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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南回到扬州老宅,稍微打点了一下,说走就走,直接开着汽车,带着豺羽到了上海。可到了上海,已经是后半夜了。赵石南和豺羽到了报社外面,报社早已铁将军把门了。豺羽说道:“少爷,先到店里住下吧。”赵家在上海也有分店,每处店都带着后院,可供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住着,有一处还给赵石南备了专门的宅院,赵石南每次来上海会住在那里。
那晚的赵石南,心几乎都要跳突了出来,暮春时节的上海,暖意融融,报社的旁边不远处就是上海有名的百乐门,霓虹闪烁,华灯耀眼,“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歌声时不时飘出,也不时有着西装旗袍的男女进进出出。赵石南那也格外有兴致,摸出怀表借着霓虹灯的光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三点,对豺羽兴奋的说着:“不去了,就在车里等,等她明早一上班,就能看到。”
豺羽点头应好,想着即将看到少奶奶,心里也有些激动起来,比起冬桑,豺羽更为内敛,也没有服侍过杜衡。但是能有什么比看到少爷脸上的笑意更好的事呢?一主一仆,加上司机,三人在车内静静的等着,百乐门传出歌女的歌声“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长流”
听着听着,赵石南的心已经酸楚的疼痛。太漫长的等待,以至于让他对即将到来的重逢有些忐忑不安。而这曲子,却戳的他的心几乎要裂开,再见,会是个什么情形?他不怕她骂他,恨他,只求她不要扭头就走。
早晨七点多的时候,有人打开了报社的门,赵石南忙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旁边已经睡着的豺羽被惊醒,也忙跟着下来。赵石南大步走进了报社,问着:“老伯,马辛是这里的吗?”
开门的老伯摇着头:“我不认识,你等他们来再问吧。”赵石南的心刚挑了起来,又沉到谷底。好容易等到八点多,报社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赵石南再次跟了进去,向在办公室里忙碌的人问着:“马辛记者在吗?”
却都纷纷摇头,忽然有人接茬道:“那好像是北平分社的一个记者,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赵石南愣住了,不由问道:“她的稿子,不是你们这里发的吗?”
有个年轻女孩回答道:“我们这里的稿子来自全国各地,作者自然哪里的都有啊。”说着把手里的稿子整了整说着:“而且我们分社也多,记者也多,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赵石南的脑子被她们说的一片混乱,这时一个人说着:“你还是等钟主编来了问他吧。他上午去开会,要下午才过的来。”
心急偏赶上热豆腐,赵石南无奈,只好退了出去,继续在外头等着。从日头刚升一直等到偏西,豺羽真是佩服死少爷了,眼巴巴的一夜没睡,还能精神百倍的守着报社。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赵石南再次进去,这回钟主编终于在了,门外的编辑进去报告着:“有位赵先生找了您好几次了。”
钟主编愣了一下,旋即把外衣解下,说着:“请他进来。”
赵石南走进钟主编的办公室,看着眼前的人几分陌生,说道:“很抱歉打扰您,在下扬州赵石南,看了报上的文章,特意来打问一个人。”
钟主编淡淡笑道:“你想问谁?”
“马辛。”赵石南说完这两个字,心都揪了起来,等着钟主编的回答。
钟主编微微点头道:“她是我北平分社的记者。你想找她?什么事?”
赵石南的心跳的更加剧烈,问着:“我是找她,我是她的”赵石南险些将“丈夫”两个字脱口而出,却在字眼已经到了嗓子眼的时候戛然而止,一下说的这么复杂,会不会吓到眼前这人而不敢告诉自己真相?赵石南急忙转口:“我是她的老朋友,失去联系很多年了,想知道她的近况。”
“哦,”钟主编细细打量了番赵石南,说着:“她在北平,现在很好。”
赵石南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来杜衡一直在北平,那个他以为她最不可能在的地方。难怪他在全国各地找遍了,都找不到她。原来她守在北平,她最伤,最痛,却最安全的地方。他的衡儿果然是聪明的,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石南只觉得呼吸都要不畅了,不禁又问着:“她现在还在北平吗?可以给我个地址吗?”
钟主编微微点头:“她还在北平工作。不过最近不是有个万国博览会要开吗,她已经和其他报社的记者一起,到欧洲去驻会了。进行一些前期的采访。我们报社准备做一个万国博览会的专访稿件,派了她和另外一个记者去采稿。”
“她已经走了?”赵石南的心疼的又要裂开,怎么机缘巧合,他和她,总是碰不到面?
“走了,前天的船。现在应该已经在海上了。”钟主编笑笑:“你是看到马辛的文章来的?”赵石南点头,钟主编接着说道:“那你就是她稿子里提到的做成悦锦的赵先生吧?”
赵以敬怔了一下答着:“正是在下。”
“马辛和我聊过这个稿子,说时局混乱,实业兴邦的工厂都办不下去,本该处在世界前列的产品也被拖了后腿。赵先生家中的成悦锦,尤其以玫瑰色最特别,若是不用这锦为国争光,也枉为热血男儿。”钟主编的声音很平静,讲的内容却惊心动魄,“马辛这个记者,年纪不大,很有想法。”
赵石南听到钟主编一席话,已经完全确认马辛绝对就是杜衡,只有衡儿知道他的玫瑰锦是所有成悦锦里的翘楚,这口气,这语气,都是衡儿没错,他几乎能想象出来杜衡说这番话时灵动的样子。赵石南最后问了一句:“马辛多大年纪?”
