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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颜总长一声令下,外务部的下班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外务部的工作人员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今天不必加班到深夜。
但是没等工作人员往外头走,一辆轿车已驶进了外务部,就在办公楼前停住,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人正是总统府督政处处长陈铁山,至于另外两人,却是陌生面孔。
陈铁山领着那两名陌生人直接就去了颜惠庆的办公室,并说明来意。
“颜总长,这位是高丽独立国的外务总长申桂直先生,那位是他的翻译,总统叫我带他们过来,与你协商两国建交事宜。”
“建交?”
颜惠庆很是惊讶,那个所谓的“高丽独立国”是在天津德国租界宣布成立的,到目前为止,尚无一国予以公开承认。
“是这样的,现在南洋那边的朝鲜侨民闹腾得厉害,由于朝鲜目前的地位未定,所以这交涉起来就很是麻烦,虽然目前可以由中国代为与英国交涉,可是朝鲜侨民要求朝鲜独立,这不,总统就叫你们外务部帮忙想想办法。”
“地位未定?”
颜惠庆淡淡一笑,他很清楚那位总统先生在琢磨什么,实际上,那个所谓的“高丽独立国”的成立本来就是总统策划的,而在其中,外务部也参与其事,为总统提供相关的法律咨询,并协助那帮朝鲜独立派组建一个外交部门,不过当时,那个外交部门的负责人可不是眼前这位申桂直。
所谓“朝鲜地位未定”论其实就是总统先生的主张,他不承认朝鲜是日本的殖民地,坚持要将这一点写进中日和谈纪要,而英国公使对于这一点却非常的不赞同,日本政府更是坚决反对这一论调,也正因此,中日之间的和谈迟迟不能举行。
“这是总统先生的手令,你收下,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陈铁山说走就走,拿出总统的手令,然后就迅速离开了外务部。
拿着总统的那份手令,颜惠庆拧着眉头琢磨了半天。
如果与这个“高丽独立国”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无疑就是在告诉日本人,中国中枢政府不承认日本对朝鲜的殖民统治,在中国中枢政府看来,朝鲜依然是一个独立国家,即使无法实现国家真正的独立,那么也可以在中国境内组建流亡政府,其政府成员可以公开在中国境内活动。
这个事情有些棘手,一边,中枢催促着尽快展开对日和谈,另一边,中枢又叫外务部协商与朝鲜独立派建立外交关系的事情,这两件事可不能凑到一起办,只能先办其中一件,而在颜惠庆看来,第一件事是目前最要紧的。
但是第二件事也是总统亲自吩咐下来的,颜惠庆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推委,于是琢磨来琢磨去,他决定还是跟总统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先把建交的事情拖一拖,等中日和谈开始进行之后,再协商也不迟。
于是颜惠庆摇电话去侍从室,一问,总统压根就不在总统府,去了哪里?南苑。
再一问那位申桂直,他却不是从总统那边过来的,实际上他是从上海过来的,至于那份总统手令,却是前几天得到的。
颜惠庆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领着这位“高丽独立国外务总长”去一趟南苑,仔细问问总统,看看总统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不过没等他的轿车发动,一辆打着英国公使馆徽记的外交马车就驶进了外务部大门,等车停稳,车上走下一人,正是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
颜惠庆急忙下了车,吩咐司机先拉着那位“高丽独立国外务总长”去南苑,而他本人则匆匆走回办公室。
不多时,英国公使跟着一名外交秘书走进颜惠庆的办公室。
“颜先生,今天我过来是奉了英国政府的命令,主要是就新加坡华人社团的不理智行动向贵国提出交涉,希望贵国政府能够劝说新加坡华人社团,结束与英国殖民当局的对抗,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
颜惠庆一愣,仔细询问,这才弄清楚事情原委,却原来是因为新加坡的华人社团掀起了一场罢市、罢工的“非暴力不合作反英运动”,整个新加坡港已变成了一座死港。
颜惠庆没急着分辩,这事得找总统先问个明白,以免触了霉头,对于总统的民族主义立场,颜惠庆是深有体会的,他不会蠢到在这件事情上站到什么“国际秩序”上去。
交涉完毕,朱尔典倒是与颜惠庆攀谈起来,工作归工作,交情归交情,朱尔典在华多年,当然知道,中国的官场文化与英国官场文化的差异所在,在这个国家,人情往往非常重要,伍廷芳退休了,那么,这就非常有必要与新任外务总长套套交情了。
不过没等朱尔典与颜惠庆谈到晚上的应酬活动,一名英国公使馆的外交秘书匆匆走进办公室,在朱尔典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朱尔典脸色大变,急忙站起,收起了原来的那副笑容,板着脸对颜惠庆说了一段话。
“颜先生,非常遗憾。就在刚才,公使馆接到英国外交大臣的电报,外交大臣授权我向贵国中枢政府提出严正交涉,并要求我面见总统,就贵国两艘远洋袭击舰出现在新加坡近海一事向总统先生问个明白!如果总统先生的回答不能令英国政府满意的话,英国政府将不得不重新考虑在远东的立场。”
一听英国公使这话,颜惠庆脸色也是一变。
“总统啊总统,您老人家到底在策划什么买卖呢?”
