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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善一笑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就是治术,用以造觉他们圣僧万能的印象,才可以使命他们!”
“万一被拆穿了呢?那些高僧都是智者,不是愚民,不容易受骗的?”
李至善道:“但那些国君土王却都是愚者,哄得他们相信就是了,高僧根本就是我们的人,他们是知道内情的,那些疑问是老早就提出来,由我们准备好答案的,否则他们的问题既冷僻又不易解答,纵有饱学之士,也不可能在仓促之间,立刻作答的。”
梅玉苦笑道:“我总觉得这不是好办法?”
李至善道:“的确不是,但化外之民,智识不开,只有托之神迹才能使之信服,如果到了中原文明之邦,这一套自然行不通,但是在南疆,却是惟一可行之策。”
梅玉听了只有摇头,而且对这一套也感到十分厌倦,他向建文帝道:“大哥在此已有了着根之处,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不多了,小弟要回中原去了。”
建文帝道:“尊大人梅老侯爷尚在中原,你要回去尽孝道,愚兄不敢强留,但请你去把三弟找来,他在中原已无可恋栈,倒是此地可供他发展之处尚多,圣光寺准备成立一支军队,缺乏领军之将。”
梅玉道:“圣光寺是佛寺,有建军的必要吗?”
李至善道:“圣僧原本有一支卫队的,前任圣僧因为极少出巡,这支卫队形同虚设,仅有一千人都不到,而且多半老弱,主上出任圣僧之后,理应加强规模,准备扩充到万人左右。”
“圣光寺能驻扎万人吗?”
“那自然驻不下,但是在圣光寺周围,我早就建妥十处营区,每处可驻千人,养个万余人没有问题!”
“有此必要吗?”
“有的,对各地的土王,稍有不臣服之心者,可以征伐之,有暴虐其民者,可以讨伐他,国有叛臣兴乱时,我们也可以帮助他们平定,这将是一股安定南疆的力量。”
“李老丈,这支万人军旅将由何处召募呢?”
“大部分兵源在土番中选取优秀者加以训练,但百夫长以上的营官,俱由汉人担任!”
“李老丈,我说句扫兴的话,这万人之众,平安南疆太多,但用以抵抗中原则不足,如果中原的朝廷知道大哥在南疆组军成师,一定会派兵来征讨的。”
李至善道:“云南有沐王坐镇,朝廷的兵不会从云南过来,那就只有经广西借道安南而来,我们只要派出个两三千人,利用天险,就可以阻明军于安南之外,目前最缺少的是一位练军的干才,小候如肯屈任……”
梅玉忙道:“很抱歉,梅某实非其选!”
建文帝轻轻一叹道:“二弟!我是十分希望你留下的,但是我也看得出,你不喜欢此地,而且你在中原还有事,所以我只有退求其次,望你把三弟找来,我们兄弟三个人至少要有一个人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梅玉心中一动,他已听出了建文帝语中的无奈,李至善的忠心是无可否认的,只是他太固执了一点,南疆一直是他在经营的,他坚持要以他的那一套经营下去。
建文帝与梅玉一样,对这些安排是反对的,但是却无力改变现形,至少目前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所有的人和助手都是李至善安排的。
建文帝不想做一个傀儡,他要有自己的理想,所以他把梅玉放回中原,希望他把方天杰调来。
方天杰不会比梅玉更能干,但方天杰有股硬干蛮干的劲儿,对任何人不买账,甚至于建文帝也没法改变他,所以梅玉对李至善还有几分客气,方天杰就不会了,他要是站在道理上,跟谁都能顶起来。
建文帝需要这样一个人,但李至善却不了解方天杰,他总以为方天杰不如梅玉如此精明。
梅玉和姚秀姑是跟着金鸡镖局一起离去的,此行虽多凶险,但是金鸡镖局的收获是很大的,不仅得到了一笔极大的保酬,也借此机会创下了赫赫的盛名。
梅玉请建文帝付出重酬,原本是想让罗世义退出江湖,因为这一次他得罪的人太多,但是罗世义却干得十分起劲,准备回到碧鸡后扩大营业,把镖局迁到昆明去,聘请云南地面上几位江湖名宿出来撑场面。
回程是较为轻松的,因为没有了责任,但他们途经昆明时,却意外地碰上了两批人。
一批是锦衣卫指挥使郑文龙,他秘密地请见了梅玉,秘谈了半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另一批却是兵部侍郎李景隆率同锦衣卫副使司太极,李景隆原为建文皇帝的抗燕元帅,但他却率军投降了燕王,以致加速了建文帝之败,他跟汝南侯梅殷是同僚,是梅玉的世伯,见了梅玉,也要搭他世伯的架子,但是梅玉更绝,见了他的面,就是一个长揖道:“元帅好,元帅怎么不在滹沱河率军,却跑到昆明来了。”
原来李景隆拜帅抗燕,就是在滹炨河畔领军,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梅玉故意一提,李景隆的脸红了,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司太极在旁道:“小侯,李大人已蒙主上洪恩,晋升为兵部侍郎兼领禁军!”
梅玉哦了一声道:“那真恭喜李大人了,想必是对滹沱河畔战功彪炳!”
李景隆勃然怒道:“小子,你欺人太甚!”
但司太极却道:“李大人不必生气,梅小候也没有说错,主上大军能后偿血刃而得天下,大人的功不可没,说大人对主上的战功彪炳,却也讲得过去。”
李景隆是降将,对燕王却是功臣,只不过司太极的说法太难听了,梅玉知道他们之间已有裂痕,因此笑道:“二公见召,不知有何指教?只不过请二位记住,这儿是云南,沐王爷治下,只能谈私务而不及公务!”
