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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语气极为诚恳,丝之恒如今像个混乱的毛线球,我唯一能扯着的头,就是赵信儒,其他的人我连个打听说话的都没有。赵信儒想了一会儿,说道:“也好。我如今办事,身边缺人手也有些不方便。不过你要记着,多看,多听,不要说话。无论怎样,不要冲动。”
我的心砰的一下跳了起来,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好。我能做到。”我能跟在赵信儒的身边已是万幸,赵家,丝之恒,哪里有我置喙的地方。我扶着赵信儒向丝之恒的大楼里走去。
扶着赵信儒到了五层的会议室,里面已经有几个股东坐着,赵茵,赵以诚,还有几个我知道但叫不上名字的董事也在,还有姚清莲,正和赵茵坐在一起,姚清莲倒没有对赵茵俯首帖耳,反而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细细打磨着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来时至今日,姚清莲股东的位置已定,也用不着再对那难伺候的姑婆前倨后恭。
看到赵信儒进来,赵茵还是客气的打着招呼,却在看到赵信儒身边的我时愣了一下,很不客气的问着:“她怎么来了?”
赵信儒答的很平淡:“清扬现在是我的私人助理,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耳聋眼花,没了她,我手哆嗦的连字都写不了。还来干什么?”赵信儒的声音不高,却有种沉笃的气势。赵茵撇了撇嘴没说话。姚清莲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斜挑了一下,伸手吹了吹指甲,依旧是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多时,赵信俭到了,身后跟着助理,坐了下来。在他的脸上,看不到这次事件对他的任何打击,反倒是眉眼里的精光更加明显。
赵信俭看了看四周,看到我有些意外的神色,但没有吭声,清了下嗓子开了口:“今天很冒昧的请各位股东过来,召开个临时的股东大会。本来该由董事长赵以敬组织的,但是以敬的情况,想必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了。所以我和两个执行董事,根据公司章程,联名组织召开个临时的会,大家见谅。”赵信俭的开场白说的很客气。
顿了下,接着说道:“主要是想和大家讨论讨论,如今董事长缺位,丝之恒这么大哥摊子,不能一天没个掌事的。董事长缺位的这些日子里,公司该如何运营?一些紧急决策怎么拍板?”赵信俭提了一堆的问题,好像董事长不在,真的影响非常重大,简直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似的。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赵信俭又开口:“大家都说说,提几个议案,最后投票讨论。”
赵茵别看说闲话嘴巴利落,在这种场合倒说不出来。这时有人提道:“董事长缺位多久?要是时间短,事情就拖拖呗,要是时间长再说。”
赵信俭说道:“这个也说不好。事情在调查,这一调查,就不知道要调查到什么时候了。最近很多事等着处理呢。”
姚清莲双手放到桌上开了腔:“按理说,我是晚辈,不该乱说话。但是既然赵董说了都说说,我也说两句。丝之恒不是小公司,董事长缺位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大到项目拍板小到日常运行的签字执行,都少不得。不如选代理董事长先挑起担子,等董事长回来后再退出就好了。”
看着姚清莲眉眼顾盼神飞的样子,我的心一点点的寒透。她的落井下石,毫不手下留情。赵信俭等着盼着,就盼坐上董事长位置那天呢吧,哪怕是临时的。
姚清莲话音刚落,赵茵和赵以诚就忙点头赞同叫好。其他的董事互相看看,有人脸上露出不屑,有的陷入沉思。一时没了下文。赵信俭有些急不可耐,说着:“这是一个提案。如果没有别的提案,就按这个进行投票表决吧。”
我的心像猫抓似的,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向着不可挽回的地步走却无能为力,百般纠结。
这时赵信儒终于发了话:“代理董事长?这么着急?”赵信儒依然声音不高,话却不甚好听。
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赵信儒猛地把桌上的水杯掷了一下,杯子和桌子发出了响亮的一声,赵信儒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丝之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急。蚕种场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以敬为这事都进去了,你们还在这里想着谁来代理?你们想过下一步是什么吗?封厂,停产,整顿!再下一步,股价大跌,让人抄底一锅端。那个时候你们还想着代理董事长吗?”赵信儒的声音失去了惯常的儒雅温和,激动而义愤。
“那您说怎么办?”赵茵低声问了句。
“赶紧对蚕种场进行处理,配合政府的疫情处置,把危害降到最低。才能保住蚕种场,保住丝之恒。”赵信儒的声音缓和了些,“另外找人调查调查病毒转基因蚕种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这是关键。”
赵信俭的脸上有丝不自在:“相关部门已经在查了。”
赵信儒的声音有些清冷:“等着相关部门,等到什么时候?丝之恒拖得起吗?影响一天就是多少钱的损失?”
