向远方。他经常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却会任性地抓紧她的手。还记得有一年的冬天,他带她去小镇里的奶奶家玩,他们与穿着厚大衣与围巾的乘客一起走出车门。车顶上铺着些许枯黄的落叶,火车顺着铁轨伸展到了远处的石大桥下。当它再次启动,他就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和她往站台外走去。列车高速行驶,把他们远远抛在了小小的站台。她回头看了过来的路,它蜿蜒在山的一侧,像是非常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