钟主编顿了一下,说着:“虚岁二十四。”
赵石南的头轰的一声,所有血脉都涌到头顶。的确是杜衡,如果他有一双翅膀,一定立马飞到欧洲去找她。他的眉眼展开,握着钟主编的手不住的说着:“谢谢,谢谢!”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豺羽看赵石南出来,问着:“少爷,见到少奶奶了吗?”
赵石南顾不上回答,匆忙上了车,吩咐司机开回扬州,这才看着豺羽眸子放光道:“没有,但是很快就能见到了。今天回去,你立即安排人,重新开封南京城西的成悦锦厂子,重新生产成悦锦。咱们也参加参加那个万国博览会。”汽车,欢快的奔回了扬州。
过了两个小时,钟主编穿上外套,到了报社下面的咖啡馆里,咖啡馆的玻璃窗里挂着帘子,帘子后一个穿着白底兰花素雅旗袍的女人正坐在那里喝着咖啡,皮肤细如白瓷,面上比多年前又多了温婉和沉静。只那眸子,少了梦幻,更加坚韧。如今的她,不仅学会了喝咖啡,还学会了磨咖啡,煮咖啡。只是那咖啡的味道,却再不像和白芷喝的那么香,全是苦涩。
钟主编走进去坐下,看着她,半晌说道:“你安顿我的话,我都说了。”
“我知道。”她看着窗外,有些失神。她自从发了文章后,就每天守在这个咖啡馆等着,她知道他一定会来。那个男人刚才兴冲冲从报社里走出来的样子,她全收在了眼底,若不是手指把自己的掌心掐出了血,她差点就忍不住冲出去见他。可她,还是忍住了。
“杜衡,你真的不去参加万国博览会的采访吗,借着这个机会出国看看,机会多难得,过两天还有批记者要去,你可以搭那艘船过去。”钟主编也点了一杯咖啡喝着。
他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当初被逼成那样走了出来,到上海投奔了他,却非要回到北平的分社去工作。到如今五年过去了,既放不下又不肯回头,他不知道她在倔什么。期间有不少人向他打问过杜衡的下落,他都替她遮掩了过去,可如今她为什么还要主动再招惹这事呢?他不懂,也实在理解不了她的做法。
“不去了。”杜衡放下了咖啡杯,看着钟主编静静的说道:“主编,我得辞职了。报社我不能继续再待。”
☆、情幻生:改良
“你这是做什么。”钟主编的眉头皱了起来,“杜衡,我很想说说你,有什么结解不开,总要这么躲着呢,难道还要躲一辈子吗?”
“主编,我这次写文章,只不过想为成悦锦参加万国博览会出一点力。那不仅是个人的荣辱,也是民族的荣辱,当今的世界,我们能拿出手的东西太少了。不应该连我们光耀了几千年的丝绸也沦落到败北。这是我的责任,至于其他,我不想招惹,也不想见他。”杜衡的语气很平静,在浅色旗袍的映衬下的面庞,一如既往的如波澜不起的湖面。
钟主编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心里有些震动。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谁又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女人有起傲骨,也不输男人。钟主编缓缓喝着咖啡,问道:“那你辞职准备去哪里?”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杜衡看着钟主编淡淡笑了。
钟主编唇际泛起一丝笑意:“我这句无心的话倒被你记得牢。别意气用事,女人比不得男人,能四海为家。”顿了下说着,“还在北平还是来上海?”
杜衡想了一下,答着:“北平吧。”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还是愿意留在北平,也许他和她之间,隔得太多,他强势的母亲,娇弱的妾室,孱孱的幼子,他们更像一个完整的家,而她面对那个铜墙铁壁的家,已经完全没了容身之地。只有离得远远的,才不会有揪心彻骨的痛,只有在北平,才是仅有着他和她的回忆。
更重要的是,根据她对赵石南的了解,他必然不会认为她同一个招数会用两次。北平相对也是最安全的。
“既然在北平,那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开着一家书局,你可以先到他那里做校对,或者做编辑,先找个落脚地,要是有了好的去处再换。”钟主编曾经在北平呆过多年,自然关系朋友不少,他对这个瘦弱的江南女子,是由衷的佩服。
“那谢谢主编。”杜衡冲着钟主编笑笑,目光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钟主编犹豫了一下说着:“我还是想提提万国博览会的事,你真的决定不去?除了官办的包船,也有私人的商船,你要是想去,也可以搭商船过去,那样就只有出入关的时候有记录,在官办的名单上是查不到的。”钟主编似乎有点能明白杜衡的心情了,她不是不想去,只是坐官办的船过去,人员都是固定可查的,太容易被找到了。
杜衡听到钟主编这句话震了一下问道:“还有商船?”说完低头沉吟着:“我再想想。”
“好,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我想想办法应该可以弄到船票。”钟主编慷慨再次伸出了援手。杜衡点头应好。
赵石南回到了扬州城,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了一般,不再整天喝的烂醉,眉间的愁云没了,脚步也轻快了,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英姿勃发的身影,只是之前被糟蹋掏空的身子偶尔有些力不从心。
赵老太太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直以为自己天天求神拜佛得到了佛祖保佑,又把从前那个精神焕发的儿子还给了她。
而茯苓心里,隐隐的有一丝察觉,能使赵石南如此轻快的,只怕除了杜衡的消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