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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客套却疏远地寒暄,却一直不肯松手,离他们最近的从善忍不住好奇地望向两人。
只见两个同样高大英俊的男人互相对视着,一个如海般深不可测,一个如鹰般睥睨万物,虽然他们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可不知为何,从善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连安古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在阿斯法耳畔低声提醒道:“兄长,该让客人入席了。”
闻言,两人不动声色地同时松开手掌,相视一笑,竟显得似多年未见的朋友般热络。
“两位请入席。”安古斯代阿斯法说道。
所幸由于这里的风俗,女性如果不主动伸手,男性便不会同她相握,所以阿斯法并没有和从善握手,这才让韩熠昊心情好了一些。
为了便于观看歌舞,矮桌是以弧形的方式安放的,阿斯法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他身下的毛毯是用金丝勾勒的,身上却朴素得连枚金戒指都没有佩戴,但配上四周闪闪的金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低调的华丽之感。
男宾女宾分坐在两侧,等阿斯法和客人们坐下后,其余大小官员才依次坐下。
从善看了看桌上,果然没发现刀叉之类的东西,难道等会真的要用手抓着吃?
然而她内心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她刚转过头去,一名小女孩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孩子大大的眼睛望着她,软软糯糯的童音清晰地喊出:“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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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晚宴(二)
突然冒出个孩子管自己叫妈,从善惊得差点把桌上的东西打翻。
眼前这个孩子约莫三岁光景,有着长长卷卷的黑发,洋娃娃般卷翘纤长的浓密睫毛,眼睛大大,嘴唇小小,肤色很浅,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如宝石般璀璨瑰丽。
她穿着一件印花的小裙子,脖子手腕上挂着许多漂亮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微微偏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从善见过的混血混得最漂亮的非洲孩子,像极了教堂壁画上那些插着翅膀、拿着竖琴的小天使,从善只一眼,就打心底喜欢她。
然而漂亮归漂亮,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乱认妈的。
“小天使,我可不是你的妈妈哦。”从善软声细语,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这孩子听不听得懂英语,她忽然对着从善一笑,从善瞬间便觉得眼前鲜花怒放、鸟儿齐鸣,怔得她霎时忘了反应,而孩子就这样一头栽进了她的怀抱,更大声地喊道:“妈妈!”
“小朋友。”被孩子紧紧搂着,从善有些手足无措,她转头望向阿斯法,这孩子一看就知道和谁有血缘关系,他还不快点叫人把这孩子领走。
这时,一个中年黑人妇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嘴里焦急地念着什么,想把小女孩从从善怀里抱走,然而孩子却怎么都不肯松手,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放声大哭。
“纳姆琳达,过来。”阿斯法终于出声唤女儿,然而孩子却根本不理父亲,只是执着地抱着从善。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从善身上,她一脸无辜地看向韩熠昊,而后者却是一脸黑沉。
“酋长阁下,请问这是何意?”韩熠昊语气有些不快,莫名其妙冒出个孩子抱着从善叫妈,这是在上演哪出?
“把她抱走!”语气变得严厉,阿斯法命令仆妇。
中年妇女不敢不从,使劲将孩子的小手掰开,孩子又闹又蹬,哭得好不凄凉。
从善不忍心了,她忍不住制止道:“等等。”
她从奴仆手中接过孩子,抱进怀里,轻声哄道:“宝贝,不哭哦。”
孩子立即停止了哭泣,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抱着她的脖子,抽噎着说道:“妈妈,别走。”
心脏某处忽然软了,从善抱着孩子,对着阿斯法说道:“酋长阁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这孩子留下来吧。”
闻言,韩熠昊瞪向她,这女人又哪门子的爱心泛滥。
阿斯法望向她,那双蓝紫色的深眸像宁静的大海般,将所有的情绪都遮藏掩盖。
“纳姆琳达,到叔叔这来。”安古斯不想侄女打扰从善,也走出座位,想把一向最亲近他的宝贝侄女抱走。
“不。”小家伙却鼻子一皱,很不给面子地拒绝得干脆直接。
“纳姆琳达,不可以这么没规矩。”阿斯法开口呵斥道。
小家伙闻言脸又垮下来了,从善见她又要哭了,赶紧哄道:“没事,就让她跟着我吧。”
“真是不好意思。”安古斯对从善其实还有一些印象,他朦胧中记得她给他喂过水,因此对这个救命恩人很是尊敬,他见纳姆琳达怎么都不肯走,只好抱歉地说道。
小家伙显然能听懂英语,她一听到从善这么说,立刻眉开眼笑,小小的脸蛋上泪渍还没干就开心地叫道:“妈妈。”
“小朋友,要叫我阿姨,不是妈妈哦。”从善循循善诱。
“妈妈。”孩子固执地叫道。
从善额头上布满黑线,安古斯也是万分尴尬,他好言好语地对小家伙说道:“纳姆琳达,这位阿姨是我们莱姆族尊贵的客人,不是你的妈妈,不能随便乱喊。”
“她就是妈妈。”死死巴着从善,小家伙倔强得像头小犊子。
“纳姆琳达!”阿斯法加重了语气,低吼道。
小家伙却把从善搂得更紧,生怕别人“拆散”她们。
“没事,童言无忌,小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想阿斯法责骂孩子,母爱泛滥的从善赶紧打着圆场说道。
