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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中国人依旧将钱存在外国银行。
整顿全国金融秩序,不能放任这些外国银行自行其事,所以,在赵北的直接授意下,财政部终于利用俄国革命的机会向华俄道胜银行首先下手,于是,就出现了这些金融新政策。
财政部发布的“金融整顿令”就是这些金融新政策的第一步,根据这个命令,道胜银行不仅必须立即交出全部帐目,而且还必须接受中国盐业银行的监督,而财政部的借口也是冠冕堂皇的,因为目前俄国“已陷入绝对的混乱之中”,并且“已无法保证中外商民和储户的权益”。
尤其重要的是,财政部在正式发布这个针对俄国道胜银行的“金融整顿令”之前是取得了法国金融界谅解的,法国人也非常担心道胜银行会随着俄罗斯帝国政府的倒台而倒闭,虽然道胜银行是由俄罗斯帝国政府控制的,但是毕竟法国的金融财团也在道胜银行里拥有股份和投资,在俄国革命的混乱局势面前,法国人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因而当中国的财政部主动提出愿意出面监督道胜银行在华分行的金融业务时,许多法国金融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这个提议是满清朝廷提出来的,法国人肯定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提出这个整顿与监督建议的是联合阵线政府,那么,法国人自然相信这个政府的执行力,毕竟这几年里,联合阵线政府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对全国形势的控制力,虽然这个联合阵线政府的执政理念与法国政府里的自由派和共和派相去甚远,但是这并不影响法国金融家对这个政府的信心,何况,利用此次对道胜银行金融业务的整顿和监督可以进一步加强中法之间的友好关系,那么,法国人有什么理由拒绝中国人的这个提议呢?至于由此可能引起的连锁反应,法国金融家现在可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损失降到最低再说。
于是,在法国金融界的舆论支持下,中国的中枢政府和财政部理直气壮的向各国驻华使馆通报了这个“金融整顿令”,除了俄国大使表示不满、英国大使持保留意见之外,其它各国驻华使节均持中立立场,毕竟,俄罗斯帝国的混乱局势是摆在眼前的,没人知道这个帝国能否迅速稳定国内的秩序,而一旦爆发内战,那么俄国金融机构的信誉就很让人忧虑了。
根据财政部的计划,一旦清查小组组建完毕,就会立刻进驻道胜银行,清查帐目,监督金融业务,直到俄国局势平息下来,届时,将视俄国形势发展而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在各国外交官的眼里,中国中枢政府和财政部的这一行动只是在监管道胜银行的业务,以保证各方利益,但是在俄罗斯帝国驻华大使廓索维兹的眼里,这一行动不仅是具有挑衅意味的,而且也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他今天到总统府来,主要目的就是就财政部的这个整顿令向总统先生提出正式的交涉。
“关于贵国财政部宣布监管道胜银行一事,我国政府授权我就此问题与贵国中枢政府和总统阁下进行正式交涉,如果贵国中枢政府不能收回这一命令的话,那么,我将代表俄罗斯帝国政府向贵国提出正式抗议。”
廓索维兹尽力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可是这心里毕竟发虚,脸上的表情相当的不自然,说话的口气听上去也像是在背诵台词。
面对愤怒的俄国大使,赵北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平静的安抚着这位怒气冲冲的俄国外交官。
“大使先生,对于你的立场,我表示理解,不过我必须明确告诉你,关于财政部的这个金融整顿与监管命令,我不会反对,这个命令必须得到执行,而且执行的速度也必须快,否则的话,一旦俄国局势全面恶化的话,谁也不能保证道胜银行不会倒闭,而那显然是会损害相关权益人利益的。我国政府之所以采取行动,也是出于未雨绸缪的考量,也希望大使先生能够理解我国政府的立场,一旦俄国局势走向平稳,道胜银行的问题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进行协商。”
“不!不!帝国政府的立场非常明确,总统先生必须立即收回这道金融监管令,不然的话,帝国政府或许会采取非常手段解决问题。”
廓索维兹顿时急了,言语中立刻带上了几分威胁,说实在的,关于天津租界接管问题,他已经拼命压住心头的火气了,可是现在,既然道胜银行的金融监管问题对方也不肯让步,那么,也就不能怪他黔驴技穷了。
“大使先生,请问,您现在到底代表的是俄罗斯帝国政府,还是俄罗斯临时政府?”
赵北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侧面迂回。
“有什么区别么?都是俄罗斯人民的代表,而道胜银行就是俄罗斯人民的银行,即使是那些设立在中国的分行,也是俄罗斯人民的分行。”
廓索维兹小心翼翼的选择着措辞,他突然发现,他现在的地位非常尴尬,而对方的问题也未必就只是随口一问,其中很可能隐藏着阴谋,他不能不谨慎一些。
“华俄道胜银行,中间有个‘华’字,这就说明,道胜银行也关系着我国人民的权益,由我国政府予以监管,也是理由充分的,何况现在俄国局势混乱,到底是沙皇将赢得胜利,还是临时政府将赢得胜利,目前还是未知数,所以,现在由我国财政部通过中央银行对其进行监管,是既合情理又合法律的,即使是法国、美国等国政府也表示理解。
至于刚才大使先生说的,如果不撤消这个金融监管令,贵国政府或许将采取‘非常手段’解决问题,这显然是一个口头上的威胁,不过鉴于外交无小事,我可以予以重视,但是我也必须告诉大使先生,我国政府已做好完全之准备,我国军队更是枕戈待旦,一旦边境有警,无论敌人是哪一国,我们都将予以迎头痛击,这显然是自卫战争,与欧洲战争无关。”
赵北这话说的已是相当露骨,就差指着廓索维兹的鼻子说“我要打你”了。
这简直就是中国古语中所说的“趁你病,要你命”么,廓索维兹现在确实是无计可施,如果俄国不爆发革命,或许这位“狂人总统”根本不会这么嚣张。
“既然总统先生不肯友好协商,那么,我只能向俄国政府进行报告了,届时,一切后果由总统先生和贵国中枢政府承担!”