一时大家都哑口无言了。这时一个董事说着:“就按赵老先生的办法,先去控制疫情,同时查着原因。把这些大事处理好。寻常的事情按常规。要是遇到重要紧急的事情,开会投票就行了。”这人说完,大家都纷纷点着头。风向立即大转。
赵信俭看了看情势,大家的情绪已经被赵信儒影响,正想开口,忽然又有一个董事说道:“选代理董事长也好,信儒老先生原本就是董事长,不如这次再临危受命,继续暂代。”这个董事的话一出,赵信俭的脸色刷的变得铁青。这下他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信儒淡淡笑了笑:“我老了。还是按照之前的意见吧。”赵信俭这回也赶紧点头。我不禁深深佩服起赵信儒,他这么多年的董事长,真的不是轻易当得的。
会议继续进行下去,选出了到蚕种场进行疫情处理的人员,同时成立了一个危机应对临时小组,对各个层面负责的人员都进行了安排。
那天的会一直开到下午才结束,赵信儒在会议结束后身体更加不支。我扶着走到他原来的办公室休息,忍不住叹服道:“赵董,您的思维还是敏锐。处变不惊,扭转了整个局势。”
赵信儒看着我叹了口气,目光里全是沉痛:“我哪里懂那些股价,抄底?这些都是昨晚以敬告诉我的。他最担心的就是场子跟着被封。但是他人在里面,心有余力不足。”
我的眼泪哗的涌上,原来是他。过了好久,我才平复了些心情,对赵信儒说道:“我们能找找人在调查方面想想办法吗?”
☆、背后势力相较衡
赵信儒对我微微点头道:“已经托人去找了。看情形吧。”说着叹了口气,“以敬平时不愿意和官场上的人来往过密。现在想找个能帮忙的人,到也费劲。”说着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游离:“有些人,年代太久,也联系不上了。”
我沉默了。人生啊,到底该如何把握?来往的过密,就如同给自己埋了个定时炸弹,随时粉身碎骨。可没有来往,却又叫天天不应的孤立无助。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迷惘。
赵信儒的身体撑不住了,公司里的事也基本定了下来,他起身准备回去。我扶起他,把他送回到家里。留了他的电话,才自己回到家中。
夜,很黑,很冷。我身边搂着女儿,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次的事情太突然,却又来的太大。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些问题,却也想不明白。而对接下来的局势,更是毫无预知。
第二天上午忍不住给赵信儒打了电话探问消息,老先生的咳嗽更厉害了,说一句喘三句的告诉我:“找的人探了些消息回来,这回事大了,上头专门成立了调查组,不过有点蹊跷,直接调查监管的不仅是卫生部门,还有公安。”
“公安?”我有些惊讶,如果只是疫病,由卫生部门监察就够了,为什么要扯上公安部门?
“疫病源的扩散可能是人为因素,那就涉及到刑事了。”赵信儒也有些不确定。
我的心里开始狐疑,如果说有人为因素,那就是说病毒转基因蚕种的流失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人必然是和丝之恒或者赵以敬宿怨不浅的人。普通工人?竞争对手?还是内鬼?都有可能,却也都不确定。而我心里也早有了揣测怀疑的对象。如果真的是他们,希望可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能最终把他们揪出来。
按理说,有公安部门查这个人为因素,该是见到光明的事,但我的心里却怎么也舒展不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赵信儒说道:“公司里有吴董盯着,他对股票大盘也比较懂,正好盯着股市。我想下午去看看以敬。”
我的心揪了起来,立即问着:“我可不可以陪您去?就算进不去,在外面等也行。”
赵信儒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下午三点,你来我这里。”
听到赵信儒那句话,我的心又沸腾了起来,今天是以敬的生日啊。我冰箱里早已给他转备好了做大餐的材料,却要以这种方式送给他吃。我把食材取出来,给他炖了松茸虫草排骨汤,又蒸了一条石斑鱼,把鱼骨剔出,只留了细细的鱼肉放在保温桶的上层小碗里。看着做好的饭,很香,很诱人,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恨不得立即飞到他身边,把这些吃的递到他面前。
时钟被我盯了几圈,终于转到了下午两点,我赶紧拎着保温桶,开车到了赵信儒家的楼下。接上老先生,按照他的指示,七绕八绕的到了南京城郊的一处不起眼的白楼外面,外面树木很密,垂着有些光秃的枝条。门口戒备的很严,看着便有些气虚。我扶着赵老先生下车,把保温桶递给他,恳求道:“赵董,今天是以敬的生日,我给他做了点吃的。能不能麻烦您带进去?”
赵信儒怔了一下,眼里有些触动,“哦”了一声接过了我的保温桶。我回到了车上,看着他和警卫说明登记后进去,我的心也似乎尾随着他,进了那个院子。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却有好像很快,不到半小时,赵信儒出来了。我赶快下车跑过去扶着他,焦急的问着:“以敬怎么样?”
赵信儒点头道:“还好。不要担心。”说着有些抱歉的看着我,把保温桶递到了我手里:“里面不让拿进去。不过我和以敬说了。他知道了你的心意。”
我呆住了,我不过是想让我的爱人在生日这天吃口好饭,这都不可以吗?我的眼泪盈了出来,咬唇说着:“他知不知道不重要,但是他吃不到啊。”
赵信儒有些动容,轻轻拍着我的背:“孩子,不要难过。人这辈子,大风大浪要经过多少,一个生日,不重要。别放在心上。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我手里拿着保温桶,只觉得那么沉。人生总觉得以后有很长的时间,却不知道以后,到底会有多久。
我上了车,眼泪有些情不自禁,我擦了擦,竭力转移着注意力,随口说道:“前天您也是在这里看的以敬吧。”
我这话属于没话找话的废话。却没想到赵信儒给出了我一个不同寻常的答案:“不是,前天是在芜湖见的以敬。但是很奇怪,昨天又转回了南京。倒是不常见。”赵信儒顿了一下说着:“古往今来,中国的事儿就这样。说不清道不明。都是上头一句话。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