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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也认识王妃之后,爷虽然还是冷,却再不见那种淡漠和凉薄之意。
但今日从他们进门之后,这种凉薄和冷漠之意不但再次回来了,而且甚至比以前更加彻骨。
一时间,大伙儿都是如临大敌一般。
直到他们脚已经开始打颤的时候,容景终于是动了动身子。
那妖冶的桃花眼微微一扬,透出来的不是摄魄的妖媚,而是彻骨的凉意。
“不必。”
不必?
爷的意思是,不用跟王妃那边的人碰面,也不必互通消息了?
虽然心下很是不明白爷的用意,但那群人还是颔首应下了。
“下去吧,照原本的计划。”
容景轻轻的挥了挥手,那慵懒的姿态叫人瞧了忍不住心头一颤。
尽管是见过容景的次数已然是数不清了,可每一次,都不可避免的会被他的妖冶给煞到。
“是!”
众人整齐划一的应声。
下一瞬,他们几个人便幻化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
不久之后,便如同鬼魅一般消散开了去。
待屋里再也没有旁人的时候,容景的眸光才微微凝了凝。
他的脸上,似乎还停留着秦沐歌指尖的触感。
微凉,却又恰到好处。
可是,容景却觉得陌生。
修长白皙的指尖缓缓划过脖颈,能够触到那一处一个个细细的针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妖冶的桃花眼底闪过了一抹冷意。
容景广袖一挥,整个人顺势便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穿过长廊,容景远远的便能瞧见还在打瞌睡的花无漾。
因为金陵水患,这一宿花无漾都没怎么合眼。
这会儿好容易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撑着下巴倚靠在桌子边上便开始摇头晃脑的打起瞌睡来了。
那微微朝天张开的双唇,嘴角边上还有一抹口水正滴滴答答的滑落。
容景俊眉一蹙,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朝着花无漾屁股上踹了过去。
花无漾这厢正睡得香,突然便觉得屁股一疼。
紧接着,整个人便横飞了起来。
他迷迷瞪瞪的才刚刚睁开眼睛,整张脸便狠狠地摔在了泥地之上……
花无漾莫名其妙的摔了一个狗啃食。
这边眼睛还没睁开,那边爬起来就开始尖叫着骂骂咧咧了起来。
“那个小兔崽子竟然敢……”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一脸清冷的容景正淡淡的望着他。
那凉薄的目光,就好似淬了毒似得。
才刚刚触到花无漾,便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后面的话生生掐断了。
“啊,爷,您醒了啊?”
花无漾还来不及拭去脸上的泥巴便笑的一脸谄媚的凑了上去。
不过他刚刚踏进容景身边三尺的范围时,容景周身的气息瞬间就全部冷了下去。
那冰冷的眸子静静的望着花无漾,眼底的明显的不悦。
花无漾一惊,已经抬起来的脚讪讪的收了回去。
“去金陵北山的高地。”
容景凉凉的吐出一句话来,双足轻点,纵身一跃,便跃出了院子。
倒是花无漾一愣,盯着满脸泥巴就追了上去。
“爷,王妃他们去叶府了,你不去吗?我们去北山干嘛啊?”
“闭嘴!”
容景脚下的步子一顿,猛的回头。
那清冷的眸光里面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嫌弃。
“……”
花无漾脚下一个急刹,嘴委屈的一瘪。“为什么嘛……”
“因为你很脏!”
容景冷冷的扔下几个字之后,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花无漾一咬牙,紧紧的追在容景的身后。
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忘记小声抱怨。
“要不是你出暗腿,我怎么可能会弄的这么脏?”
一边说着这话,他还一边从怀中掏出丝绢。
用兰花指捻起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脸蛋。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当容景与花无漾两个人正朝着北山那边出发的时候,秦沐歌一行人已经到了叶府。
他们估计的没有错。
从叶府大敞着的大门可以看出来,叶家人的确是率先赶了回来。
因为后门处,两三辆豪华的马车似乎才刚刚停稳。
上面那些值钱的物件,还有巨大的枣红木箱子还没来得及从马车上搬下来。
可与后门处截然不同的是,叶府的前门却是一片狼藉。
那高大红木大门似乎被人刻意砸开了。
从外面望进去,原本花园里面的假山石,还有各类盆栽什么的都被人以泄愤的形式砸了个稀巴烂。
当秦沐歌一行人推开大门走进去的时候,能够看见满院子都是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小厮家丁。
他们正捂着脑袋,捧着肚子,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那些人一听见从大门那边又传来了动静,当下的唬的连滚带爬地就要朝里屋钻。
倒是巴陵快步冲了上前,一把揪住了一个跑的慢一些的。
“喂,你们家老爷呢?”
那个小厮满脸是血,额头上被砸开了一个窟窿。
此刻抬眼瞧见巴陵身材魁梧,脸上还有刀疤,一时间吓的两腿打颤,抱着脑袋就开始喊。
“不管我的是,我只是一个下人啊!别打我,别打我!”
秦沐歌蹙起眉头走了上去,“巴陵,你吓着他了。”
巴陵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不过手上的力道还是松了一些,却依旧没有放开。
“这位小哥,我们不是来闹事的,你告诉我们,叶大人去哪里了?”