司太极是深知厉害的,赔笑道:“当然!当然!我们本来就是请小侯私下谈谈而已!”
李景隆是当朝新贵,哪里听得进这种话,厉声叫道:“梅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种话来,沐王爷又怎么样,难道就强过了皇上不成!”
梅玉没理他,屋外有人接口道:“王爷自然不敢跟圣上相比,对圣上一向唯忠唯诚,只是奉了太祖谕旨,有一些特权而已!”
说着进来了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后面跟着两名军丁,司太极起立拱手道:“陈将军……”
李景隆仍自大刺刺地道:“他是哪儿的将军?”
那将军淡淡道:“末将乃镇南王沐王麾下,银安殿外值殿将军,这个将军只是王爷私人赏的,未在兵部申报,李大人不会记得的!”
李景隆道:“本部堂在兵部任职有年,将军以上的军官都见过,没有不认识的道理,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陈绍棠!”
“陈绍棠,你只是沐王私授的军职,未经奉召,私自闯入本部行辕,见了本部堂又不行礼……”
但陈绍棠走上前,给他就是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把李景隆打傻了,也把司太极打傻了,他听李景隆在这儿自顾发官威,知道他会自讨没趣的,但没想到陈绍棠会动手打他。
一个值殿将军敢动手打一位兵部侍郎,这才使司太极心惊魂魄,他怕的不是陈绍棠的胆子大,而是陈绍棠何以敢如此做,那表示沐王府将不会放过他们的。
部堂司员,如果奉旨人滇,必须先领有圣旨关防,在入境时先行递出,如果是御派的钦差,要等沐王府派员来迎迓保护,如果是一般的部员,也要等王府派相等地位的职司人员前来引导才能行动。
京员入滇,照规定要住在驿馆,不得私自行动的,这是太祖赋予沐王府的特权,老王爷沐英死了,新王沐荣曾经入觐过燕王成祖,以后没什么新的规定,可见太祖的谕令仍是有效的。
所有的京官,只要不按正常的手续报到,在云南一律不准办公务,即使办了报到手续,也得沐王府的协同下才能处理公务。
所以梅玉前两次保了镖入了云南之后,锦衣卫只能以江湖的手段去阻难他,而不敢动公务。
李景隆是懂得这些规矩的,在梅玉面前,因为四顾无人,才说了句狂话,却没想到王府的人竟然紧盯着他们。
因为上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军官,李景隆想不是什么大来头,所以还发了一阵狠,直到这两个耳光,才把他打得怔住了,顿了半天才叫道:“好个奴才,竟敢打本部堂。”
司太极也极为困难地道:“陈将军,不管怎么说,李大人是兵部侍郎,已由圣上行旨天下,你是认识他的!”
陈绍棠道:“我当然认识他,所以只给他两个耳光,否则我就拖到街上,当众除下裤子,给他一顿板子了,这是冒犯王爷的不敬罪!”
司太极道:“李大人对王爷并无任何不敬?”
“他这兵部侍郎要在驿馆递了公文才算数,私自入云南办公,就是对王爷的不敬罪,云南未经登记不准处公是太祖谕令,换言之,他是犯了对太祖皇帝的大不敬罪,别说是给他两个耳光,就算杀了他也不算过分。”
李景隆一听,凉了,他知道这两记耳光是白挨了,如果再不识相点,这条命赔上也是白赔的。
司太极忙道:“将军误会了,我们纯为私务入滇,不敢惊动王爷,今天约梅小侯也是为了私务。”
陈绍棠微笑道:“梅小侯与王爷私谊极佳,王爷有过吩咐,只要小侯入滇,就是贵宾,必须严加保护,不能受到一点惊扰,小侯这两个人是否对你很不礼貌?”
梅玉微笑道:“他们从来也没有对我礼貌过,在云南托了王爷的福,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横行,若是到了别处,他们恐怕早已兵刃相向了。”
陈绍棠道:“王爷知道此辈十分讨厌,也知道小候很不愿意见他们,所以命末将送上了一纸聘书,聘小侯为王府记室。”
说着双手捧了一个封套呈了上来,梅玉道:“多谢王爷美意,梅某生性疏懒,志在江湖……”
陈绍棠笑道:“这与王爷的札委并无冲突,王爷借重小侯的就是您这超然江湖的身份,所以您这记室不是留在王府,而是四处行走,代表王爷结纳一些江湖英雄豪杰!”
梅玉道:“王爷要跟江湖人打交道干吗?”
陈绍棠道:“云南辖区有九峒十三苗,还有三十九部夷族以及倮倮等族,不服王化,如若以大军征讨,不仅交通不便,而且颇费周章,王爷就礼聘江湖奇技异能之士,只要十几个人,潜人蛮区,擒其魁首,变乱自平,这是最省事的方法。”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更好的解释是沐王府何以要网罗江湖高手,而免当局之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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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祸隐南疆
沐王府跟朝廷虽未对立,但无疑的是并不投机,没有一个皇帝能忍受沐王府这种跋扈的态度的。
但这是太祖的谕命,沐王府自己也有足够的实力,使朝廷一直无可奈何。
陈绍棠送上的那纸聘书关系极大,那可以保证梅玉今后的行动自由与安全,对他的意义极大。但是沐王府也担了极大的关系,使梅玉相当的感动,但是也在考虑是否要接受。
陈绍棠低声地道:“小侯,你还是接下的好,王府并不需要人手,但圣光寺的确需要,消息拖不了多久,朝中立将知道,王爷这边可以阻绝去路,桂王那边就控制不了了。
“圣光寺目前的人手,绝难维护主上的安全,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