既然已无计可施,廓索维兹只好悻悻而退。
“别忘了,请大使先生电告天津俄军指挥官,不要阻挠我国武装力量接管租界,我不希望看到战火再起。”
赵北冲着廓索维兹的后脑勺喊了几声,这让站在他身边的外务总长唐绍仪拧起眉头,也顾不上亲自去送俄国大使,他在赵北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天津俄国租界的那件事,不知与军情局有什么关系?”
听唐绍仪这话里头的意思,他是怀疑天津俄国租界的那场暴、乱是军情局策划的,而总统显然也是知情的。
赵北淡淡一笑,说道:“唐总长,你的疑心病也未免太重了些。天津俄国租界的事件与军情局没有任何关系,与中枢政府也没有任何关系!”
几句话将中枢政府撇清,说完,赵北调头就离开了国宾馆,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总统这意思,难道真要跟俄国人打仗?”
财政总长熊希龄有些纳闷,总统将他从财政部叫过来,他原以为会跟俄国大使较量较量,但是谁知从头至尾都没插上话,完全成了一个摆设,只能看总统表演。
“俄国现在内乱,哪里能分神跟咱们打仗?真打起来,就不怕咱们跟德国联合起来?”
王永江的话让熊希龄回过味来,他拍了拍袖子,然后叹了口气。
“如今这世界的局势我是越来越看不清了,我呀,还是干好我的老本行吧,明天,我就带着金融监管小组去东北,道胜银行的总部在彼得格勒,咱去不了,可是那些分行却是跑不了的,好歹把它们攥在财政部的手心里。”
“这得军队保驾,北满可还驻着俄国军队呢。”唐绍仪提醒了一声。
熊希龄苦笑道:“你当总统没想到这一点么?要不然刚才我为何担心中俄之间会爆发战争?”
说完,苦笑着离去了,而唐绍仪却站在那里愣了好半天,仍旧琢磨着天津俄国租界的事情。
“天津租界那边,到底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呢?这套路咋就那么眼熟呢?希望总统把握好分寸。”
第834章 混乱
夜幕笼罩下来,城市变得漆黑一片,但是在那漆黑之中又可以看见许多闪烁的光亮,那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有一些是火把,而另一些则是那些被点燃的建筑和仓库。
这里是天津俄国租界,也是天津目前仅存的一处外国租界。
天津俄国租界正式划定于1901年,分为东西两区,以老龙头火车站为界,西区与意大利租界接壤,东区与比利时租界接壤,紧挨着海河,与河对岸的德国、英国、法国、日本四国租界遥遥相望。
天津俄国租界占地总面积超过五千四百英亩,与英国租界的面积差不多,而且俄国租界也是天津所有外国租界里最狭长的租界,从东往西沿着海河,仅河岸线的长度就超过一万一千英尺,河岸边到处都是码头,从这个角度来看,天津俄国租界是各国租界中最有“发展前途”的一处国中之国。
可是实际情况并不像当年策划夺取租界的俄国将军和政客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由于俄国租界的治安一向很糟糕,再加上俄国租界里那帮举止粗鲁同时又腐化堕落的官僚和奸商,没有多少外国商人愿意将俄国租界作为据点,不仅外国商人不去俄国租界,就连本分一些的俄国商人也不愿意呆在租界里,他们更愿意将据点设在海河对岸的英国租界和法国租界,实际上,为了方便俄国租界的商人前往海河对岸的英国租界和法国租界,俄国商会甚至还出资在海河上架设了一座小桥,方便交通,因为那座桥与法国租界相连,因此被称为法国桥。
也正因此,天津俄国租界虽然拥有火车站的便利条件,但是在过去始终没有繁荣起来,不过由于俄国租界中有许多传统的水旱码头,因此过境的车船很多,也正是靠着向这些过境车船征收捐税,俄国租界的日常开支才得到保证,而俄国租界当局也因此被人讥讽为“沙皇税吏”,虽然俄国租界确实也经营着皮货生意和茶砖生意。
不过局势在变化,天津俄国租界的面貌也在跟着变化,因为一些外交行动,曾经萧条的俄国租界突然变得繁华起来。
自从两年前各国开始陆续按照中外新约的规定向中国中枢政府交还在华租界之后,原本算不上繁华的俄国租界逐渐变得“繁华”起来,由于租界一向是藏污纳垢的“法外之区”,因此,当天津各国租界陆续撤消之后,那些无法在华界生存下去的行业就随即转入俄国租界,赌馆、烟馆均视俄国租界为避难之所,而那些买卖人口的娼寮也躲入俄国租界,依靠俄国人的庇护苟延残喘。
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俄国租界确实出现了短暂的畸形繁荣,而这种繁荣是建立在对中国社会肌体的腐蚀上的,再加上领事裁判权的存在,以及贪婪的租界当局官僚的放纵,俄国租界实际上已成为罪犯的乐园,在这里,有一夜暴富的神话,但更多的是那社会最阴暗角落、人性最阴暗角落里发出的鬼哭狼嚎。
为这种租界经济的畸形繁荣付出代价的不止有普通平民,当罪恶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会以某种剧烈的形式突然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