就这样,在小家伙的固执和从善的心软之下,阿斯法终于同意女儿呆在从善身边。
一晚上,小家伙都认准从善叫妈妈,从善解释得口干舌燥,却没半点效果,无计可施的她只好接受了这个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女儿”。
看着一大一小在那指手画脚,一个兴高采烈,一个一脸无奈,阿斯法被长睫掩住的眼眸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就连韩熠昊,也觉得这幅画面实在有些滑稽。
很快,一群男女冲上了篝火旁边的空地,男人们赤裸的上身涂着黑白相间的花纹,下身围着用兽皮制成的衣裙,头上插着各种颜色的羽毛;女人们身着古典式民族服装,手腕和脚腕上缠绕着一串串金饰、兽骨片以及小铃铛,伴随着节奏热烈欢快的敲击乐,跳起了非洲独特的舞蹈。
非洲的舞蹈和人民都热情奔放,他们赤裸着双脚,踩在被篝火映得红红的地面上,从远处看去,就像在火焰上跳舞一般,欢快明艳,带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从善不由自主被这张力十足的表演吸引住了,佳肴美酒也如流水般被端上了桌,这是从善第一次吃到正宗的非洲美食,虽然用手抓有些不雅观,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原生态的歌舞配上风味独特的美食,确实让人心情大好。
非洲部落虽然有等级制度,但在这种狂欢宴会上,往往都是君民同乐。
烤肉的上好部分端给了贵族们,剩下的都分给了另一端的平民,吃饱喝足的百姓渐渐加入了跳舞的行列,打着节拍,唱起了嘹亮欢快的歌曲。
从善看着越发壮大的人流,被他们的快乐深深感染了,直到安古斯端着酒杯走过来,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
042 一样重要
“沈小姐。”安古斯向她敬酒,“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警察的职责。”从善也站起身来,她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一旁的姆妈,客气地答道。
她不能喝酒,杯子里装着的是像橙汁一样的液体,抿一口,香甜怡人,她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清秀挺拔的少年,他的年纪虽不大,但穿上正式的服装,看上去也像个大人,不过非洲人普遍早熟,从善也不觉得奇怪。
“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住的。”安古斯认真地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哥哥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从善轻轻摇摇头,“我只希望能早点回到营地,那里有很多同事在等我们。”
“韩先生也给我提起过,但我们请二位多呆几日,是想尽地主之仪好好款待二位,否则莱姆族对恩人就太过失礼了。”安古斯说话和他的年纪很不符合,稳重而有礼貌,一听就知道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
由于先前韩熠昊的警告,从善对这里的人多多少少有了一点戒心,即使是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她也不得不怀疑这些话是阿斯法所教,目的是想留住他们。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施恩莫望报。安古斯先生,我救你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而且作为维和警察,救人只是我的分内事,所以请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几天我们受到莱姆族的热情款待,叨扰了这么多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请你转告令兄,我们想要辞行的事。”从善极有分寸地把握着措辞,微笑着说道。
“沈小姐这么急着离开,是敝族有招待不周之处吗?”不知何时,阿斯法站到了他们的身后,薄凉的唇微启,缓缓说道。
从善微微吓了一跳,转身对阿斯法笑道:“酋长阁下,当然不是贵族招待不周,而是作为联合国维和人员,我们住在这里,是不符合规矩的。”
“那联合国宪章里,可有知恩不报这一条?”阿斯法紫蓝色的双眸定定盯着她,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从善刚想解释,一道醇厚的男声又插了进来。
“她的意思是,虽然她救了安古斯先生,但不是为了什么报答,所以请阿斯法阁下不用这么客气。况且我们也受过阁下的恩惠,若真算起来,阁下对鄙人也是有救命之恩的。”韩熠昊站在从善的身边,语气不冷不热,但笑容却无懈可击。
“是啊。”从善赶紧点头,“说起来,贵族和我,已经互不相欠了。”
一命还一命,两不相欠,快让我们离开吧。
这时,一直埋头只顾着吃的纳姆琳达忽然抬起满脸油污的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含糊不清地问道:“互不相欠是什么意思?”
孩子的话让略有些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纳姆琳达偏着头,两手都抓着食物,腮帮子鼓鼓的模样让从善觉得好笑,下意识地她弯下腰来,擦掉孩子眼睛旁边的污渍。
“纳姆琳达,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可以插嘴。”安古斯轻声教训侄女。
纳姆琳达却朝叔叔扮了个鬼脸,一点都不怕他。
“我也想知道,互不相欠是什么意思。”阿斯法却接口问道,“既然我救的是你的同事,为什么会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不等从善解释,韩熠昊率先帮她回答道:“自然是因为在她心中,我的命和她一样重要,从善,对吗?”
即使是聋子,大概也能听出这句话隐藏了什么含义。
此话一出,三个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从善的身上,等她承认或否认。
某个成为目之焦点的人,听到韩熠昊这么“亲热”的叫法,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