秦沐歌原本就生的十分好看。
此刻她眉目温和,一双漂亮的眸子弯成了一道月芽。
那轻柔的声线更像是春风,缓缓的拂面而过,差点就叫那小厮忘记了脑袋上的伤。
他怔怔的看着秦沐歌,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
好半响之后,才木讷的开口说道。
“叶大人一早刚刚躲灾回来,可还没进门,就叫一群灾民给挟持了。”
“挟持?”
韩清颜一听到这话,也是禁不住低呼出声。
她防备的看了一眼远远躲着正朝着这边窥探的那些小厮。
上次在方家,也是有一批暴民闯进来。
但是他们却是见人就杀,生生将金陵几个富商的脑袋都砍了下来。
导致那几位富商到现在也没下葬,因为尸首不全。
而除了那几位富商惨死之外,方离离却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听说直到现在,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刻金陵的洪水退下去,恐怕原本赫赫有名的药都果真是要变成一座死城了吧?
金陵每年的税收是占了南陵国库补给的十分之一。
如今这么一闹,难免要影响到南陵的国运。
所以,也难怪陵帝会如此盛怒,甚至要求容耀作为钦差下来彻查容景了。
“悠然哥哥,那群人是不是就是当初劫杀金陵富商的那伙人?”
韩清颜蹙眉开口。
巴陵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
他粗着嗓子急吼吼的道,“那叶大人一家被挟持走了,那岂不是有去无回?”
许是巴陵那粗嗓子,又或者是他那一句“有去无回”,吓得原本被秦沐歌美貌迷惑的小厮陡然就回过了神。
他一个用力便挣脱了巴陵的手,连滚带爬地朝着内院跑了过去。
望着那一群战战兢兢的家丁,秦沐歌终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们不是一伙人。”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韩悠然便清雅的开口接了话。
“没错,当初闯入方家的那群人根本就不是暴民。他们见人就杀,分明是有组织计划的杀手。
而现在,你们看看这满地的东西……”
韩悠然话音落下,韩清颜和巴陵均是纷纷低头。
只见地上到处都是四散的血迹。
除开这些之外,还有一些锄头,扫帚,还有一些临时捡来的木棍。
从这些东西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并非是专业的杀手。
“我认同悠然的观点。”秦沐歌继续开口解释道:
“我们进来的时候,后门还留着叶府尹很多值钱的物件,但是却并没有被抢走,反而仅仅是挟持了他们一家人。
这就说明,他们极有可能就是金陵的灾民。而他们挟持叶府尹的目的,是因为他们有求。”
秦沐歌这么解释了一番之后,巴陵的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
“我明白了。”
巴陵猛的一拍脑门,“那些灾民一定是要求叶府尹泄洪不成,所以才挟持了他们。”
“嗯。”秦沐歌点头,“只要我们找到那群灾民,自然就能够找到叶府尹一家。叶家十代均是金陵官员,我就不相信叶大人愿意扔下祖宗基业。到时候整个事情就能够有个交代了!”
就在秦沐歌一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刚才那个被巴陵攥住衣领的小厮也是战战兢兢地探出了脑袋。
他们刚才说的话他听出了一些头绪。
再加上秦沐歌貌若天仙,而她身边那个少年也是貌似潘安。
极有可能就是前阵子到金陵的未央王和王妃。
想到这里,那小厮才扬起了声音,“他们——”
这一声将秦沐歌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那小厮见他们纷纷看向自己,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又后退了两步。
直到用长廊上的圆木主子挡住了自己之后,他才喊道。
“他们可能是去北山了,姑娘你们赶紧过去吧。”
听到这里,秦沐歌嘴角一弯。
“谢谢小哥了。”
秦沐歌这一笑,恍若在这残败的花园里面洒下了满室的光华。
那一群脑袋被开了瓢的小厮们不由的一个个都看呆了眼。
***
当秦沐歌一行人赶到北山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瞧见半山腰处一块空旷的平地上,正熙熙攘攘的挤着数百人。
“王妃你看,就是那儿。”
巴陵又惊又喜的喊着。
秦沐歌看到了这一幕,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是蹙起了眉头。
因为远远的,她能够听到那边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
而那呼声里面,似乎还夹杂着阵阵哭喊叫骂声。
当初夙玉与她曾经去泄洪闸那边看过。
王婶在那边跪了几天几夜,也未能撼动那泄洪闸的大门。
金陵的平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没有意外都会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而这上百人不过是那些平民中极少的一部分。
但他们有这个勇气将府尹挟持过来,就表明他们已经将命豁出去了。
他们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淳朴善良。
可越是这样的人,在这种绝境之下,越是容易被人煽动。
倘若那人群之中有韩青峰他们一伙人安插的奸细,那整个事情就会变得十分复杂了。
心中盘算了一番,秦沐歌带头迎了上去。
虽然心底会有千百个顾虑,但是只要一想到还躺在床榻上的容景,秦沐歌就觉得天空飘过五个字,“这都不是事”。
对于容景的掏心掏肺,她秦沐歌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当他们一行人愈发靠近人群的时候,才发觉现场远远要比想象中的惨烈。
韩悠然撑着秦沐歌跃到了高处,才能看清楚人群中间的情况。
叶府尹一家人,甚至是包括了他的儿子叶倾城也被捆绑了起来,被强行压制住,朝着山下正在缓缓褪去的洪水跪着。
叶家的女人也挨了打,但是仅仅是抓花了脸,扯坏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