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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邓看向我的神色略微有丝惊讶:“没看出来你道行也不浅,丝路坏着呢,一直嚷嚷着追单子,原来真实的目的是想吞了喜雅。他们在北京一直缺个生丝经销处,自己成立一个成本多高,这下不过用了招阴的,就把喜雅给憋死了。”
商场如战场,此刻才体会的深刻。丝路存了收喜雅的心,就玩上了兵法,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着是买丝,暗地里却将卖家连锅端了,实在是高,只是阴了点。不过,阴,一直是丝路的特色,也许也是蒋家的特色。
我没有再接话,我自己都被丝路坑的要死。那几笔冤枉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洗白。只是,我不明白赵以敬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丝之恒为什么要带动起这次询盘的热潮?
老邓也在一旁一边吸烟,一边悠悠的说着:“最奇怪的就是丝之恒,他想干什么?”我不清楚他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我,转身出去了。
虽然我也很好奇,但我不会去问赵以敬。他的谋略战术,不是我能想象的出来,而他素来保密工作也做到了绝密,我不必去讨那个嫌。
只是想到这些,忽然惊觉已经两周多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和他,难道在比着谁能憋的过谁?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忍不住缴械投降,给他发了短息:“在做什么?”
很久没有等到他的回复,我下午还有个客户要见,便也匆忙出了门。暗暗懊恼,这种上赶的事,以后真的少做。
快到5点的时候收到了他的短信:“在家。”这个时间他不是在公司就是在会议,一句在家让我的心噌的悬了起来,难道他生病了?这个念头从我的心里生起后,我就不知道该左眼皮跳还是右眼皮跳了。下午的懊恼也烟消云散了,只心心念念记挂着他。本来该约着客户晚上吃个饭再细聊聊,只好抱歉说着还有事,百般歉意后出门打车飞奔到了他家。
熟悉的四合院,门没有锁,我几步跑了进去,看到他正在书房蹙眉不知看着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他正盯着那个传家宝奖杯在沉思。我的心这才舒缓下来:“吓我一跳。”
他转过头看到我,眉眼间瞬间有了些神采:“你怎么来了?”说着站起身走到我身边。
“我还以为你病了,啊,”我说的太着急也没个避讳,“呸呸,说错了。百无禁忌。”
他看着我有些出神:“昨天喝多了,今天的确不舒服。”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是比平日苍白了许多。我的心又悬了起来,隐隐还扯得疼。生意难做,说的好听,是交杯换盏,说的难听,就是拿命在换。
“今天吃什么了?”我问着。
“没吃。”他蹙了蹙眉,深看了我一眼又立即把目光转开。没吃?想想他那个空空如也的厨房,我的心里又是难过。
“我去厨房看看。给你做饭。”我说着转身要出去,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不用。”
“不吃饭怎么行,胃都弄坏了。”我几分起急,嗓门不由比平时大了一些。
他微微一怔,看着我苦笑道:“清扬,你又来招我。”
☆、请许我一个未来
招他?我一时没明白,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一腔热情被从头到脚的凉水浇了下来。不是缘浅,只是情分太薄,他原本想着就是躲着我的。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和愈发清瘦的轮廓,我的心疼的缕缕不绝。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勉强挤出个笑,“我顺路过来看看,你别想多。”说着几乎夺门而逃。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丢人的眼泪,他想放手了,而我的心真的疼了。
跑出门外,微风吹过来,我方才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巷子里几家的小孩子来回跑着玩,夕阳的余辉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梧桐落木,萧瑟的厉害。我忽然觉得把生了病的他一个人扔在那个大院子里于心不忍。
我安慰着自己:他那么有钱,饿了自然会叫外卖,疼了自然会去医院。心里嘀咕着,却发现脚步又挪回了他院子门口。
我的心里抽疼的厉害,却还是很贱骨头的走进了西厢房的厨房。厨房里有米,有菜,应该是钟点工买好的,只是那位大老板自然是不会做的。我将米放到电饭煲里煮上粥,简单的炒了两个清淡的素菜,蒸了碗鸡蛋羹,都是熟门熟路的事,不到半个小时,我把菜端进了正房。
他还在书房发呆,看着我进来露出一丝诧异:“你没走?”
我心里骂着自己,让你犯贱,上赶着服侍人家只是惊讶你还没走。强忍着心酸,我笑笑:“你不关门也不注意响动,不怕小偷啊?”
我刻意的幽默也没引起他动容,只是手指在桌上敲着:“想点事情。”目光从奖杯移到了我身上。
我把粥和菜放到他面前:“先吃饭吧,不管怎样,饿肚子不应该。”把筷子递给他,“快吃。”
他皱皱眉,扶着额:“没胃口。”
“坚持吃一点。”我竭力的保持着声音平和,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成了一片,我辛苦做的东西被人如此的厌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何苦。
我一直盯着他,手拿着筷子执拗的伸在他面前,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抻着的架势,他还是没忍住接过筷子,缓缓喝起了粥,他吃的很慢,不知道是不对他的胃口,还是他不想吃。
“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我的声音依旧温和,不知道哪里那么大的耐心。
我的话似乎让他一直撑着的防线坍塌,他猛地把碗用力放在了桌子上,颓然向椅子后面倒去:“你不用对我这么好。”语气却是不耐。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以敬,你今天不舒服,所以我想照顾你。但并不是我下贱到非得在这看你的脸色。你把饭吃了,我马上就走,再也不招惹你。”说到后面,我已经忍不住抽泣着。莫名的委屈,这种感情,到底算什么?生杀予夺,全在他的手心里。
他瞅着我,眼光焦灼,声音却冷清:“清扬,你既然和那个医生来往,为什么不专心?又找我做什么?”