颜惠庆心里琢磨着,但是琢磨不透,他突然觉得他的这个“外务总长”的位子恐怕坐不稳。
可是现在颜惠庆考虑不了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是拉着这位英国公使先生去南苑,好歹让英国人弄明白,中国的总统先生从来就没有打算与英国作战,中国军舰出现在新加坡近海,这肯定是一个误会。
第765章 山中无老虎
无论那位中国的总统先生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朱尔典都非去一趟南苑不可,这是英国政府交代下来的工作,他必须完成。
于是跟着颜惠庆赶去南苑空军基地,等到了地方,侍从室主任李燮和已经奉命在南苑恭候,一见朱尔典,这位总统跟前的第一亲信立即领着颜惠庆和朱尔典赶去南苑靶场面见总统。
南苑靶场是空军基地校场的一部分,是空军基地卫戍部队实施射击训练的地方,这里地方宽阔,有时候也被空军飞行员用来进行投弹训练。
到了靶场之后,老远就听见靶场上传来射击声,只是枪声稀疏,而且现在是晚上,似乎不像是军人在进行日常的射击训练,等走近之后,颜惠庆和朱尔典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总统在打靶,一帮军人则簇拥一边,看总统玩枪。
说是打靶也不准确,因为根本就没有看见枪靶,总统先生只是站在靶场上,手持一杆长枪,朝那前方的空地上开火射击,那里立着几只破烂弹药箱,还有一些沙袋,打哪儿算哪儿。
现在是晚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探照灯在现场提供照明,黑暗中枪声格外清晰,这若是在城里,只怕会引起市民的恐慌。
见总统正在兴头上,颜惠庆和朱尔典也没打搅,就站在一边,与那帮军人一起观看总统表演枪法,一问才知道,总统在这里并不是在卖弄枪法,而是在试枪。
总统手里的那杆长枪颇有来历,叫作“国民猎枪”,这是兵工厂专门生产出来的一种民用猎枪,专供民间使用。
这实际上也是治安强化措施之一,目的主要是为了淘汰散落民间的军用枪械。
清末以来,国家局势动荡,又迭经数次大规模的战乱,数量巨大的军用枪支散落于民间,这于治安很是不利,就拿几年前的那场发生在河南地区的南北大战来讲,在交战过程中,南北双方的军队在河南、河北等地交战多次,在战斗中遗失了大量军用枪支和弹药,这些武器很快流散到民间,什么曼利夏步枪、毛瑟步枪、勒贝尔步枪、大小金钩步枪、水连珠步枪、满天星步枪、新旧汉阳造步枪、春田步枪等等,只要是当时南北双方军队中装备着的步枪,现在都可以在民间看到,其中有的步枪落入了乡民手中,而有的步枪则落入了土匪手中。
不仅是步枪,不少手枪也流散民间,这些易于隐蔽携带的短枪对于治安而言更是具有不可忽视的危害性,除了来源于战场遗失之外,还有不少军用武器实际上是被交战双方被打散而未能收拢的部队带到民间的,前几年,一些曾经很有些名气的土匪以前就是军人。
乱世之中朝廷靠不住,那么小民只能自己学会保护自己,这种思想进一步加剧了民间武器的泛滥,再加上各国军火商的走私,全国各地已是遍地军火,就拿东三省来讲,从甲午战争开始,经过庚子之役、日俄战争,整个东三省到处都可以看见各国制造的军用步枪,在东三省境内,基本上大户人家都拥枪自卫,特别是在马匪猖獗的年代,有马匪的地方就有联庄会,联庄会不可能赤手空拳,他们也有枪弹,足以对抗小股土匪,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这些地方自卫武装多少抑制住了土匪的猖獗,在地方政府权力缺失的时候不失为小民的自保之策,但是与此同时,民间的普通械斗也大量使用了这些流散民间的军用武器。
自从联合阵线上台执政之后,在中枢政府的全力围剿下,国内的大股土匪基本上被消灭了,乱世也基本上算是结束了,在这种局面之下,流散民间的大量军用武器的处置办法成为摆在中枢政府面前一个严峻的问题。
军用武器威力大、射程远,往往会成为地方豪强势力对抗中枢政令的有利凭恃,而且另一方面,这些军用武器被隐藏在民间,很可能被挺而走险之徒利用于犯罪活动,尤其是那些可以隐蔽携带的短枪。
在民间的军火交易中,短枪的价格往往数倍于长枪,这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短枪的受追捧程度。
在如何处置民间私藏的战争时期流散军火的问题上,中枢政府中主要分为两种意见,一种意见是“宽松派”,主张学习美国,寓兵于民,给所有持枪者颁发执照,另一种意见则是“严厉派”,主张学习日本,干脆连火药也一起禁止民间私藏。
两种意见各有短长,最初是“严厉派”占上风,但是最后在综合考虑之后,中枢最终还是决定取中间路线,既规范民间武器管理,又禁止军用武器流散民间,折中之后,就是这种“国民猎枪”概念的出现。
“国民猎枪”其实是一种单发滑膛枪,这种猎枪没有膛线,使用发射霰弹和独头弹,射程不远,精度也不高,其特殊之处不仅在于它一次只能装填一颗子弹,而且其结构也不是常见的撅把式,而是与毛瑟步枪一样的旋转后拉式枪机,这种结构可以使枪手熟悉毛瑟步枪和汉阳造步枪的操作以及对枪机的保养。
配合“国民猎枪”的措施还有枪照的申领和管理,根据中枢政府制订的相关法律,民间的土枪也就是前膛长枪可以不配枪照,但是这种后膛猎枪必须配以枪照,一枪一照,严格管理,在寓兵于民的同时,尽量减少对治安的威胁。
相关措施出台之后,接下去的就是推行这些措施,对于以前申领有枪照的人,实行“新枪换旧枪”,而对于那些无枪照的人则一律限期缴械,除此之外,特殊身份的人员才能持有短枪,如军、警、宪、特等人员,以及民兵、革命卫队等准军事组织人员。
这是一个争议颇多的政策,国会实际上是几次激烈辩论之后才在此次休会之前勉强通过了相关的法律,然后就是法律的推行