我气结,这是哪跟哪:“你在说什么?我哪有和他来往。”
赵以敬似乎在极力压制他的情绪,放在桌上的手已经紧紧攥了起来:“重要的日子,你不都是和他在一起吗?都是巧合?”
说着腾的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力握着我的肩膀:“清扬,他就很适合你吗?他能给你什么?”声音里的戾气直扑我的面颊。
我退了一步,声音发颤:“只是巧合,我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转而问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中秋见过他?不要说李姐会向你汇报我的行踪。”
他神色没有一丝不当的愧疚:“那又怎样?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关心?”继而哼了一声,“不过你并不稀罕。”
我咬唇道,“赵以敬,我在说一次,我和他没任何关系,随你相信。如果你想放手,我不会纠缠,何必给我扣这种帽子呢?”他的神色动了一下,稍微缓和。
我继续说着:“你知道你自己能给我什么,既然不能一直相守,不如就这么算了。”逃避纠缠,真的很累。
我把他的手用力掰开:“你记得吃饭,我走了。”看着他淡漠的神色,我的心都是寒彻,转过了身。
他没有犹豫,下意识的一把把我拽的回身,俯身压了上来,沉重的呼吸让我的心又砰砰直跳:“我已经克制自己,你又招我,就由不得你说算了。”他的吻粗重的袭了过来,耳鬓厮磨的心神俱化:“清扬,以后不要折磨我。”
我偎在他怀里,做着最后的抵抗:“赵以敬,你能给我一个未来吗?”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答的有些沉重:“我能。但是给我一点时间。”简单的两个字“我能”已经让我全身心的醉了,全然没有去想那个时间要多久,是不是一辈子,我也愿意等?
只是那时,那句简单的不能算誓言的允诺,让我像一朵夜里的荼靡,开的缠绵入骨,直化在了他的身体里。
那晚之后,我的心莫名的踏实了一些,有了期待,有了盼望。诺言真的是一件美好的东西,许我一个未来,我便可夜夜安眠,心心缠绕。
夏医生的外套我送到干洗店洗好后,没有亲自过去,让李姐帮忙送到了医院。暖暖有时还会要找叔叔讲故事,我也只好万般的哄着,却没有再带他去见夏医生。躲着夏医生,并不是害怕他有别的心思,只是不想我在乎的人,为了这个而伤怀。
月中的时候,喜雅正式被丝路并购,但是跌破所有人眼镜的,丝路随之分成了两个公司,一个仍然叫“丝路”,还是蒋家的天下,被并购的喜雅就属于这个公司。而另一个改名成了“丝源”,是原来的执行董事唐维德领着一干人马另起了炉灶。
商场就是如此的瞬息万变,前一刻,唐维德还是丝路的股肱大臣,后一刻,就已经揭竿而起叛变了。而唐维德揭竿而起的原因,外界众说纷纭。最为桃色的就是蒋总和唐维德的老婆被堵在了屋里。
我对老邓直咋舌:“真的假的啊?”
老邓摇摇头:“谁知道,唐维德和他老婆一直闹离婚是真的,不过蒋总那个老婆听说很厉害,按理不该出这种事。”
“这绯闻听说是丝源的人传出来的。”一旁新招的业务尚娆说着。
“丝源自己的人说?”老邓皱眉,“给自己叛变找借口的吧。一石二鸟。”我愣在了那儿,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真的可以做到不择手段吗?只为了摆脱旧的雇主,和想抛弃的糟糠?
“唐维德为什么要离开丝路呢?”我不理解,丝路目前的发展,虽然不及丝之恒,却也势头正旺。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邓抽着烟,悠悠翘着二郎腿:“丝路看着一团和气,里面的股权纷争的厉害。之前并购喜雅,听说几个股东的意见就不一致,但老蒋坚持要并购,最不开心的就是唐维德,这种操作多了,唐维德的股份被稀释的厉害,越来越没话语权不说,原来投进去的钱,一个跟头没准就打水漂了。所以他不走也不行了。老蒋还是太霸道。恨不得丝路的股权75%是自己的,就能一个人说了算。”
我不想再推测其中的究竟。就像赵以敬说的,商场这个圈子,很多事无法细究,外面宣传的一片美好,扒开来却是各种的耸人听闻,直接冲击你的三观。
“不过这回丝之恒赚了,听说有个意大利投资合作的大项目,政府都惊动了,能开发三条生产线呢,丝路一内讧,就全是丝之恒的了。”老邓看着我笑道,“还是丝之恒棋高一着,对吧?”
我细细反应着老邓的话,按照他的逻辑,应该是丝之恒提前探到了有大项目,为了防止丝路争抢,故意询盘哄抬丝价,等丝路出手囤丝以后,再利用丝价猛跌捆绑着丝路的现金流,这样丝路就毫无竞争之力了。
我忽然想起那次和赵以敬在后海吃饭的时候,我说起丝路还要追订单的时候,赵以敬眸中的闪亮之色,那时夏茧的价格已经波动,丝路按理不该继续追单,唯一的理由就是蒋总为了并购喜雅故意布的棋。而赵以敬也不可能没有洞悉蒋总的意图,只是不知道他在丝路拆分的过程中又起了什么作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赵以敬心思的深沉,十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声东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